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神殿的晨钟敲响第七下时，林一鸣睁开了眼睛。陌生的天花板让他恍惚了一瞬，随即想起这是在武神殿的临时住处。阳光透过纱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弟子晨练的呼喝声。
他试着活动了下身体，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昨天的战斗和幽冥君主的恐怖威压给身体留下了深刻记忆，但更麻烦的是精神污染值——虽然降到了85，但仍处于危险区间。
【宿主状态：轻伤，疲劳】
【精神污染值：85/100（高风险）】
【建议：72小时内避免高强度战斗】
系统界面恢复了往日的蓝色，但角落里的骷髅图标依然刺眼。林一鸣尝试呼唤了几次，系统除了基础状态监测外，其他功能都处于半休眠状态，显然还在恢复中。
敲门声响起。
“进来。”
门开了，苏婉端着餐盘蹦跳着进来，脸色比昨天好了许多，只是眼圈还有些发黑。她今天换了身淡紫色劲装，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看起来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伤员福利！”她把餐盘放在床头，上面是热气腾腾的肉粥和几样小菜，”小林子亲手熬的，据说加了十七种药材，闻着就想吐但效果奇佳。”
林一鸣忍不住笑了：”你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那当然，本姑娘可是打不死的小强！”苏婉得意地扬起下巴，随即压低声音，”对了，考核结果出来了，我们三个都通过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林一鸣还是感到一阵轻松。正式成员意味着资源、地位，最重要的是——免除兵役。
“什么时候举行仪式？”
“明天辰时。”苏婉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好奇地打量着他的行李，”不过萧影说你可以先回家一趟，后天早上再来报到。”
回家。这个词让林一鸣心头一热。自从加入武神殿参加考核，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母亲了。那些在幽冥小世界幻境中看到的画面——母亲手腕上的淤青，藏起来的征兵通知单——始终萦绕在心头。
“我待会就出发。”林一鸣端起粥碗，药味冲得他皱了皱眉，但还是大口喝下。
苏婉突然凑近，紫色眸子直视他的眼睛：”你精神污染还没完全好，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静。”林一鸣婉拒道，”再说你也需要休息。”
“随你便。”苏婉撇撇嘴，”不过走之前记得去物资处领正式成员的行头，不然你妈怎么相信你出息了？”
她风风火火地离开了，留下半屋子紫藤花的香气。林一鸣笑着摇摇头，开始收拾简单的行李。
物资处的执事是个严肃的中年女子，检查过林一鸣的身份令牌后，递给他一个包裹。
“武神殿正式成员制服两套，身份玉牌一枚，基础资源配额券十张。”她机械地念着清单，”每月可领取灵石五块，丹药若干。详细条款在《成员守则》里。”
林一鸣道谢接过，打开包裹检查。制服是深蓝色为底，袖口和领口绣着银色云纹，材质摸上去柔软却坚韧，估计有一定的防护功能。玉牌则是上好的青玉打造，正面刻着”武神殿”三个大字，背面是他的名字和编号。
“对了，”执事补充道，”作为考核前十名，你还有额外奖励。”她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小木盒，”黄阶高级武学《流云掌》秘籍，以及三瓶’培元丹’。”
这倒是意外之喜。林一鸣小心收好奖励，向执事行礼告辞。
走出武神殿大门时，阳光正好。江城七月的上午已经有些炎热，但比起幽冥小世界那诡异的”阳光”，这样的灼烤反而让人感到亲切。
林一鸣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先去了城南的商业区。用刚领到的配额券兑换了两斤上等五花肉——母亲最爱做红烧肉，但平时舍不得买这么好的肉；又买了一匹时兴的湖蓝色绸缎，母亲总说想给自己做件像样的衣服，却永远先紧着他的需求。
提着大包小包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林一鸣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一个月前，他还是个为武道高考发愁的普通学生，随时可能被征召上前线；而现在，他已经是武神殿的正式成员，连街边巡逻的城防军见到他的制服都主动行礼。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家就在眼前了。那栋灰扑扑的三层小楼，外墙爬满了常春藤，二单元201，他和母亲住了十年的地方。
上楼时，林一鸣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站在家门前，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敲门。
没有回应。
又敲了几下，依然安静。林一鸣这才想起，这个时间母亲应该还在纺织厂上班。他摸了摸腰间——离家时带的钥匙还在。
门锁转动的声音格外清脆。推开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淡淡的樟脑味，母亲自制的茉莉花香包，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油烟味。一切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却又有些不同——茶几上的灰比平时厚，阳台上那盆母亲最爱的月季也蔫了不少。
林一鸣放下东西，开始收拾屋子。擦桌子、拖地、给植物浇水，最后钻进厨房准备晚餐。虽然厨艺远不如母亲，但简单的红烧肉和青菜他还是会做的。
正当他手忙脚乱地翻炒着锅里的肉时，门锁突然响了。
“谁…一鸣？！”
母亲陈芳站在门口，手里拎着的菜篮啪嗒掉在地上。她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头发简单地扎在脑后，比一个月前又瘦了些，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
