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陈峪凡现在没有实职,这几日天天带着陆常安出去瞎逛,巴巴地把京都的稀奇玩意儿都捧到她面前。
但连着三天晚上陈峪凡用完晚饭之后都要出去一个时辰,说是有事,陈峪凡不说为着何事,陆常安也不问。虽说是夫妻,但每个人都应当有自己的秘密,若是问太多,对自己对陈峪凡都会造成负担。
今晚不知怎么的,陈老将军说是有应酬要出门,张氏和陈禾灵也不人影,小两口干脆就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用晚饭。今日厨房做了烤乳鸽,皮脆、肉嫩、鲜美多汁,诱得陆常安连啃两只。陆常安小巧嫣红的嘴唇上沾满了丰沛的汁水,在烛火的映照下尤为饱满红润。
原本已经用晚饭说要出去的陈峪凡呆呆坐着没动,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诱人的唇瓣,没忍住大大地咽了一口口水。
“夫君?还有呢,再来一只?”
“不…不了,我马上就走,今晚好热啊…哈哈…”被打断龌龊心思的陈峪凡慌忙站起来就往外走去,慌乱中一脚踢到了桌旁的圆凳。
陆常安举着乳鸽呆呆地看着他慌里慌张的但依旧挺拔的背影,她果然还是猜不透男人的心思。
“夫人,陆家来人了,提醒您明日不要错过回门的时辰。”荷珠撩开门帘走了进来,今日陆常安胃口好,荷珠怕她积食,去厨房端了一小碟山楂糕回来,放在她手边小声禀告。
回门?原本陆常安是不打算再回陆家了,她不相信何氏这么短短几日就转了性子,特意派人来提醒她想必是真的有事要与她说。即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她不可能像圣人一般做到不恨不怨,眼下她实在是不想再回去受陆家的冷言冷语。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能看出陈家确实也是不太在意这些繁琐的礼节,原本是想着早些跟张氏商量一下,回门之事就此作罢,横竖陆家也担心被陈家所累,他们也不必去找不自在。
只是陈峪凡日日拖着她早出晚归,她居然忘了早些向婆母说明,不过这几日张氏也没问,想必也是不在意的吧?
正思索间,张氏身边的婆子来请她去正厅一趟,陆常安瞧了瞧时辰,怕是有什么急事,不敢耽搁。连忙放下碗筷,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带着荷珠跟着婆子去了。
刚一进正厅,陆长安就看见十来个大大小小的红布盒子,张氏与陈禾拿着单子正在核对。
陈禾灵眼见陆长安踏了进来,连忙亲昵的一手挽过她,一手献宝似地将手里地单子递过去:“嫂嫂,你看,这是我和母亲为你们准备的回门的礼物,你看看还缺什么吗。”
“尽够了,母亲与禾灵这几日都在忙这事儿了?”得,怪自己不早些说,这下不去也得去了,陆常安有些哭笑不得。
张氏见她笑得有些勉强,连忙拉过她小声在她耳边讲:“常安,我知道你对陆家那偏心的两口子心中有怨,只是回门之事若是做得不妥帖,被人说闲话的还是你,我们陈家惯不怕这些风言风语,但母亲听不得人家说你什么。咱们就要风风光光回去,让他们看看,你现在是我们陈家捧在手心的宝!”
“母亲…”陆常安有些哽咽,这种被珍视被在意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美好。
“好,常安听母亲的。”陆常安仔细看了看单子,果然是十分用心的,不仅有丰厚的寻常礼物,还针对每个人分别备了礼,难怪张氏这几日忙得放筷子就不见了人影。
“母亲、禾灵,常安不懂这些,难为你们替我费心了。”
“你这孩子,咱们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只要咱们一家人和睦安乐,这些俗物才有意义。”
“母亲不求回报,禾灵可是要的,嫂嫂你要谢谢我就赶紧和二哥哥努努力,给我添一个小侄女儿或小侄儿陪我玩儿!”
张氏捂着嘴笑,轻轻地点了点禾灵的额头,却没有阻止她继续逗陆常安。
“禾灵,你也是马上要及笄的大姑娘了,怎么好说这些话!”陆常安羞赧地扬起手,作势要去扯陈禾灵的脸。
陈禾灵连忙灵活地躲到张氏后面,三人瞬间闹成一团。
玩闹了许久,张氏率先出声结束这场疯闹:“好了好了,母亲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么闹了。我吩咐胡叔把这些东西装车,明日直接带去陆府。”张氏一边抚着胸口,一边喝了口茶润了润笑得有些干痒的嗓子。
“母亲,你耍赖,刚才你趁乱挠我痒痒,我还没挠回来,你就不来了!”陈禾灵十分不齿自己母亲玩不起的行径,嘟着小嘴控诉。
“禾灵,常安,母亲困了,你们自己回自己的院子早些休息吧!”说完就脚底抹油溜走了,张氏最擅长的就是装聋,想听的就听,不想听的就假装没听见。
”嫂嫂,你看母亲!算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不然我什么时候才能当上小姑姑。”
看着突然装老成的陈禾灵,陆常安现学现卖,装作没有听到,施施然地也飘走了。
今晚的月亮很好,即便是没有点灯的暗处,也有被月光照地白蒙蒙的,陆常安心情很好,即便是明日要早起去回她厌恶的陆家也没有影响她此刻的心情,踏着月光,慢慢地欣赏陈府的一草一木。
“夫人,您最近开心了许多,真好。”荷珠是陆常安进陆府就跟着她的丫鬟,年纪小不懂得趋炎附势,只知道陆常安待她亲近,就死心塌地地跟着她,是陆常安在陆府唯一牵挂的人,因此陆常安出阁前特地去寻了何氏,拿了她的身契,并将她带到陆府。
荷珠明明自己处境也不好,却时常心疼陆常安,之前在陆府见她总恹恹的,担心她抑郁成疾,如今见她开朗许多,心里也是欣慰的。
“荷珠,你最近可觉得欢喜。”
“嗯嗯,荷珠也欢喜,这几日跟着姑爷、夫人见了之前从不曾见过的事物,陆府的丫鬟婆子待我也客气,我的床铺也舒适,对了,我屋子窗外还有一株我最喜欢的桂花树……”
陆常安眉眼带笑,静静听着荷珠滔滔不绝地讲这自己的开心事,待她终于歇口气才缓缓开口:“我欢喜,你也欢喜,这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陆常安转过回廊就见到了院子门口望眼欲穿的陈峪凡,只觉得心口缓缓淌进一股温水浸泡着她的心脏,又暖又软。
“我听说母亲唤你去正厅了,看了时辰估计你快回来了,不敢去找你,怕我们俩错开了,你回来了看不见我着急。”陈峪凡在看见陆常安的身影的那一刻脸上就迸发了抑制不住的笑意,赶忙走到她身边来,将她冰凉的手握进自己宽厚的大手里。
“母亲与我商议了回门时带的礼,咱们明日得回陆家,夫君可还愿意。?”
“若是我自己去,我是万万不愿意的,既是陪夫人回门,那便是一千个愿意。”
“正巧,大姐姐差人送来了几套衣服首饰,第一日她就来要了你的尺寸,紧赶慢赶方才才做好送过来,我陪你去试试?我瞧着好看,颜色和款式都是时兴的”
“夫君你还能看出女子家的衣裳款式?”
“大姐姐和禾灵都是极爱美的……”
两人携手,在月光笼罩的夜里,一边说着无关紧要的闲话,一边往房间走去,月光将影子拉得长长的,桂树已经浅浅吐露了几朵桂花,在夜色中散发出微弱的香味,为数不多的枯花,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落到了陆常安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