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墨逸院叫了一夜的水。
到了第二日晌午，甘如馨才堪堪能在床上動彈幾下。
小紅扶著她起床時，見她一身斑駁的痕跡，不由嚇了一大跳，都快哭了。
“小姐，姑爺下手怎麼沒個輕重，你看看，身上都快破皮了。”
甘如馨掃了一眼自己，也十分無語。知情的，道她是經了歡好，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去上堂受刑了。
好在一身痕跡看著嚇人，其實並不疼。只是酸澀難當，讓她酸疲無力。
怎麼這沒吃藥，反比吃了藥那時還猛？還是說，年輕的蘭祁根本就經不起撩撥？
前世也是這樣的嗎？
甘如馨閉上眼，回想著前世。然後，一些恣意放縱的畫面，從封塵的記憶深處跳出來。
甘如馨捂住了臉。
好吧，果然是年輕人惹不得。不僅是年輕的蘭祁惹不得，年輕時的自己更是惹不得。
那時的甘如馨，真是勇猛、無畏，沒有任何拘束。雖然人很傻，但心是赤誠的。
只是這顆心，蘭祁不稀罕罷了。
對於甘如馨突然轉性，想讓自己去鹿鳴書院的事，蘭祁並沒很在意。
因為書院怎麼選，他自有考量。他的路，他的前途，將要去往何方，他都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不會讓人左右，任何人都不行。
來年二月，冰雪消融時，竹山縣在縣城舉行景和四年的縣試。
蘭祁毫無意外的通過了縣試。他不僅是通過考試，還拿到了案首。
甘如馨在清水鎮大擺流水席，以示慶賀。而且但凡有上門說好話，討口彩的，她都包了大紅包。一時間，蘭宅往來者眾，絡繹不絕。
“阿馨，你眼光真好，一嫁就嫁了一個案首。唉，當初我怎麼就沒先下手呢？”朱豔枝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感嘆著。
“因為你眼瞎唄！”甘如馨白了她一眼。
朱豔枝是朱員外的孫女，比甘如馨小一歲。她與甘如馨不打不相識，兩人一路從小打到大，後來成了鐵閨蜜。可以穿一條裙子，也可以扯對方頭髮，撕對方衣服那種閨蜜。
“嘖，嘖，阿馨，你看你這粗俗的言談，真不知蘭祁看上你什麼了！”
“當然是看上我長得好看，所謂才子配佳人嘛。”
“阿馨，你能要點臉嗎？”
“呵，誰是清水鎮第一美人，你出去打聽打聽。”
“甘如馨，你是不是想打架？！”朱豔枝怒了。
朱豔枝與甘如馨結仇，就是因為“第一美人”的歸屬。朱豔枝長得也很美。
朱員外是舉人，年輕時做過幾個地方的縣令，後來年紀大了，就致仕回到清水鎮。
朱豔枝五官精緻，眉目如畫，她的美有書卷氣，也有大家小姐的溫婉清麗，是難得的江南水鄉美人。與甘如馨張揚豔麗的美，完全不同，難分伯仲。
至於為什麼是甘如馨得了“第一美人的稱號”？哦，那是她憑實力打贏來的。
甘如馨五歲那年，清水鎮觀音誕有花車遊街，要選一男一女兩個幼童扮做觀音坐下仙童。甘如馨想去，朱豔枝也想去。因為朱豔枝更文靜秀麗，所以鎮上準備讓朱豔枝上。
甘如馨當場就不幹了，從小到大，她都是被人寵著慣著，哪有自己看上的讓別人得了去？於是，她二話不說，像小炮彈一般對著朱豔枝衝過去，然後就開始扯朱豔枝的頭髮……
朱豔枝被她扯得哇哇大哭，在朱母一連串憤怒的“不成體統”“沒有教養”聲中，甘如馨如願當上了小仙童。
從此，朱豔枝和甘如馨就結下樑子。
後來兩人只要一碰面，就要打起來。最開始朱豔枝只會哭不會還手，被甘如馨壓著欺負，打過幾次後，朱豔枝也開始手口並用，會扯頭髮，會撓人了。
再後來，兩人打著打著，就成了閨蜜。從哪一天開始轉變的呢？是她幫朱豔枝趕走小混混，還是朱豔枝追打她時扭了腳，她背朱豔枝回家？甘如馨已經記不得了。
前世朱豔枝日子過得不算幸福，她嫁了一個秀才，那人空有一身好皮囊，品行卻不佳，好賭。他輸光了朱豔枝的嫁妝，還打人。聽說朱豔枝後來和離歸家了。
她就說嘛，朱豔枝眼光不好。這一世，她斷不能讓那秀才再得逞。
“對了，你讓我幫你找祖父打聽進士的事，是想幹嘛？”朱豔枝問。
“我想讓夫君去鹿鳴書院讀書，需人舉薦，舉薦人至少要進士出身。”甘如馨道。
“哦，祖父說了，清水鎮就從沒出過進士，不僅清水鎮沒有，就連竹山縣也沒有。要找的話，只能去州府打聽。”
“我聽祖父說，最近有京都翰林院的人要來旦州。整個州府有頭有臉的人家，都想邀請他一聚。我覺得這些聚會上，肯定有很多進士出身的人。”
甘如馨眼睛一亮，一巴掌拍在朱豔枝肩上，開心道：“豔枝，我就知道你最聰明瞭！”
朱豔枝被拍得一個趔趄，她揉了揉肩膀，沉默片刻後，道：“阿馨，你家蘭祁是不是很扛揍？”
蘭祁扛不扛揍，甘如馨不知道，但她知道他很扛咬。
蘭祁身材高挑頎長，看上去有些削瘦，顯體弱，其實不然。他身為蘭家長子，要照顧一家人，砍柴挑水這些重活兒、苦活兒他都上，所以胳膊上全是賁張的肌肉。
甘如馨常常一口咬下去，滿嘴都是硬梆梆的，硬得像石頭一樣的肌肉，連個牙印都留不下。思及此處，她臉不由紅了一瞬。
朱豔枝注意到了甘如馨突來的臉紅，不由湊到她近前，八卦地道：“你還真打過他呀？那最後輸了還是贏了？”
甘如馨一把推開朱豔枝的臉，面無表情道：“你想知道輸贏，不如我們現在就打一架。”
“哈哈哈，我才不陪你發瘋吶。”
朱豔枝在墨逸院吃飽了、喝足了，才帶著婢女，坐著馬車，慢悠悠的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