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枝枝聽了父親的話,心頭泛酸。
也許是原主還殘存的念想在作祟吧,
許長貴想要兒子這事兒,書裡面筆墨不多,但這個時代的重男輕女是主旋律。
想要兒子她能理解,可因為別人帶來的兒子而去踩親生女兒,她就不是很懂了!
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成年兒子,你想他替你養老?
想得怎麼那麼美呢!
“爸,我用不著房間,您也別想著給我留,等我買到去齊城的火車票,我就走,您吶,就安安心心的跟您的好兒子安度晚年。”
原主落胎的那個晚上,粱安嚇得三魂丟了七魄。
原主在房間裡鬼喊鬼叫,粱安在客廳鬼哭狼嚎。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許家死了當家的。
“你去齊城做什麼?奔喪都過了大半個月,去撿骨頭渣渣嗎,老老實實在家待著,把肚子裡的小孽障弄掉,乖乖嫁人才是正事。”
嫁人是不可能嫁的。
許枝枝漠視許長貴話,伸手三兩下夾掉了碗裡的肉,原主心疼老父親養一大家子。她可不心疼。
這肉就該她吃,補身體。
別說,梁鳳蘭雖然黑心腸,但手藝不差,難怪能將老許唬得一愣一愣的。
吃完晚飯,她回了房間開始琢磨退婚,買火車票的事。
按照劇情,她落胎半個月後嫁人,而丈夫李文竹也正是這個時候傷好回來的。
現在他應該還在北方邊境小醫院裡養傷?
——
此時,在千里之外的東北邊陲小鎮的醫院裡,
李文竹掀開重重的眼皮,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見自己的妻子因為得知她的死訊後立馬改嫁。
等他回去接妻子的時候,本來已經成型的孩子被妻子強行流掉。
他去找妻子質問。
妻子只是一臉冷漠的說,當初嫁給他不過是一時興起,誰會為了一個不在乎的人守節?
大雨裡,他眼睜睜的看著妻子穿著大紅的喜服,在孃家人的簇擁下嫁給了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同志。
聽見那男同志的孩子怯生生的喊她媽媽。
“老李,想什麼這麼出神?想媳婦了?”
隔壁床顧向北調侃的丟了一個枕頭過來,顧向北跟李文竹是一個營的戰友,兩人私底下關係很好,因為這次的任務是兩人一起出的,所以受傷也在一個病房。
李文竹單手接過戰友丟過來的枕頭,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他沒回答戰友的問題,只是單手靠著病床的望著天花板,
“咱們還有多久能出院?”
聲音寡淡,冷的就跟這邊境上冰渣子一樣。
顧向北習慣了好友的說話方式,拿起病床邊的小護士送來的橘子剝開分了一半給他,才道,
“估計還有個三四天吧,怎麼說也得等到你腿上的線拆了才行,也是苦了你,媳婦兒剛懷上,探親假都沒休就被拉過來出任務,結果還遇上雪崩,不過你放心,我早上問了醫生,說醫院這頭已經恢復了通信,應該可以打電話了,你一會去問問唄。”
顧向北塞了一瓣橘子在嘴裡,使勁兒衝兄弟眨眨眼,
“我跟你說生孩子是女人的生死關,你要多關心,回頭大兒子一生,孩子媳婦熱炕頭,美不死你。”
顧向北的媳婦在老家,這次出任務立功後就能將媳婦接過來隨軍。
到時候他就能跟媳婦生二胎了。
想到香香軟軟的媳婦,顧向北咂摸著唇,開心。
“老李,不是我說你,夫妻分隔兩地不是個事兒,兩口子的感情那都是睡出來的。”
李文竹在心裡冷嗤了一聲。
孩子?
感情?
哼,怕是他這頭犧牲的消息傳回去,許枝枝就已經將孩子就地正法了。
李文竹不願意多說,掰著橘子一瓣一瓣放入嘴裡。
顧向北看李文竹不想說話,也就沒再繼續問。
兩人雖然是過命的交情,但老李從來沒提過他媳婦,
要不是的一個月前老李媳婦懷孕的電報發到的營地,他都不知道老李已經結婚。
聽政委說老李當初打過隨軍的報告,住宿都安排好了,結果老李自己一個人回來了,說媳婦是城裡人,受不了這北方的氣候跟條件。
真是苦了老李一個人獨守空房。
等到顧向北被小護士叫走,李文竹這才從枕頭下拿出了那張結婚時候拍的照片,照片上的許枝枝歪頭靠在他肩膀上,笑靨如花。
這是領證時候多拍的一張照片,他一直隨身帶著。
還有那封許枝枝主動發過來的電報,她說自己懷孕了!
拿到電報,他就跟組織申請了探親假,打算這次回去無論如何也要將枝枝接過來,如果她不願意到駐地,那就在市區給她租一套房子。
可現在,他還要回去接她嗎?
大雪封山,說不定自己犧牲的消息已經傳了回去。
她會跟夢裡一樣,拿掉兩人的孩子,轉身嫁他人。
許枝枝漂亮,嫌貧愛富,自私,還嬌氣的很。
記得新婚夜後的第二天早上,她便哭哭啼啼的大吐苦水,說晚上有多累,多痛。
一想到還要去邊境,她就腿軟,腰軟,腦袋暈。
所以婚結了,但媳婦留在了孃家,還讓他每個月將津貼寄回去。
許枝枝一向知道怎麼對自己好,所以現在應該是過上想要的好日子了吧?
這次經歷過生死,又做了那樣的夢,
他想,她如果真的那麼想改嫁,那就把離婚手續辦好算了!
隨便吧!
小護士來量體溫的時候,李文竹問了一下打電話的事,得知一樓通訊室就可以打電話,李文竹趁著中午吃飯的時間,給火柴廠去了一個電話,
電話聲響了沒幾秒就被一箇中年人接起,
“你找許長貴家的閨女?不得空,老許說閨女這幾天在家備嫁呢?”
“喂,你誰啊,有啥事兒嗎?”
“喂喂喂,說話呀,聽見沒?”
耳邊帶著方言的男低音還在不停的說話,可李文竹聽到備嫁兩個字,一顆心就好像被大錘碾過,他嘣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果然跟那個夢裡的情景一樣,
孩子已經被她流掉,現在還要改嫁了!
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