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狗子突然感覺自己就像一個乞丐一樣,屈辱,悲哀,甚至還有點心虛。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麼,總之他沒敢看高志臉上表情。
他的目光盯在高志襯衫裡露出的大金鍊子,怎麼看怎麼刺眼。
高志微微一愣,他顯然沒想到狗子會張口跟他拿錢,認識這麼久,這還是頭一次。
“咋了,家裡有事兒啊?”
“我跟倆朋友開個燒烤店,還差點錢。”狗子實話實說道。
“啊,這是打算改行了?”
“想穩當著點來了。”
得到狗子肯定的答覆,高志臉上明顯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
“行,挺好的,一千夠了麼?不夠多拿點?”
說著,高志就從桌上拿起自己的包,從裡面掏出一沓錢,點了十張出來。
“夠了,夠了。”狗子見高志這麼痛快,心裡莫名鬆了口氣。
他走上前,準備拿錢走人。
可不料高志卻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仰頭問道:“咱哥倆處的是不錯,但一碼歸一碼,這錢你是算借的還是算要的,算要的,你給我個理由,算借的,你得給我打個借條兒。”
聞言,二狗先是一愣,隨即心頭湧上憋屈,憤怒等諸多負面情緒。
“志哥,哥們跟你有五年了吧,差過事兒麼?”
“咋滴?有啥想法啊?”高志波瀾不驚的問道。
“你要這麼嘮,那我就說了,每次辦事兒,其他領頭的,都是人頭點二百元子,到我這兒每次都是一百五,我也問過賴四兒,於龍他們,人家掛公司職,一個月一千五,我的呢?我差哪了?志哥,有時候我不說,並不代表我傻,現在我因為差一千塊錢跟你開口,你跟我這麼嘮,是麼?行了,一千我不要了,把這一年多的工資,還有每次辦事兒摳我的縫子,都給我補上。”
或許是因為被當眾拆穿,感覺有點丟面子,高志的臉色頓時變的鐵青。
“跟我賽臉是麼?”
“是我賽臉麼,志哥,我跟你好好說,你非要跟我嘮鬼磕,你把我當小孩兒我不怨你,但你不能把我當傻逼吧,今天我話放這兒了,這錢你要不給我,指定是不好使。”
“艹尼瑪!你跟我咋說話呢?”高志“蹭”地站起身子來,照著狗子臉就甩了一巴掌。
“啪!”地一聲脆響,狗子的臉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
“來,志哥,還有這邊兒,接著打,只要你能把錢給我,怎麼痛快怎麼來。”狗子面無表情的又將另一邊臉伸了過去。
正在這時,辦公室門被推開,許振濤走了進來,當看到屋裡的情況時,開口問道:“咋了?志哥,這是小兄弟兒惹你不高興了?”
“你有事兒噢?”高志面色不善的問道。
“寶哥喊你,讓你跟他出去一趟。”
“我知道了。”高志應了一聲,就拿起包準備出門。
錢,他有,但在他看來,狗子不值這些。
不料狗子卻直接跟在了他身後,大有一副你走到哪我跟到哪的架勢。
“你要幹啥?”
“我說了,今天你不給我,指定不好使。”狗子梗著脖子說道。
“小比崽子,你行,你有種,艹!”高志氣急敗壞的罵了一句,接著從包裡掏出兩萬拍在了桌子上,接著就要離開。
“志哥,你等等。”
“咋地?不夠啊?”高志陰著臉問道。
狗子將左手放在桌上,右手一把拽起桌上的菸灰缸,對著左手就狠狠砸了下去。
“嗵!”
“嗵!”
兩下過後,狗子的左手滲出血跡,手背肉眼可見的腫脹了起來,烏青一片。
“弟弟今天說話不好聽了,給你賠個不是。”
“艹!”高志罵了一聲,隨即走出了門外。
跟在後面的許振濤一臉懵逼,“這是整啥節目呢?”
狗子沒有回話,忍著鑽心的疼痛,拿起桌上的兩萬塊錢,悄然離開。
如果換成是許振濤,或許狗子最後砸自己這兩下也算是給了交代,可能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但高志卻不這麼想,如果不是怕狗子鬧到杜寶那裡失了顏面,他是斷然不會給的。
如今被硬訛了兩萬,依照他的性子,後面肯定還有故事。
高志這種人,說白了一切只看利,在他眼裡,只有值與不值,沒有情義可言。
如果你是個大手子,我可以拿命捧你,因為可以換來利益。
但狗子在高志看來,不過就是一個稍微用的順手的小孩兒罷了,如今不跟他玩了,他也用不上了,所以在他這兒,連一千也就不值了。
或許人們會覺得高志一個混社會出身的,為人做事太差勁兒,但扒開外在看本質,這又何嘗不是最真實的人性。
臨近中午,狗子興致缺缺的返回店裡。
他左手插兜,右手捏著厚厚的一沓錢放在了桌上。
一旁扯犢子的陳陽和樂樂頓時呆愣在住了。
“臥槽,我滴親哥,你還真把錢要回來了?”樂樂有些震驚。
“嗯呢,這兒有一萬八,還你一萬五,剩下的三千都歸公賬裡。”
“你先拿著用唄,聽陽兒說,你都特麼抽蝙蝠了,還跟我裝犢子呢。”
“我要了兩萬,還留了點,暫時夠花。”
或許是心情不好的緣故,狗子難得沒跟樂樂鬥嘴。
陳陽深知高志不是啥大方的人,不由出聲詢問:“你跟他要,他就給你了?沒吵吵?”
狗子盯著陳陽看了幾秒,隨即咧嘴一笑,“你覺著呢?”
“呵呵呵……行唄,這樣也挺好,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陳陽心中已然明瞭,也沒再多問。
他將賬本翻開,朝二人說道:“現在有錢了,那咱們就再算算帳,拋開之前沒人拿的兩萬五,我前後又墊進去四千五,樂樂你一千五,狗子又拿來三千,那就按照每人兩萬八的標準投入唄,來,樂樂你再給我一千五,咱們的賬就清了。”
“你自己點唄,我不愛數數。”
“艹!”
……
三人吃過中午飯,就去採購食材了。
狗子和樂樂倆人去了集貿市場,而陳陽則打車趕到了同源路,打算去趙世友那批點肉。
沒別的意思,趙世友是批發牛羊肉的,而他乾燒烤也經常需要牛羊肉,想著過來談談長期供應,多少也能省點。
從出租車上下來,陳陽先走到附近的倉買買了兩瓶冰鎮飲料,接著又買了包芙蓉王,這才走進巷子。
此時剛過中午,太陽有點毒,趙世友斜躺在沙發上,扇著扇子。
“趙哥,不忙啊。”
聽到動靜,趙世友轉頭一瞧。
當看到是陳陽面帶微笑的站在門口時,心裡一驚,頓時感覺腿上剛拆了線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
“咋了,兄弟,我又差事了?”
“沒有,趙哥,誤會了,來,天兒這麼熱,你喝水。”
邵陽走上前,將手裡的冰鎮飲料遞了上去,接著又掏出煙,給趙世友敬了一支。
趙世友左手拿飲料,右手夾著煙,懵逼中帶著些不知所措。
“兄弟,有事兒你就說,你這麼整……我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