“妈，我回来了。”林一鸣关上火，声音有些哽咽。
母亲像是没听见，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上下打量：”受伤了吗？武神殿的人有没有欺负你？考核难不难？”
“没事，都好。”林一鸣转了个圈展示自己完好无损，”而且我通过了，现在是正式成员！”
他骄傲地指向挂在衣架上的武神殿制服。母亲的目光在制服和玉牌间来回移动，嘴唇微微颤抖，突然一把抱住他，眼泪浸透了肩膀的衣料。
“太好了…太好了…”母亲的声音闷在他肩头，带着压抑已久的哭腔，”我就知道你能行…”
林一鸣轻轻拍着母亲单薄的背脊，闻到她发间熟悉的皂角香，还有一丝纺织厂特有的棉絮味。记忆中母亲永远是这样，柔软却坚韧，像一根永不断裂的棉线，默默维系着这个家。
“妈，我买了肉。”等母亲情绪平复些，林一鸣指向灶台，”不过好像快糊了…”
母亲破涕为笑，抹了把眼泪接过锅铲：”去去去，厨房交给我。你把行李收拾一下，你房间我每周都打扫，就等着你回来。”
林一鸣拎着背包回到自己房间。确实如母亲所说，房间一尘不染，床单是新换的，连书桌上的笔都按他习惯的方式摆放。这让他想起幽冥小世界里那个幻境——在那个”如果”的世界里，母亲也是这样，把所有的爱都藏在细节里。
放下行李，林一鸣取出《流云掌》秘籍和培元丹小心收好。系统虽然暂时半休眠，但修炼不能停。尤其是经历了幽冥小世界的危机后，他更加明白实力的重要性。
厨房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和油脂爆裂的滋滋声，很快，红烧肉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林一鸣深吸一口气，这才是家的味道。
晚餐比想象中丰盛得多。除了红烧肉，母亲还炒了两个素菜，蒸了条鱼，甚至开了一瓶珍藏的米酒——那是去年春节邻居送的，一直没舍得喝。
“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母亲不停地往他碗里夹肉，”武神殿伙食不好吗？”
林一鸣笑着摇头，给母亲也夹了块鱼肉：”好着呢，就是想您做的饭。”
母亲的眼圈又红了，赶紧低头扒饭掩饰。在灯光下，林一鸣注意到她右手腕上的淤青已经淡了很多，但依稀还能看出指印的形状。想到纺织厂那个主管，他胸口腾起一团火，但很快压了下去。现在不是提这个的时候，母亲需要一顿安宁的晚餐。
“对了，这个给您。”林一鸣取出那匹湖蓝色绸缎，”可以做件新衣服。”
母亲惊喜地摸着光滑的布料：”这得多少钱啊！你现在能挣多少？别乱花钱…”
“放心吧，正式成员待遇很好。”林一鸣骄傲地挺起胸，”每月有五块灵石呢，还有丹药配额。以后您不用那么辛苦了，我可以养家。”
母亲的手顿了一下，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我儿子真有出息…”她小心地叠好绸缎，”不过妈还能干得动，你在武神殿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别惦记家里。”
这就是母亲，永远把他放在第一位。林一鸣突然想起什么，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布袋推给母亲：”这是第一个月的俸禄，我留了两块灵石自用，剩下三块您收着。”
母亲打开袋子，三块晶莹剔透的灵石在灯下泛着柔光。这种品质的灵石在市场上能换不少钱，足够普通家庭半年的开销。
“这…这太贵重了…”
“武神殿发的，我暂时用不上这么多。”林一鸣轻松地说，”您拿去把借的钱还了，再买些好吃的。”
母亲的眼眶又湿润了，但这次她没再推辞，只是紧紧攥着布袋，像是握住了全世界的珍宝。
饭后，林一鸣主动去洗碗。母亲坐在餐桌旁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突然问道：”在武神殿…危险吗？”
水流声掩盖了林一鸣一瞬间的僵硬。他想起幽冥小世界里那些生死瞬间——影狼的利爪、幽冥鳄的尖牙、楚云天的金剑，还有那个恐怖的幽冥君主…
“还行，就是训练比较苦。”他轻描淡写地回答，拧干抹布擦灶台，”师父们都很严格。”
母亲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注意安全，妈就你一个…”
这句话像根针，轻轻扎在林一鸣心上。他想告诉母亲父亲可能还活着的消息，但萧影的警告在耳边回响——”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最终，他只是点点头：”我会的。”
夜深了，母亲坚持让他先去洗澡。温热的水流冲去一身的疲惫，林一鸣看着镜中的自己——一个月的高强度训练和战斗让他轮廓更加分明，肌肉线条清晰可见，眼神也比离家时坚毅了许多。只有胸口那个骷髅图标提醒着他，力量背后的代价。
换上干净睡衣回到房间，发现母亲正在他床边整理被角。这一幕如此熟悉，从小到大，母亲总会在睡前来看看他是否踢被子。
“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林一鸣笑道。
母亲也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在妈眼里，你永远都是。”她摸了摸他的头发，”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回武神殿吧？”
“嗯，后天早上有入殿仪式。”林一鸣钻进被窝，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明天想去趟菜市场，您要一起吗？”
母亲眼睛一亮：”好啊，正好明天我轮休。你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都行，您做的我都爱吃。”
母亲笑着关上台灯，轻轻带上门。黑暗中，林一鸣听着母亲在客厅轻手轻脚收拾的声音，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心。这一个月来，他经历了太多生死危机，见识了太多强者对决，但只有在这个小小的家里，他才真正感到放松。
【精神污染值：83/100】
【下降趋势持续】
【家庭环境对精神稳定有显著效果】
系统突然弹出的提示让林一鸣微微一笑。看来亲情比什么清心丹都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