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找了個沒人的巷子作為據點之後,溫北梔就跟著人群后面,溜進了規模還挺大的黑市。
進去之前,溫北梔藉著挎包的遮掩,從裡面掏出一條絲巾,將自己的腦袋包裹的嚴嚴實實。
確定沒有什麼髮絲露出來之後,才走了進去。
周圍都是這種打扮的,倒也不引人注目。
包裡還有好幾百,溫北梔準備今天在黑市以及老中醫那裡都給花光。
一路走走停停,溫北梔在一處攤子面前停下。
擺攤的是兩個男人,面前放著兩麻袋已經處理好的大米。
看著白花花的大米,溫北梔心下一動。
比起包子麵條這些,她更喜歡吃米飯。
到時候家裡還會有一個小老頭,如果牙齒不行,還可以給他熬個米粥。
那這樣的話,大米這邊就要買多一點了。
溫北梔不知道饑荒要持續多久,也不清楚到底多恐怖。
但是從於惠他們的行為就可以看出來,應該差不到哪裡去。
所以,糧食還是多多益善。
“大哥,你的糧食什麼價格?”溫北梔蹲下身,抓一把大米放在面前看著。
看到來生意了,兩個男人也不怠慢,連忙道:“這些都是今年新下的米,我們兄弟特意挑選過的,保證裡面沒有一顆石子!”
“多少錢一斤?”溫北梔又翻了一下,滿意地點點頭,詢問了價格。
兩個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最後咬牙,給出了自己的價格:“兩塊十斤,我們不要票,還是新米,這個價格保證你不虧!
如果你要的多的話,我們也可以給你便宜一點。”
反正沒超過阿孃說,只要沒超過給的底線,就可以談!
溫北梔點點頭,現在是一塊錢十斤大米,但是需要糧票,而且還限購。
他們這個不僅是新米,還不用票,收拾的也比糧站那裡的乾淨,確實不虧。
溫北梔不差錢,用錢買點服務,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
“挺好的,這兩袋我都要了,你們還有嗎?”溫北梔問道。
男人面露驚喜,連忙點頭:“有的有的,還有五袋在外面,我弟弟在看著,如果你都要的話,可以給你一塊六斤!”
“成交!”
一袋將近一百斤,七百斤的大米,夠她和小老頭吃好長一段時間了。
更加別說還有王嬸那邊幫忙買的。
足夠了。
將近116塊,溫北梔乾脆湊了個整,剩下的零錢也沒要,讓他們幫自己送到剛開始看好的那個巷子裡。
花點力氣就能拿到更多的錢,兩兄弟自然很樂意。
“就放這裡吧,我家裡人很快就過來拿走了。”溫北梔給指了個地方,讓他們放在這裡就好了。
離開前,做主給優惠的男人有些侷促地搓了搓自己的手,問道:“小姑娘,你們還要其他東西嗎?”
“其他東西?你們還有什麼?”溫北梔有些好奇地問道。
要是能一次性買齊,倒也不錯。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腦袋:“自家種的一些蔬菜,我婆娘在另外一邊擺攤,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讓她一起送過來。”
溫北梔也沒有拒絕,蔬菜她還是需要的。
點頭同意後,男人興高采烈地跑過去把自己媳婦帶來。
菜還挺多,也算新鮮,溫北梔十塊錢就把那些都給拿下了。
並且讓他們把籃子給留下。
對方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再三確認不需要他們搬東西之後,他們才興高采烈地揣著錢回家。
有錢了,那麼家裡房子也可以建起來了,終於不用一家子擠在一起。
不枉費他們每天起早貪黑,偷摸伺候著那幾塊地。
溫北梔又逛了一圈,把看中的東西都給買了下來,確定差不多之後,才往老中醫的方向走。
把脈,抓藥。
錢也就花的七七八八了。
“行了,你過兩天來拿藥就行了。”老中醫一邊寫著溫北梔的脈案,一邊說道。
“謝謝您,那我後天來拿藥。”溫北梔點頭,把藥錢放在桌子上,才起身離開。
還沒走出門,就聽到老中醫喊住了她:“忘記跟你說了,過完這個月,我就要回家抱孫子了,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到時候我會把你的脈案整理好,你要是還需要看中醫,就帶著脈案過去好了。”
要離開了?
