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内烛火摇曳,苏棠握着药方的指尖微微发颤。纸上赫然列着马钱子、生乌头这类剧毒药材,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太子妃斜倚在雕花榻上,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芒,身后站着的嬷嬷捧着药匣,故意将盖子磕得砰砰作响,似在催促。
“苏娘子该不会是怕了吧?”太子妃用护甲轻点鬓角,”听闻你在民间救活不少垂死之人,怎么到了宫里,倒没了这份胆量?”
苏棠垂眸敛去眼底寒芒,将药方递给太医院院正:”劳烦院正亲自监工煎药,此毒需以毒攻毒,煎药时辰、火候都容不得半点差错。”她余光瞥见太子妃脸色微变,心知对方原以为自己会乱了阵脚,直接用错药量闹出人命。
等待煎药的间隙,苏棠开始为侧妃施针。银针刺入百会、涌泉等穴位,却在璇玑穴处稍作停留——此处关乎心肺,若有人暗中动手脚,最先遭殃的便是施救者。她佯装调整针位,实则将藏在袖中的细铁丝探入针孔,确认无毒后才彻底刺入。
“娘娘,药煎好了。”宫女捧着药碗上前,黑褐色的药汁泛着诡异的油光。苏棠接过碗,先用银针试毒,又舀起一勺轻抿。苦涩中带着金属腥味,正是马钱子过量的征兆,显然有人在煎药时动了手脚。
“苏娘子这是何意?”太子妃霍然起身,”难道是怀疑本宫要害侧妃?”
“不敢。”苏棠神色自若,”此毒太过凶险,民女先试药,既是为侧妃娘娘安危着想,也是向皇上表忠心。”说着,她将药碗凑到侧妃唇边,”娘娘,还请快些服下。”
侧妃本就昏迷不醒,全靠苏棠捏着下颌才勉强灌入药汁。刚喂完半碗,殿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皇上驾到!”
苏棠放下药碗,跪地行礼。余光中,太子妃得意的神色一闪而过,显然已算准皇帝会在此刻到来。
“苏娘子,这是怎么回事?”皇帝面色阴沉,目光扫过榻上的侧妃,”太医院说侧妃是蘑菇中毒,为何要用这些剧毒之药?”
苏棠叩首:”启禀皇上,侧妃娘娘中的并非蘑菇毒,而是’含笑半步颠’。此毒需以毒攻毒,方能化解。只是……”她故意停顿,”民女方才试药,发现药中马钱子剂量过大,恐有蹊跷。”
“放肆!”太子妃厉声打断,”分明是你医术不精,妄图推卸责任!”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侧妃突然剧烈抽搐,口吐白沫。太医院院正脸色煞白:”不好!药性相克,侧妃娘娘撑不住了!”
苏棠却不慌不忙,从药箱中取出一株新鲜曼陀罗。这是她早有准备之物——曼陀罗虽毒,却能以毒制毒,缓解马钱子的痉挛之效。她迅速将曼陀罗捣碎,用温水调和,撬开侧妃牙关灌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侧妃的抽搐渐渐平息。苏棠又取出银针,在其曲池、委中等穴位放血。当黑紫色的污血缓缓流出时,皇帝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苏娘子果然医术高超。”
“皇上明鉴,”苏棠再次叩首,”煎药之人故意加大马钱子剂量,分明是想害侧妃娘娘和民女性命。此等奸计,望皇上彻查!”
太子妃脸色骤变,强作镇定:”空口无凭,你休得血口喷人!”
“是否血口喷人,一查便知。”苏棠转头望向院正,”敢问院正,煎药时可有人在场?”
院正额头上冒出冷汗,支支吾吾道:”是……是太子妃娘娘的贴身嬷嬷一直在旁监工……”
殿内顿时一片死寂。太子妃踉跄后退,撞倒了身后的花瓶。皇帝脸色铁青:”来人,将嬷嬷拖下去严刑审问!太子妃教子无方,禁足东宫,非诏不得出!”
处置完众人,皇帝看向苏棠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苏娘子不仅医术精湛,还临危不乱,实为难得。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苏棠叩首:”民女别无所求,只求皇上准许民女查阅太医院古籍,研究药材培育之法,将来为宫中供应更好的药材。”
皇帝颔首:”准了。即日起,苏娘子便是太医院编外医女,可自由出入太医院。”
走出宫殿时,夜色已深。苏棠裹紧披风,望着漫天繁星长舒一口气。这场毒局看似惊险,实则她早有布局——从进宫前让顾沉准备曼陀罗,到施针时的谨慎试探,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但她知道,太子党不会善罢甘休,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
与此同时,城西码头,顾沉带着几名身手矫健的兄弟混入货仓。借着月光,他们撬开标有”生辰纲”的木箱,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