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觀海進屋就倒水，當然不只是因為渴了，試探的意味很重。
兩人見陳卓端杯就喝，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下判斷，這到底是老江湖，還是雛兒？
方國平看孫瑞的樣子，跟陳卓打趣道：“這孫老弟的做派倒是合情合理，你卻跟到自己家似的，倒是把我弄懵了，你認識我？”
陳卓神秘一笑，“97年的時候，省長視察百湖，上報紙的那張照片裡，你露了一小面兒。”
方國平頓時瞠目結舌，跑到他的房間拿出一個大筆記本，裡面都是剪下來的報紙，他翻到其中一頁，亮出來，指著其中只露了一個頭的自己，“這你都能記住？”
“那會兒寫作文，需要素材，恰好看到這報紙，看了一天，就記住了，”陳卓胡謅道。
實際上，這都上一世方國平給他看的，當時說起自己的履歷，老方同志還是有些小驕傲的。
方國平算是勉強認可了陳卓的說辭，“你真行。”
這會兒，孫瑞已經把那牛皮紙袋拿了出來，但卻一直抓在手裡，緊張的看向陳卓，“要不我拿著給他們看？”
陳卓越來越覺著自己這個小老弟可愛了，笑道：“沒必要，給他們，”接著他指向廚房，“他們要是亂來，你就去拎把菜刀。”
孫瑞不太甘心的把紙袋遞給候觀海，然後站起來走到沙發的外圍，“行，那我站這兒。”
“好，就站那兒，”陳卓四平八穩的坐著，好像他才是主人。
候觀海和方國平對視一眼笑起來，候觀海望著陳卓道：“越跟你接觸，越會忘記的你的年齡，你真的是高中生？”
“別亂說，再有一個多月，我就是大學生了。”
方國平指著牛皮紙袋，衝候觀海道：“趕緊打開吧，我都好奇死了，到底是什麼寶貝啊！”
候觀海隨手拿起牛皮紙袋，打開，取出裡面的雜誌，一邊翻一邊道：“好歹弄個集郵冊啊，你這……”他噌的一下站起來，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沒說完的話直接被他咽回去，手都哆嗦起來，豁然看向陳卓，再看向手裡的郵票，不敢置信。
“要不要這麼誇張啊？”方國平站起來，繞過茶几，“我看……”
陳卓的印象中，方國平可是從來沒有爆過粗口的，就算喝多了也是溫文爾雅的醉漢，看來這回是真的驚著了。
候觀海和方國平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候觀海的動作立刻輕柔起來，萬分小心的拿起那一整版猴票，仔細的查看。
方國平擔憂的喝道：“你小心點兒！”那樣子別提多小心翼翼了。
候觀海往後撤了一步，“你唾沫差點兒噴上！”接著繼續看，嘴裡不停的唸叨，“極品！極品啊！從未見過的極品啊！”
孫瑞看著兩人的模樣，立刻繃不住了，轉身就往廚房跑，真的去找刀了。
陳卓穩坐釣魚臺，還翹起了二郎腿，能看到方國平大失方寸，值！太值了！
候觀海端詳一番之後，小心的合上雜誌，目光炯炯的盯著陳卓，“賣？”
“賣！”
“你能做主？”
陳卓把自己的身份證掏出來，往茶几上一丟，“去年就年滿十八週歲了，你說呢？”
候觀海重新落座，“報價。”
“你說，我不還價。”
候觀海儘管不捨，但還是把雜誌遞還給陳卓，接著說道：“郵票交易價格，從97年就開始走低，80版猴票這種頂級郵票也是如此，今年單張的成交價最高也就只有1400，你的這一整版，品相極其完好，我算你1500一張，一共12萬，”他猶豫了一下，繼續道：“我也不瞞你，如果你持續持有，我保證再過幾年這猴票的價格一定會漲上去，幾十萬都很有可能，你現在賣很虧。”
陳卓看了一眼方國平，從他眼中看到了“沒看錯你”的欣慰。
方國平點頭道：“老侯說的沒錯，現在可以說是集郵者最舒服的時候，卻是郵票商最痛苦的時候，現在賣絕對虧。”
“就12萬！怎麼交易？”陳卓絲毫沒有猶豫，直接拍板。
候觀海深深的看了一眼陳卓，站起身，“好，我立刻去籌錢，明天就可以交易，怎麼聯繫你？”
陳卓這時又看向方國平，“方大哥，我能在你這兒借宿一宿嗎？我和我兄弟睡沙發就行。”
方國平越來越看不明白陳卓，“住倒是行，可你就不害怕？12萬啊，敢住我家？”
陳卓看向孫瑞，“沒事兒，咱有李逵護駕，雖然沒有雙板斧，但他可以拎著兩把菜刀保護我。”
“沒錯！”孫瑞拎著菜刀喝道。
方國平啼笑皆非，衝陳卓豎起大拇指，“我服了！”
候觀海當機立斷，“好，明天我直接過來這兒，先走了。”
“小心點兒，現在不算太平，”方國平提醒道。
“刀架脖子，這筆買賣也得做！”候觀海開門就走。
陳卓把孫瑞的空包丟給還給他，“菜刀放下，讓候老哥帶你一程，把你的東西裝回來，房間退了，你打車再過來。”
“那你怎麼辦？”孫瑞看看方國平，明顯不放心。
陳卓站起來，來到方國平邊上，“你看他有我高嗎？有我壯嗎？一對一，指不定誰放倒誰呢，對吧？”
孫瑞看看稍顯瘦弱的方國平，覺得陳卓說的有點兒道理，“那行，我馬上回來！”說罷就拉門跑了出去。
陳卓把雜誌遞給方國平，“饞壞了吧，好好欣賞欣賞吧，你這輩子是沒機會擁有了，過過眼癮也不錯。”
“我怎麼聽不出來你是誇我還是埋汰我呢？”方國平哭笑不得的接過雜誌來，坐回沙發上，不放過一毫一寸，那模樣哪裡是看郵票，分明是在欣賞八十個大美人。
陳卓絲毫不擔心方國平會做出諸如掉包或者損壞的舉動，起身走入方國平的房間，參觀起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小臥室。
剛走進去，陳卓就不禁搖頭，老方啊老方，還真是萬年不變，整個房間竟然跟多年後沒有絲毫變化，整潔，簡單，無趣。
但很快，陳卓就看到了不同的地方，寫字檯上有一個相框，其中是方國平和一個青春靚麗的女孩兒，兩個人雖然沒有摟抱在一起，但是肩膀和肩膀挨的很緊，笑容甜蜜，足以說明一些問題。
看來這就是那個傳說中，傷害了方國平，導致他終身不娶獨身一輩子的姑娘。
前世方國平不曾提起過這女孩兒，但他的父母偷偷跟陳卓講過，老兩口嘴上雖然不說什麼，可他們既心疼兒子又想抱孫子的心情不是假的，只是怕撕裂兒子的傷口，忍著不提罷了。
幫幫老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