母女三人吃完回到家。
周家人都坐在院子裡的各個角落，看這樣子像是沒吃晚飯，都等著他們回來做呢。
早上週老太故意把飯煮得半生不熟，難以下嚥。
他們為了不浪費糧食，也只能硬著頭皮吃一點，剩下的拿去餵雞。
晚上，都不敢讓周老太做飯了，都等著杜紅梅母女回來。
這不，過了飯點就坐在院子裡望著門口。
其他人都一臉不悅的看著杜紅梅，往常這個點，她早就回來做好飯了。
一定是故意晚回來想偷懶。
小孩子沉不住氣。
周耀宗一看到她們就大聲嚷嚷說：“奶奶，你終於回來了，我肚子都餓死了，快點做飯，我要吃飯，吃飯。”
杜紅梅聽到他命令的語氣，心裡很不爽，像是被點燃的炮仗，指著孫子怒斥道，“臭小子，你命令誰呢？要吃自己做，老孃是你祖宗，不是天生伺候你的奴隸。”
周光耀不懂察言觀色，還不怕死的嚷道，“我不管，你是我奶奶，就應該當奴隸伺候我，給我吃肉，我要長高高，我將來要光宗耀祖，你不伺候我，不給我吃肉，我就不給你養老！”
“老孃養條狗還知道搖尾巴，養你倒養出個活閻王！”她抄起灶臺上的燒火棍，渾濁的老眼迸出兇光，“想吃肉？今兒就讓你吃頓‘棍子燒肉’！光宗耀祖？我看你是要掀祖宗的棺材板！”
她掄起棍子就往孫子屁股上抽，“啪啪啪！！！”
“老孃一把年紀還要受你的氣？養你爹都沒這麼窩火！給你吃肉？吃個屁！餓死你個白眼狼，老孃現在就打斷你的腿，看誰先躺床上等伺候！”
小時候不好好教，長大後就越長越歪。
打疼了才長記性。
“啊！疼疼疼，爸啊，媽啊，救命啊，啊！！”周光耀被家裡人慣壞了，小臉因憤怒扭曲，尖聲咒罵道：“老不死的，老巫婆，等我長大後我一定打死你！”
在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時，杜紅梅一巴掌甩在他臉上，“啪！”
杜紅梅顧及他只是個五歲的孩子，怕把人打死，沒用盡全力，只用了一半力道。
周光耀被這巴掌扇懵了，捂著臉哇哇大哭，“嗚嗚嗚……”
周振興和陳月娥心疼壞了，撲過來抱住兒子，“光耀，不哭了，爸媽在呢。”
周振興看到兒子被打紅的小臉，衝杜紅梅發火，“媽，你是不是瘋了？你打孩子幹什麼？小孩子不懂事胡說八道好好教……”
杜老太用盡全力一巴掌抽在他臉上，“啪！——”
周振興的臉都被打偏了，剛消一點腫的臉又高高腫起。
垂在身側的手，攥緊成拳，用盡全部自制力強忍著才沒有還手。
杜紅梅甩了甩打疼的手腕，“子不教，父母之過，以前老孃沒把你教好，你沒把你兒子教好，老孃現在就好好教你。”
陳月娥心疼兒子，剛要責怪杜紅梅，看到丈夫捱打，到嘴邊的話又咽回了肚子裡。
她也怕捱打。
周志遠對大兒子冷漠，對孫子更冷漠。
對比大孫子被打更關心自己的肚子餓不餓。
他使喚兩個女兒，“彩英，彩霞，你們倆趕緊去做飯。”
“是，爸，我們這就去。”周彩英應了一聲，低頭朝廚房那邊走去。
杜紅梅出聲道，“你們倆幹了一天活還不夠累嗎？都給我回去休息。”
“好，這就去。”周彩霞拉著還愣在原地的周彩英回屋了。
“紅梅，你不讓彩英彩霞做飯，那你就去吧，爸媽餓著肚子等你半天了，你這個兒媳婦怎麼當的？我在家，你都敢對我爸媽不敬，我要是不，你是不是就揹著我虐待我爸媽？我警告你，再有下次，我就跟你離婚！”
杜紅梅平靜的說，“離就離，明天去民政局，誰不離誰是烏龜王八。我我工作累了一天，你不用工作，你爸媽餓了，你不會給他們做飯，你是殘廢還是手腳斷了？”
周志遠聽到她又提離婚，心裡還是抗拒，不是捨不得是不合適。
