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在楚云天一剑之威下摇摇欲坠，碎石簌簌落下。林一鸣护着昏迷的苏婉急退，后背撞上岩壁才停住。林沐阳则被冲击波掀到另一侧，药箱散落一地。
“反应不错。”楚云天优雅地挽了个剑花，金色长剑在幽荧晶的紫光下泛着冷冽寒芒，”可惜徒劳。”
林一鸣迅速评估局势。楚云天是半步武师，那把剑至少是玄阶高级神兵，再加上洞口隐约可见的几道人影——陈锋和他的跟班们，这场仗几乎没有胜算。
“方尖碑碎片。”楚云天伸出手，掌心向上，”别让我说第三遍。”
林一鸣悄悄运转《噬元诀》，灰色真气在经脉中奔涌。82的精神污染值是个隐患，但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假装去掏腰包，实则暗中蓄力。
“给你！”
一块碎石裹挟着真气射向楚云天面门！白衣青年冷笑一声，金剑轻挑，石块应声粉碎。但这半秒的分神已经足够——林一鸣《噬空步》发动，身形一闪出现在楚云天左侧，”噬空指”直取咽喉！
“雕虫小技。”楚云天不躲不闪，左手成爪精准扣住林一鸣手腕。金色真气如岩浆般灼热，烫得林一鸣皮肤滋滋作响。
剧痛之下，林一鸣变招不及，被楚云天一个过肩摔重重砸在地上！肺里的空气被硬生生挤出，眼前金星乱冒。他模糊看到林沐阳想上前救援，却被陈锋三人拦住缠斗。
“最后的机会。”楚云天一脚踩住林一鸣胸口，金剑抵住他喉咙，”碎片，或者死。”
剑尖刺破皮肤，一缕鲜血顺着脖颈流下。林一鸣咬牙瞪视着对方，突然发现楚云天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那不是胜券在握的得意，而是…焦躁？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你在怕什么？”林一鸣突然问道。
楚云天瞳孔微缩，剑尖又深入半分：”胡说什么！”
“如果不是害怕，何必这么急？”林一鸣忍着痛继续试探，”以你的实力，明明可以慢慢折磨我交出碎片…”
他的话似乎触动了某根神经。楚云天脸色骤变，金剑扬起就要斩下！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紫光从侧面袭来，逼得他撤步闪避。
苏婉不知何时已经醒来，虽然脸色惨白如纸，但手中紫色短剑稳如磐石。她的眼睛完全变成了晶莹的紫色，长发无风自动，周身环绕着淡淡紫雾。
“离他…远点！”少女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像是多人同时开口。
楚云天面露惊色：”灵魅之体完全觉醒？不可能！”他迅速后退几步，金剑横在胸前，”陈锋，结阵！”
陈锋三人立刻放弃对林沐阳的围攻，呈三角站位将楚云天护在中央。四人同时结印，金色真气交织成网，形成一个半球形护罩。
苏婉没有追击，而是踉跄着退到林一鸣身边。近距离看，她的状态极不正常——皮肤下隐约有紫光流动，呼吸时鼻翼带出细小的紫色星尘。
“苏婉？你…”林一鸣刚想询问，突然被一股强大的精神波动冲击脑海！
无数画面如洪水般涌入——黑暗的实验室、闪着寒光的针管、刻满符文的铁椅…这是苏婉的记忆！她的灵魅之体在失控状态下自动建立了精神连接。
【警告！精神共鸣！】
【灵魅之体同步率：67%】
【宿主精神污染值：85…87…】
系统的警报淹没在记忆洪流中。林一鸣看到年幼的苏婉被绑在特制椅子上，一群白大褂往她体内注射某种黑色液体；看到她痛苦挣扎时，站在玻璃窗外冷漠观察的西装男子；看到她在无数个夜晚蜷缩在墙角，独自对抗那些恐怖的幻象…
“林一鸣！集中精神！”
现实中的呼喊将他拉回。林沐阳正拼命往苏婉后颈的印记上扎针，试图稳定暴走的灵魅能量。而楚云天一行人已经完成了阵法，金色护罩上浮现出复杂的符文。
“她撑不了多久。”林沐阳声音紧绷，”灵魅觉醒需要特殊仪式引导，强行激发会反噬自身！”
林一鸣强忍头痛爬起来，挡在两人前面。楚云天似乎也在忌惮着什么，没有立即进攻。双方陷入诡异的对峙。
“你到底想要什么？”林一鸣直接问道，”真的只是方尖碑碎片？”