溫北梔有些詫異,但很快就釋然。
反正她也要走了,老中醫留不留在這裡,其實也沒什麼所謂。
如果他不說,可能下次來拿藥的時候,她還要自己問一句脈案的事情。
現在也好,不用她開口,反而省了很多事情。
“行,我知道了,那能否麻煩您幫我多搓幾個月的藥丸,我過段時間也要離開了,這些東西,還是有備無患的好一點。”溫北梔對著老中醫點頭,並且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北城那邊肯定也有醫術更加精湛的醫生,她只需要要準備好足夠的藥,剩下的慢慢再找就是了。
老中醫抬頭看了一眼溫北梔,隨後低頭說道:“你的身體調理的差不多了,我再開兩個月的給你穩定一下就行。
等這些吃完,你再去找醫生也不遲。
不過這幾個月是關鍵時期,不能累著,更不能餓著,不然前面幾年的藥,就都白吃了。”
說到這裡,老中醫停頓了一下,看著溫北梔蠟黃,卻依舊能從中窺視出絕色的臉,語重心長地叮囑道:“你的臉色,要等停藥後才能慢慢變白。
所以不用太糾結這上面的問題,更別因為其他人的議論而擅自停藥。
人生在世,還是身體更加重要。”
之前也有個溫北梔差不多情況的過來調養身體。
同樣是吃了藥之後臉色蠟黃,再加上小姑娘愛美,一直節衣縮食的。
整個人看上去瘦瘦小小,臉色又蠟黃,看上去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說親事的時候被好幾戶人家嫌棄。
後面頂不住壓力,擅自斷藥,又養了幾個月,臉色是白了,但是之前的付出功虧一簣。
後面三年抱兩,身體透支太過,現在整個人都是一副病怏怏的狀態。
又過來找他的時候,臉上是止不住的後悔。
所以老中醫也怕溫北梔會步入這個的後塵,拼著被人說多嘴,也要仔細叮囑一遍。
溫北梔也明白老中醫的苦心,自然沒有不應下的。
承了這份情,溫北梔也不吝嗇於自己的好意。
左右看了一下,確定周圍沒有其他人之後,才低聲說:“我這邊得到消息,國內糧食緊張,明年可能會……所以您到時候做好準備。”
溫北梔沒有把話說的很明白,但是她知道老中醫能聽懂。
都相處這麼久了,老中醫也知道面前的女生家裡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那麼從上面得到一點什麼不為人知的消息,似乎也很正常。
老中醫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溫北梔再次對著他點點頭,轉身離開了中醫館。
她不是什麼大善人,也沒有挽救所有人的想法。
所以只能顧及自己最親近的人,以及那些對她有恩的。
告訴的人不多,對市場糧食的衝擊也不大。
所以溫北梔才敢這麼肆無忌憚地將事情說出來。
等回到於家的時候,溫北梔敏銳地發現客廳裡的一些擺件也都不見了。
只有茶几沙發擺在那裡,看上去空蕩蕩的,就像被人洗劫過了一樣。
而於惠,則是穿著自己剛買的布拉吉,站在林桂月轉來轉去,嘴裡是剋制不住的開心:“好看吧,這個可是百貨商店裡最後一條了!
被我買到手了!”
寬大的裙襬將於惠的腰襯得很細,再加上少女明媚的笑臉,白皙的膚色,站在那裡,就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林桂月滿臉慈愛地看著於惠,嘴裡更是止不住地誇獎:“很好看,不愧是我的孩子,穿什麼衣服都很好看。”
母女兩個你一言我一句的時候,注意到了溫北梔回來的身影。
於惠得意地轉了個圈,來到溫北梔的面前,說道:“你看,這是爹新給我買的布拉吉,好看吧!
好看也不是你這種土包子可以擁有的!”
溫北梔沒有理會於惠的挑釁,她今天跑了太多地方,累得要死,只想回去自己的房間裡面躺著,沒心情和於惠玩這種你爭我搶的戲碼。
抬腳走到林桂月面前,問道:“林阿姨,東西你買好了嗎?
如果買好了,我明天就可以接著開工了。”
按照這群人賣東西的速度,估計沒幾天就要離開了。
那肯定是能拿多少拿多少。
林桂月點點頭,從旁邊拿起一個大包裹,裡面都是溫北梔指名道姓要的東西。
“都在這呢,不過北梔啊,明天不急,明天阿姨和你爹要帶你去另外一個地方。
等回來之後,你再繡也不遲。”林桂月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看著溫北梔說道。
溫北梔手下微動,拍了拍挎包裡面的毛毛。
毛毛心領神會地從裡面鑽出來,跑到沙發旁邊蹲下,有一下沒一下地舔著自己的毛。
同時還不忘給溫北梔表忠心。
[只只你放心!貓一定會弄清楚他們的目的的!]
林桂月看了一眼旁邊的毛毛,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算了,一隻畜牲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有了毛毛在這裡偷聽,溫北梔也就沒那麼擔心了。
從林桂月手中接過包裹之後,對著她點點頭,就上樓回房間了。
等看不到溫北梔的身影之後,於惠一屁股坐在林桂月身邊,語氣是止不住地抱怨:“您和爹明天要帶她去哪啊?
是不是想偷偷丟下我離開?”