離婚了，家裡誰照顧？將來他爸媽老了躺在床上不能動，誰照顧？
他不敢接話，只能小聲嘀咕道，“我不會做飯，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做就讓彩英彩霞來做。”
他使喚不動杜紅梅這個瘋婆娘。
難道還使喚不動兩個女兒嗎？
周彩英不想讓父母吵架，想出去做飯卻被妹妹拽住，“姐，別去，在這個家只有媽是為咱們姐妹好，咱們要聽她的，別惹媽生氣。”
杜紅梅掃過院子內的一群人，冷笑道，“你們一群有手有腳閒在家就不會做飯？把別人當奴隸使喚，一個個當大爺當小姐，搞資本家那套，要擱幾年，你這個挨千刀的早就被人下放農場了。”
周志遠不耐煩的說，“杜紅梅，你突然發瘋想幹什麼？”
這個女人一定是想引起他注意，想和他過夫妻生活。
只要她能恢復正常，今晚就給她又何妨。
杜紅梅說，“以後誰的衣服都自己洗，做飯輪流來，明天你跟你爹媽做飯，後天老大家，大後天老二家，大大後天我們母女三人。”
吳美麗一聽就不樂意了，他嫌棄廚房的油煙味，不願意幫老媽子伺候人。
當初嫁給周振國就是因為，他答應她不讓她幹一點活，把他當祖宗供著一輩子寵她愛她。
她推了下丈夫，衝他搖頭。
周振國站起來反對，“媽，以前不都是你和彩英彩霞做飯嗎？美麗不會做飯。”
“不會做可以學，誰不是從頭學起的，誰他媽一出生就是伺候別人的賤命？你心疼你媳婦你就全部幹了，不想幹就把你的彩禮錢和你買工作的錢還給我，然後就分家出去單過。”
“媽，我要工作……”
杜紅梅聽到他喊自己媽額頭突突跳，好像能感受到自己的壽命在減少。
狠狠地瞪著他怒罵，“媽媽媽，媽你的頭，你個賠錢貨、討債鬼就知道心疼媳婦，逼著自己親媽和親妹給家裡當牛做馬，老孃養只畜生都能賣錢或是殺了煮湯補身體，養你有什麼用？”
周振國被罵得面紅耳赤，硬是找不出一句反駁。
周振興也硬著頭皮說，“媽，我和月娥平常要工作，哪裡顧得上做飯。”
“我也工作，不也一樣要洗衣做飯當老媽子伺候你，伺候了二十幾年，輪流做飯就不願意了？
你們想分家出去單過也行，每個月把你一半工資上交，直到把你這些年讀書欠的錢和彩禮錢還給老孃。”
陳月娥算了一筆賬，分出去單過不划算，立馬作出決定，“振興，我們不出去單過了，不就是輪流做飯嗎，輪就輪。”
周老頭提出反對，反對無效。
少數服從多數，反對就分出去過。
幾個兒子還想繼續吸杜紅梅的血，分家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除了老大，剩下幾個分家別說媳婦兒都娶不上，還可能填不飽肚子。
識時務者為俊傑，他們忍了。
今晚這頓飯還是周老太做，他們這一組人第一天早上中午做了一頓。
明天就輪到了陸振興夫婦。
杜紅梅想到買菜錢還是自己上個月上交的工資，心情鬱悶。
不過今天暫時到這，不能一下子把人逼急了，狗急還會跳牆，得一步一步來。
她吃飽了，洗洗就回去睡了，忙碌了一天，又吃飽喝足，一進門就躺下了，睡得很香。
周志遠吃完晚飯，打算進屋抱著杜紅梅哄哄。
她發瘋怎麼加人不就是怪他不著急，沒和她行房嗎？
不僅是他，全家人都這麼認為，家裡人都盯著他，用嘴型無聲的說，“敲門、快敲門。”
大家都指望他把杜紅梅哄好，恢復以前的正常生活。
周志遠深吸一口氣，一副英勇就義的表情，終於鼓起勇氣拍門，“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