楚云天俊美的脸庞扭曲了一瞬：”碎片只是钥匙，我要的是自由！”这话像是压抑了很久的爆发，”楚家与血煞盟的百年契约…必须在我这一代终结！”
林一鸣心头一震。楚家与血煞盟有契约？这与父亲留下的线索莫名吻合。
“什么契约？与我父亲有关吗？”
楚云天刚要回答，整个岩洞突然剧烈震动！比之前更强烈的震感让所有人站立不稳，洞顶的幽荧晶纷纷坠落。更可怕的是，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仿佛某种远古巨兽正在苏醒。
“该死，它醒了…”楚云天脸色惨白，”比预计的早了两天！”
陈锋惊慌地看向洞外：”楚师兄，我们是不是该…”
“闭嘴！”楚云天厉声喝止，转向林一鸣，”没时间废话了。把碎片给我，否则所有人都得死！那个被封印在方尖碑下的东西，一旦完全苏醒，整个幽冥小世界都会成为它的猎场！”
林一鸣犹豫了。楚云天的话有几分可信？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就在这时，苏婉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紫光从她体内爆发，形成一个巨大的女性虚影，长发如蛇舞动，双目如炬。虚影伸手一指，一道紫色闪电劈向楚云天的法阵！
“轰！”
金色护罩应声碎裂，陈锋三人吐血倒飞。楚云天勉强用金剑格挡，仍被余波震退数米，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灵魅化身…”他擦去血迹，眼中闪过忌惮，”没想到苏家真能培养出完全体。”
苏婉在释放这一击后便软倒下来，紫光虚影也随之消散。林沐阳赶紧接住她，探了探脉搏：”昏过去了，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岩洞的震动越来越剧烈，远处那恐怖的咆哮声也越发接近。林一鸣当机立断：”先离开这里！”
他背起苏婉，林沐阳紧随其后，三人向岩洞深处逃去。楚云天似乎被刚才的一击震慑，没有立即追击，只是高喊道：”跑也没用！它已经锁定你们的气息！”
岩洞深处有一条狭窄的缝隙，勉强可供一人侧身通过。林一鸣带头钻入，缝隙后竟是一条向上的天然隧道。三人手脚并用攀爬了约十分钟，终于重见天光——出口位于一处悬崖中段，下方是浓雾笼罩的峡谷。
“现在怎么办？”林沐阳环顾四周，”原路返回不可能了。”
林一鸣看向远处——幽冥小世界的天空此刻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云层中不时闪过黑色闪电。更可怕的是，在极远处的地平线上，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缓慢移动，所过之处树木成片倒塌。
“楚云天说的可能是真的。”林一鸣声音发紧，”那个被封印的东西确实苏醒了。”
他从腰间摸出方尖碑碎片。黑色晶体此刻滚烫如火炭，表面的符文疯狂闪烁，像是在与远处的黑影共鸣。
【检测到高阶幽冥能量反应】
【方位：正北，距离12.7公里】
【能量等级：6星（武尊级）】
【警告：极度危险！】
武尊级！林一鸣手心渗出冷汗。那是能自成领域的强者，举手投足间山崩地裂的存在。整个江城明面上的武尊不超过五个，都是各大势力的镇山之宝。
“我们得找到出口。”林沐阳说，”考核已经不重要了，保命要紧。”
林一鸣点点头，刚要说话，怀里的苏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紫色液体。她的体温高得吓人，皮肤下的紫光时明时暗。
“灵魅反噬。”林沐阳迅速检查，”需要’月华草’中和能量，幽冥小世界应该就有生长。”
“哪里有？”
“潮湿阴暗处，比如…”林沐阳望向远处的峡谷，”那里。”
林一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峡谷被浓雾笼罩，隐约可见谷底有水流反光。确实符合月华草的生长环境，但直觉告诉他那里同样危险重重。
“分头行动。”林一鸣做出决定，”你带苏婉找个安全地方隐蔽，我去找月华草。”
林沐阳想反对，但看看苏婉的状态又沉默了。作为医者，他清楚这是最优解。
