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體樣本!
這個詞讓沈晚星胃部一陣絞痛。她想起厲墨寒手臂上那些針眼，想起他偶爾流露出的非人般的自制力…
“他現在還在服藥？”
林雪點頭：”一種特殊抑制劑，防止抗體變異。我猜你已經發現了？”
沈晚星想起那瓶被她調換的藥物：”我換成了維生素。”
“什麼？”林雪臉色大變，”什麼時候？”
“前天晚上…”
“糟了！”林雪急忙推動輪椅到電話旁，”必須立刻聯繫他！戒斷反應會要他的命！”
電話接通後，厲墨寒的助理慌張地報告：”教授！厲總突然在會議上昏倒，現在高燒40度！醫生說是急性戒斷綜合徵！”
沈晚星奪過電話：”送他去我醫院！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她轉向林雪：”還有什麼我需要知道的？”
“他體內的抗體與HF-26形成了共生關係。”林雪快速寫下幾個藥名，”突然停藥會導致免疫系統崩潰。用這些藥，按我寫的劑量。”
沈晚星抓起紙條衝出門外，厲墨寒留下的司機立刻發動車子。途中，她撥通小林電話：”準備ICU，厲墨寒急性戒斷反應，需要苯巴比妥和地西泮靜脈注射！”
醫院門口已經亂成一團。沈晚星跳下車，飛奔進急診室。厲墨寒被安置在搶救床上，面色潮紅，全身痙攣，幾個醫生手忙腳亂地試圖控制他。
“讓開！”沈晚星擠到床邊，檢查他的瞳孔——散大，對光反射遲鈍。她迅速接過護士遞來的針劑，熟練地注入靜脈。
“血壓還在下降！”監護儀發出刺耳的警報。
“追加腎上腺素，0.5毫克！”沈晚星扯開厲墨寒的襯衫，貼上除顫電極板，”準備電擊！”
一陣忙亂後，厲墨寒的生命體徵終於穩定下來，但高燒仍未退去。沈晚星指揮護士將他轉入VIP病房，親自調整輸液速度。
“沈醫生，”一個年長的醫師皺眉，”您現在的狀態不適合…”
“我是他指定的主治醫。”沈晚星亮出手機上的授權文件，”有問題找院長。”
人群散去後，病房終於安靜下來。沈晚星拉上窗簾，坐在床邊觀察厲墨寒的病情。他的睫毛在昏睡中微微顫動，眉頭緊鎖，像是在與無形的敵人搏鬥。汗水浸溼了黑髮，順著太陽穴滑落，消失在白色枕套上。
沈晚星用溼毛巾輕輕擦拭他的臉，突然被他抓住手腕。厲墨寒的眼睛依然閉著，但力道大得驚人。
“星辰…跑…”他含糊地呢喃，”衣櫃…火…”
沈晚星僵住了。這是記憶閃回！她俯身靠近：”寒哥哥，我在哪？”
“實驗室…針…疼…”厲墨寒的呼吸變得急促，”不！不要給星辰注射！”
他的掙扎觸發了監護儀警報。沈晚星連忙按住他，同時按下呼叫鈴。醫護人員衝進來，又一輪搶救開始了。
三小時後，厲墨寒的體溫終於降到38度以下。沈晚星精疲力竭地坐在椅子上，翻看著他的病歷。這本該由值班醫生完成，但她不放心交給別人。
翻開第一頁，她驚訝地發現這不是標準病歷，而是一本手寫記錄——厲墨寒的字跡工整得近乎刻板，詳細記載了她入職以來的每一次診療記錄，包括用藥和反應。
“這是什麼…”她快速翻閱，越看越心驚。每一頁都是她的病歷，但比她自己的記錄還要詳盡，甚至包括她偶爾抱怨的頭痛和失眠。
最後一頁是空白的，只在角落用暗紅色的墨水畫了一幅她的側臉速寫。沈晚星用手指輕觸，顏料尚未完全乾透，沾在指尖上…是血？他用自己的血畫的？
“喜歡嗎？”
沙啞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厲墨寒不知何時醒了，正虛弱地看著她。他的眼睛因高熱而異常明亮，嘴唇乾裂蒼白。
“你…”沈晚星合上病歷本，”為什麼要記錄這些？”
厲墨寒試圖坐起來，但失敗了。他喘息著躺回去：”HF-26的代謝產物會與某些藥物反應。”他指向床頭櫃上的藥瓶，”你換掉的那些，是中和劑。”
沈晚星倒了一杯水遞給他：”林教授告訴我了。”她猶豫了一下，”你…在夢裡叫了我的名字。本名。”
厲墨寒的手微微一頓，水杯中的水面泛起漣漪：”戒斷反應會引發記憶閃回。”他平靜地說，”不必在意。”
“你在孤兒院保護過我。”沈晚星直視他的眼睛，”為什麼後來不來找我？”
“我找了。”厲墨寒的聲音突然變得鋒利，”十五年，我翻遍了全國所有孤兒院和寄養家庭。”他的手指緊握水杯，指節發白，”直到三年前，一張鄉村診所的照片偶然進入我的視線——一個女醫生給患兒聽診的樣子，和林月華一模一樣。”
沈晚星想起青溪鎮衛生院的宣傳照，當時她還奇怪為什麼會有專業攝影師去那麼偏遠的鄉鎮…
“然後你把我調來滬城。”
“為了監視和保護。”厲墨寒承認，”厲成峰的人也在找你。”
“為什麼？”
“你的血液裡可能有HF-26的終極抗體。”厲墨寒的眼神變得複雜，”你父親臨終前給你注射的實驗性解藥…它起了作用。”
沈晚星突然想起什麼，翻開病歷本中間的幾頁：”這些用藥記錄…它們都是奶奶當年誤服過的藥物類型！”
厲墨寒閉上眼睛：”我知道。”
“你知道？”
“林教授昏迷前留下了你的醫療記錄。”他疲憊地說，”我分析了所有數據，發現你對某些藥物有特殊反應模式…和HF-26受試者一致。”
沈晚星的世界再次天旋地轉。原來厲墨寒一直在暗中研究她，不僅為了保護，還為了…科學觀察？
“所以我是你的另一個實驗品？”她聲音發抖。
厲墨寒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鮮血從指縫間滲出。沈晚星急忙按下緊急呼叫按鈕，但被他抓住手腕。
“聽著，”他艱難地喘息，”保險櫃…密碼是你生日…裡面有…全部真相…”他的瞳孔開始擴散，”現在…快走…他們來了…”
“誰來了？”沈晚星警覺地看向門口。
幾乎同時，病房的燈突然熄滅，只有監護儀的電池還在工作，發出幽幽綠光。走廊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壓低的人聲。
沈晚星本能地俯身護住厲墨寒，感覺到他的呼吸越來越弱。
“針…劑…”他氣若游絲地指向床頭櫃抽屜。
沈晚星拉開抽屜，裡面是一支預充式注射器，標籤上寫著”HF-26抗體血清-緊急使用”。
“給我…注射…”厲墨寒的聲音已經微不可聞。
沈晚星猶豫了。HF-26是導致這一切的元兇，現在卻要用來救命？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沒有時間思考了，她撕開包裝，將針頭刺入厲墨寒的頸靜脈，緩緩推入藥液。
幾乎同時，病房門被猛地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