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我的腿啊,你這蛇蠍心腸的婦人,我不過說你兩句,你就推我,我這條腿怕是要斷咯。”
中氣十足的老婦人躺倒在地,看著女人的方向,口中全是指責。
“大嫂,你也太惡毒了,你偷雞蛋給瑤兒吃也就算了,我娘不過說你兩句,你還推她,我們林家怎麼有你這樣惡毒的媳婦。”
“娘,小妹,瑤兒病了好幾天沒吃飯,快要餓死了,我也沒有辦法,才去廚房給她煮了一個雞蛋,還有我也沒有推娘,是她自己摔倒的。”
一個女人跪在老婦人面前,極力解釋著。
“呸,明明就是你推的,剛剛我都看見了,做錯了事還不認。大嫂,不是我說你,我大哥平時就不待見你,你也要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林春杏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人,一臉不屑。
“哎喲,我林家真是家門不幸吶,出了這等毒婦,這是想要我老婆子的半條命啊,長生吶,看看你娶的這是啥人,推了我還不認,你快回來休了她,把她趕走。”
躺在地上的老婦人又假裝哭嚎,聲音還拔高了一些,生怕別人聽不到。
外頭院子裡哭鬧聲吵吵嚷嚷,裡頭一間四處空蕩的小屋子裡,鋪著草蓆的木板床上,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慢慢睜開了眼。
她的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女人身上。
女人的麻布褂子洗的發白,還有幾處補丁,袖口磨的透光,頭髮像把麥吉杆,草繩扎不緊,散下來的幾綹被風吹的直往嘴裡鑽。
“娘,你別讓長生休了我,我會好好服侍你,直到你的腿好了為止,對了娘,我會做更多的繡活,一定會賺銀子供長生讀書,只求你們不要趕我走。”沈氏眼淚止不住的流。
此時,院門被人用力推開,穿著長衫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男人長的俊秀,儘管人到中年,也沒有絲毫老氣。
老婦人見到男人回來就朝他哭喊,“長生吶,你可算回來了,快休了這毒婦,娘只不過說她兩句,她就把我推倒,我這腿動不了。”
林長生忙走過去,從地上抱起老婦人,林春杏也趕緊從裡屋搬出來一把椅子。
等把人放到椅子上,林長生這才看向跪在地上的女人,眼中帶著厭惡。
“沈氏,我沒想到你竟然這樣惡毒,娘只不過說你兩句,你就推她,娘說的對我就要休了你,我現在進去寫休書,你這樣的毒婦,不配留在我林家。”
眼看林長生就要進去寫休書,沈氏趕緊拉住他的衣角,哭著懇求。
“長生,你不能休了我,這些年我在你們林家伺候婆母,下地幹活,做繡活供你讀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能這麼絕情啊。”
沈氏不提還好,一提做繡活供他讀書,林長生臉色更加難看,他扯下被她攥住的衣角,惡狠狠的瞪著她。
“沈氏,你胡說什麼?你繡出來的東西能值幾個錢?誰不知道,我每年的束脩都是我妹做繡活賺的銀子,跟你有什麼關係?”
沈氏見他這麼說,一臉錯愕的看著他,身子抖的厲害,極力隱忍著。
此時院門外,聚集了一些前來看熱鬧的村民,他們剛好聽到沈氏和林長生的那些對話,開始議論紛紛。
“上次,我見林春杏拿著一些繡品去鎮上賣,難不成那些都是林春杏繡的?”
“嗐,你也不看看林春杏那德行,平時好吃懶做,她能做繡活?誰信?反正我不信。”
林長生不想別人知道是沈氏做繡活供他讀書,不然他休掉她豈不是會被人戳脊梁骨?於是他趕緊轉移話題。
“你這個毒婦害的娘斷了腿,你問問我們杏花村誰家有你這樣惡毒的婦人,我定要休了你。”林長生惡狠狠的看向跪在地上的沈氏,眼中的厭惡不加掩飾。
林春杏眼珠子一轉,趕緊附和,“就是,大嫂你偷偷拿雞蛋給瑤兒吃,也不跟娘說一聲,雖說我們是一家人,只是那麼精貴的東西平時娘都捨不得吃,都是賣了換銀子給哥交束脩。”
院門口的村民又議論開了。
“什麼?沈氏不但偷偷拿雞蛋,還推了林婆子,害她斷了腿,平時看著她挺老實的,沒想到是這樣的人。”
“雞蛋這麼精貴的東西就是想吃也要先問過婆婆吧,不問自取視為偷,更何況她還動手推了沈婆子,林家有她這樣的媳婦真倒黴。”
“也難怪林長生要休掉她,沈氏不但偷家裡東西,還對婆母動手,這樣的媳婦還留著做什麼?話說林家怎麼攤上這樣惡毒的媳婦呢?”
村民的那些話就像針一樣朝沈氏身上扎去,沈氏淚眼婆娑,苦苦哀求。
“娘,長生,當初是你們讓媒婆去我家求親迎娶我進門,這些年我為林家操勞半輩子,還為林家生了三個孩子,你們看在孩子的份上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林夢瑤實在看下去,過去伸手扶起她,“娘,你站起來,我們別求他們。”
沈氏愣愣的看著不知何時從床上下來的女兒,強打起精神,站直了身子。
“他們不配。”林夢瑤冷冷的看向在場的林婆子和林春杏還有林長生。
林家人都很驚訝,之前林夢瑤明明要死了,如今卻又活了過來?
難不成這是迴光返照?
不過比起林夢瑤活過來的震驚,她說的話更加讓他們氣憤。
“死丫頭,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娘偷了家裡的雞蛋,還把你奶推到地上,害得你奶腿都斷了,你現在還幫你這個做賊的娘,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沒有良心的是你。”林夢瑤冷冷的看向林春杏,眼神中帶著鄙夷,“小姑,我娘平時還幫你洗衣服,就連貼身衣物都是她幫你洗的。”
林春杏看著村民對她的指指點點,臉色通紅,“你胡說,我……我才沒有。”
“有沒有,你心知肚明。”
林夢瑤說完不再搭理她,看向林婆子和林長生兩人。
“我娘平時孝順阿奶,甚至幫她洗過腳,平時地裡的活都是她在做,晚上還做繡活換銀子給爹讀書,別說只拿了一個雞蛋,就算殺只雞吃都是她該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