“两小时。”他最终说，”如果两小时内你没回来，我就带她去找出口。”
林一鸣点头同意，将苏婉小心交给林沐阳。临走前，他鬼使神差地摸了摸少女滚烫的额头，轻声道：”坚持住，我很快回来。”
苏婉似乎听到了，睫毛微微颤动，但没能睁开眼睛。
……
下到谷底比预想的困难。悬崖近乎垂直，林一鸣只能借助岩缝和突出的石块一点点下降。有几次落脚点松动，险些坠落，全靠《噬空步》的瞬间爆发力才化险为夷。
谷底雾气浓得几乎实质化，能见度不足五米。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和某种金属混合的怪味，每吸一口都像在肺里塞了把沙子。林一鸣不得不持续运转《噬元诀》过滤毒素，这进一步加剧了精神负担。
【精神污染值：89/100】
【临界警告！】
【建议：立即停止使用吞噬能力】
系统界面已经变成了刺目的红色，还不时闪烁扭曲。林一鸣咬紧牙关继续前进，现在停下等于送死。
按照林沐阳的描述，月华草通体银白，叶片呈月牙形，夜间会发出微光。在这昏暗的峡谷中，发光特征应该更容易辨认。
走了约莫二十分钟，林一鸣突然听到水声。循声而去，一条黑色的小溪出现在眼前。溪水浓稠如石油，却诡异地散发着淡淡蓝光。更令人惊喜的是，溪边岩石缝中生长着几簇银白色植物——正是月华草！
林一鸣刚要上前采摘，系统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检测到生命反应！】
【方位：水下！】
【速度极快！】
他本能地后跃！下一秒，一条巨大的黑影破水而出，血盆大口擦着他的靴子咬空。那是一条形似鳄鱼的生物，但体型大了三倍不止，全身覆盖着骨甲，眼睛是浑浊的白色。
【目标：幽冥鳄（4星凶兽）】
【特性：水陆两栖，防御极高】
【弱点：口腔内部】
4星！相当于人类武宗级。林一鸣暗骂一声倒霉，缓缓后退。正面硬刚胜算渺茫，但月华草就在眼前…
幽冥鳄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粗壮的尾巴横扫而来！林一鸣纵身跃起，原先站立处的岩石被拍得粉碎。他在空中调整姿态，《裂空指》连点鳄鱼眼睛，却被厚重的眼皮挡住，只留下几道白痕。
“吼！”鳄鱼吃痛，变得更加狂暴。它张开大口，喷出一股黑色水箭！林一鸣闪避不及，左臂被擦中，顿时传来钻心刺痛——那水箭有强腐蚀性！
【左臂表皮组织受损23%】
【毒素侵入：中度】
【启动紧急净化…】
灰色真气自动涌向伤口，但净化速度明显慢了许多。林一鸣额头渗出冷汗，精神污染值已经飙升到91，再使用吞噬能力随时可能失控。
幽冥鳄不给喘息机会，再次扑来！林一鸣勉强闪避，却被逼到了一处死角——背后是垂直岩壁，左右都被巨石封堵，唯一的出路被鳄鱼堵死。
绝境中，一个疯狂的想法闪过脑海。既然逃不掉，不如…
当幽冥鳄再次张开血盆大口咬来时，林一鸣没有躲闪，反而主动冲了进去！他在鳄鱼合拢嘴巴的瞬间撑起真气护盾，同时全力运转《噬元诀》！
黑暗。令人窒息的黑暗。鳄鱼的口腔内壁布满倒刺，不断挤压着护盾。林一鸣能听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护盾随时可能崩溃。更糟的是，腥臭的唾液具有强烈腐蚀性，护盾被快速削弱。
但他赌对了——鳄鱼口腔内部没有骨甲保护。《噬空指》全力点在上颚软肉处，吞噬之力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幽冥鳄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疯狂甩头试图吐出这个”卡在喉咙里的刺”。林一鸣死死抓住一块凸起的软组织，任凭身体被甩来甩去也不松手。吞噬之力源源不断地抽取着鳄鱼的生命力，而精神污染值也随之飙升。
【精神污染值：93…95…97…】
【警告！即将突破临界点！】
【宿主意识面临崩溃风险！】
剧痛中，林一鸣的意识开始模糊。幻觉如潮水般涌来——他看见母亲在纺织厂被主管欺凌，看见苏婉在实验室痛苦挣扎，看见父亲倒在血泊中…愤怒、仇恨、痛苦，这些负面情绪被无限放大，几乎要撑爆他的灵魂。