想到上輩子的遭遇,同樣是這兩夫妻說要帶溫北梔出去,後面就再也沒回來過。
萬一這次也是呢?
於惠心裡止不住地害怕,連帶著語氣上也表現出來了。
“想什麼呢?你媽我是那種人?
我會帶著一個拖油瓶離開,而不帶你?”林桂月沒好氣地拍了一巴掌在於惠的背後。
這是什麼話啊!
真的是!
“那您倒是說清楚為什麼啊!”於惠有些著急地摟著林桂月的胳膊,不停地晃著。
林桂月看了一下週圍,很好,沒人。
要麼在廚房裡幹活,要麼在樓上自己的房間。
不用擔心她們會聽到。
林桂月壓低聲音,湊到於惠的耳邊,剛準備說話,餘光就看到毛毛也跟著跳了上沙發靠背,把自己的小腦袋湊到她們耳朵旁,做出一副傾聽的樣子。
“嘶,這貓怎麼看著怪怪的。”林桂月有些詫異地盯著毛毛,剛想伸手把它給趕走,就被於惠給阻止了。
“一隻畜牲而已,有什麼好關注的,難不成它還會說話,跑去跟溫北梔那個死丫頭告狀不成?”於惠不屑地說道,隨後催促自己的母親,趕緊把原因給她解釋一遍,不然就真的要鬧了。
毛毛聽到於惠怎麼說自己,氣的想給她一爪子,讓她知道它毛毛大王的厲害。
不過想到還要給溫北梔偷聽情報,只能忍下來。
小貓報仇,當天就晚!
等它今天晚上,不把這條裙子撕爛,它就不叫毛毛!!
林桂月也心疼自己的孩子,也不想看到她在這種事情上糾結,連忙解釋道:“你爹說溫北梔的身體不好,想帶她一起過去香江那邊,找更好的醫生給她看病,被我拒絕了。”
說完,就給於惠解釋了一遍今天發生的事情。
其實今天早上,等這兩個都出門之後,於洋也跟林桂月表達了自己的立場。
兩個都是他的女兒,他都想帶到香江那邊去。
而且那邊的醫療更加發達,過去了,說不定溫北梔的身體會變得更好。
到時候等在香江站穩腳跟,再給這兩個找個如意郎君。
作為於洋的枕邊人,林桂月對他的脾性可太瞭解了。
現在說的大義凜然,實際上就是等著她反駁,拒絕。
如果他真的有自己口中那麼愛護女兒,就不會在溫漾那個短命鬼懷孕的時候和自己好上,人死了沒多久就迫不及待要接自己進門。
現在嘴上說著要怎麼樣給溫北梔安排更好的生活,後面就等著自己反對拒絕。
那他這個慈父的人設,也就立得穩穩的了。
畢竟壞人都是她林桂月,而他於洋,只不過是一個無法拒絕老婆要求的愛妻人士罷了。
明白於洋要的是什麼的林桂月也沒有辜負他的期待,話音剛落,就立刻提出了反對意見。
“她爹,我不同意你的做法。
先不說北梔在這裡有看慣的醫生,就她這個身體,能承受住輪船的顛簸嗎?
還不如在這裡給她找戶好人家,拜託對方照顧一下她,等我們在那邊站穩腳跟之後,再回來接她也不遲。
到時候她的身體也好了很多,一過來也有穩定的住所,不用跟著我們東奔西跑的,這樣對她更好不是嗎?”
剛開始林桂月還想著要不把溫北梔一起帶過去香江那邊,說不定還能把她送給什麼高官權貴的。
現在,林桂月完全沒有這個想法了。
萬一溫北梔在那邊得勢了,對她們母女下手怎麼辦?
那還不如一開始,就把人摁死在這裡。
幾乎是林桂月的話剛說完,於洋那邊二話不說就同意了。
似乎一開始就在等待著林桂月開口一樣。
“你的考慮也有一定的道理,剛好我認識一個不錯的家庭,可以拜託他們照顧一下北梔。”於洋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林桂月好奇地問道:“那戶人家啊?”
“城北的林家,他們家上頭可是有人的,而且家裡還有一個年齡和我們北梔差不多的男孩。
兩個小孩做伴也挺好的。”於洋的眼中是擋不住的算計,並且迅速拍板,將這件事確定了下來:“就這麼決定了,明天就帶著北梔過去看看。”
於洋做出了決定,林桂月自然不會拒絕。
反正她的願望,也就是把人留在這裡,不帶著她一起過去。
能完成就行,至於溫北梔會去哪,就不關她的事了。
聽完整個過程的於惠忍不住張大自己的嘴巴。
事情的結果居然是這樣的嗎?
城北林家?
和她們年齡差不多的男生?
於惠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睛裡充斥著恐懼和興奮,以及滿滿地不可思議。
“林家,是家裡有個孩子打死了好幾個玩伴的那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