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周尋然撿起手機，自嘲一笑。
陸雪迎連一分鐘的時間都不肯分給他，完全無視林知遠的句句挑釁。
他躺在床上，聽著樓上樓下慌亂的腳步聲。
半夜，陸雪迎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
她沒有上樓，一直在樓下打電話。
“阿遠你別哭，醫生不是說沒事兒嗎？都怪我情不自禁，差點害你……”
“你先把身體養好，遺產的事情我來解決，好不好？”
“你先睡吧，我明天去接你。”
……
周尋然口渴下樓喝水，看到她坐在客廳地上獨自喝酒。
腳邊有好幾個空酒瓶，叮叮噹噹地響個不停。
聽到動靜她抬起頭，雙頰通紅滿嘴酒氣。
“尋然，等阿遠走了，讓我給你生個孩子吧，不，生兩個！”
周尋然看著她，眼前卻浮現創業初期陪客戶喝酒到胃出血的陸雪迎。
那時公司剛起步，一次決策失誤導致貨物出庫時間延誤。
陸雪迎兩天兩夜不眠不休，不是在做補救方案就是在給客戶打電話道歉。
周尋然就陪著她也兩天兩夜沒閤眼，煮粥，熬湯，沏茶，衝咖啡。
最終客戶鬆口說可以談談，“我們在吃飯，你過來吧。”
後來陸雪迎在醫院醒來時回憶，足足喝了兩斤白酒，一瓶紅酒，數不清多少啤酒。
周尋然抱著她心疼地直掉眼淚，“雪迎，我不要什麼公司，什麼客戶，我只要你平平安安。”
陸雪迎嘴唇泛白，渾身脫力卻還在笑著安慰他：
“尋然不哭，我真的沒事，我答應過給我們好的生活，我絕不食言。”
周尋然這才破涕為笑。
低頭突然看到鮮血從陸雪迎兩腿間湧出，染紅了她的白色裙角。
周尋然抱起她往急救室衝。
“醫生，救救我老婆！”
……
那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醫生說是因為陸雪迎勞心勞力，又大喜大悲，最終導致小產。
為此周尋染特別愧疚，在她面前狠狠扇了自己兩個耳光。
“都是我不好，沒有好好保護你和孩子！”
陸雪迎拉住他的手，靠在他肩膀上。
“不怪你。等公司穩定了，我一定給你生個孩子。”
轉眼間，陸雪迎的公司已經躋身五百強。
經過治療周尋然的弱精症也有所好轉，她也如願懷上孩子，可是呢？
陸雪迎親手殺死了他們的第二個孩子。
她竟然還妄想再有第三個、第四個？
忘初心的不是他，是陸雪迎。
周尋然走過去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
他拿起酒杯“咣噹”撞在陸雪迎的酒杯上，“來，祭奠我們失去的兩個孩子。”
而後仰頭，一飲而盡。
辛辣的酒精順著喉嚨流進胃裡，刺激著他麻木的神經。
還是會疼。
陸雪迎的眼眶逐漸泛紅，站起身搖搖晃晃想抱他。
周尋然的身影隱在黑暗中，“雪迎，我們離……”
陸雪迎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嗡嗡”作響。
她低頭看了一眼，拒接。
“嗡嗡”，電話那邊卻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打來。
“喂，阿遠，餓了是嗎？想吃什麼……”
“椰子雞？好，我現在去給你買。”
……
周尋然躺在床上，聽到門“砰”地一聲關上。
那句“我們離婚吧”，又沒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