就在即将失控的边缘，一股清凉的能量突然从胸口传来。是方尖碑碎片！黑色晶体不知何时变得滚烫，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波动，与林一鸣体内的系统产生共鸣。
【检测到稳定频率…】
【精神污染值锁定：99】
【临界状态维持…】
系统界面稳定下来，但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林一鸣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入四肢百骸——幽冥鳄的生命精华正在被他疯狂吸收！
鳄鱼的挣扎越来越弱，最终轰然倒地。林一鸣从它口中爬出，全身沾满黏液和鲜血，但伤势已经痊愈。更神奇的是，他感觉周围的世界变得不一样了——能清晰感知到方圆十米内每一丝能量流动，甚至能预判雾气下一刻的飘动轨迹。
【临时状态：伪领域】
【范围：10米】
【效果：感知强化，能量操控+300%】
【持续时间：未知】
领域？那不是武尊级强者才能掌握的能力吗？林一鸣来不及细想，迅速采集了月华草，然后向悬崖方向跑去。临时获得的力量不知能维持多久，必须抓紧时间。
攀爬悬崖比下山轻松多了。在伪领域状态下，林一鸣能精准找到每一个落脚点，肌肉力量和协调性也大幅提升。不到五分钟就回到了之前分别的地方，但林沐阳和苏婉已经不在原地。
地面上有用石子摆出的箭头，指向东北方向。林一鸣循迹追踪，很快在一处隐蔽的岩缝中发现了两人。
“你居然活着回来了？”林沐阳看到林一鸣时明显松了口气，随即注意到他身上的变化，”等等，你的气息…”
“月华草。”林一鸣没时间解释，直接将草药递过去，”够吗？”
林沐阳检查了一下，点点头：”品质很好，足够了。”他迅速将草药捣碎，混合某种药粉制成糊状，敷在苏婉后颈的印记上。
紫色光芒立刻暗淡了几分，苏婉的呼吸也变得平稳。林沐阳继续施针，动作快得带出残影。林一鸣在一旁警戒，同时感受着伪领域的微妙变化——这种状态正在缓慢消退，估计最多再维持半小时。
“好了。”林沐阳终于停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危机暂时解除，但她至少需要静养24小时才能再次使用灵魅之体。”
林一鸣简单讲述了谷底的遭遇，隐去了自己进入临界状态的部分。林沐阳听完眉头紧锁：”临时领域…闻所未闻。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我们得——”
“找到出口。”一个虚弱的声音接话。苏婉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虽然脸色仍然苍白，但紫色眸子恢复了清明，”我知道路。”
两人惊喜地看向她。苏婉勉强坐起来，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灵魅之体…能感应空间节点。幽冥小世界的出口在东北方五公里处，但…”她突然咳嗽起来，”有很多人聚集在那里…包括楚云天。”
“多少人？”林一鸣问。
“至少二十…等等。”苏婉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表情变得古怪，”还有另一群人…穿着血色制服…血煞盟的人！”
血煞盟？林一鸣和林沐阳面面相觑。武神殿考核怎么会混入血煞盟的人？
“楚家和血煞盟有契约…”林一鸣想起楚云天的话，”看来事情比我们想的复杂。”
苏婉虚弱地笑了笑：”好消息是，两伙人似乎在对峙，暂时没空管出口。”
林一鸣沉思片刻，做出决定：”我们趁乱离开。苏婉指路，我负责警戒，沐阳照顾苏婉。”
就在三人准备动身时，远处的天空突然亮起一道血色光柱！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总共七道光柱冲天而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环形。
“那是…方尖碑所在的方向。”林一鸣声音发紧，”封印被彻底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