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老思忖,只給大房二畝地,這讓大房怎麼活啊?
可若真如修禮所言,那這麼分好像也確實有道理啊!
宋氏點點頭,表示確有此事。
“那便如修禮所言,大房……”族老宣佈。
“我不同意!”顧喬上前一步。
“我們裴家分家,有你個傻子什麼事!”吳氏指著顧喬罵道:“你還不同意,你不同意有個屁用!”
“我也不同意!”三房的裴叔顯說道:“我從小就是大哥大嫂把我帶大的,做人不能忘恩負義,我只要四畝,多的一畝給大嫂!”
“哼,你不要就不要,反正我們二房是要的!”吳氏很是瞧不上三房的裝模作樣,翻著白眼說道:“還有,這是我們裴家分家,沒你個傻子說話的份!”
顧喬不管吳氏的謾罵,問裴修禮:“堂弟是讀書人,應該知道,咱們大靖朝的秀才是可以免除稅賦和徭役的,是這樣嗎?”
裴修禮不知顧喬想要說些什麼,不耐煩的說道:“是又怎樣?跟你有何關係!”
顧喬呵呵一笑:“跟我是沒什麼關係,不過跟你們倒是關係匪淺!”
“不知,咱們大靖朝稅賦幾何?”顧喬面向族老問道。
這些,大家都知道,不用裴修禮回答,族老便開口:“一畝上等地一石,中等七鬥!”
顧喬點頭:“我爹是十三年前考中的秀才,三年前去世的,共享受朝廷免稅賦十年,若是二叔家分得六畝地,按兩畝上等地,四畝中等地計算,那這十年便享受了一石乘以二畝乘以十年,加上七升乘以四畝乘以十年,一共是四十八石,如今糧價一百五十文一石,摺合銀子便是十九兩八百文!”
顧喬雙手一攤:“族老,既然二房不願承擔我爹科考費用,那麼我爹考得秀才之後享受的稅賦免除,跟二叔也沒關係了,那二叔一家便欠我們大房十九兩八百文的銀錢!”
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覷,然後齊刷刷轉頭看向裴修禮:“她……算的對嗎?”
……他也不知道啊!
“十年居然免除這麼多稅賦啊!”
“就是就是,這不算不知道,一算真是嚇一跳啊!”
“所以還是要念書考秀才啊!”
“這還不含徭役呢啊!”
“對啊對啊!”
“顧家的丫頭不是個傻子嗎?怎麼算的頭頭是道的啊?”
“不會是瞎說的吧,修禮啊,你是讀書人,你說說看,他算的對嗎?”
圍觀的眾人議論紛紛,主要還是好奇,秀才十年真的可以免除這麼多稅賦嗎?
裴修禮硬著頭皮說道:“嗯,應該是對的吧!”
“哇,真的有這麼多啊?”
“那這麼算起來,裴二家的還得倒找裴大家的二十兩啊!”
“若是算的不錯,那確實該如此,裴二,你們還有何異議?”族老再次發話。
吳氏看著裴仲元和裴修言,兩人張口結舌,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們本是為躲三十兩的債,才要求分家的。
誰知道一分家,他二房一下子多了二十兩的債,異議當然是有異議啊!
吳氏往地上一坐,拍著大腿哭嚎:“沒天理了,真是沒天理了啊!我家裴二為了救大哥,都斷了一條腿了,現如今可好啊,人家翻臉不認人,來給咱家算賬了啊!”
“二十兩銀子啊,你們咋不去搶啊!這是要逼死我們一家啊,這是不讓人活了啊!”
“大哥啊,你倒是睜開眼看看啊,看看的媳婦怎麼對待我們的啊!”
吳氏哭嚎不止,族老很是犯難,清官難斷家務事啊!
顧喬皺眉:“二叔為救我公爹斷了一條腿,我們一家都很感激,所以我娘這些年起早貪黑的掙錢供堂弟去縣學唸書,這還不夠嗎?”
“不活了,不活了,二十兩啊,讓我們一家都去死吧!”吳氏不管顧喬說什麼,只顧自己哭嚎。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二十兩我們不要了,一家四畝地!為補償二房,我們只要一畝上等田!”宋氏發話。
“你想的美,我家要五畝,一畝都不能少!”吳氏跳起來就要推宋氏。
一看吳氏要推宋氏,顧喬和裴修言趕緊上前阻擋,裴修禮見狀,上前便一把抓住顧喬。
剛接觸到顧喬,顧喬的眼前再次出現幾幅畫面。
顧喬雙眼微眯,看向裴修禮。
如果,事情的真相真像她看到的那樣,那這個裴修禮,還真是個斯文敗類,簡直侮辱了讀書人的名聲。
見顧喬鄙夷的看向自己的兒子,吳氏再次跳腳:“看什麼看,你個傻子,這是什麼眼神!”
“裴修禮,你為爭奪去縣學的機會,將修言打成這樣,你都不虧心嗎?”顧喬厲聲問道。
不虧心?
當然不虧心,大房欠他們二房的。
不過,害怕還是有點害怕的,就怕裴修言哪一天突然想起來。
但是,這傻子是怎麼知道的?
裴修禮驚慌不已:“你……你……你胡說什麼?我二哥是自己從山上摔下來的,可不是我砸的!”
“真是我自己摔下來的嗎?”裴修言上前一步。
“你……你想起什麼了嗎?”裴修禮努力做出鎮定的樣子,可到底年輕,經歷的事情少,面上驚慌的神色是怎麼也壓不住。
裴修言自然什麼都沒想起來,但是,媳婦這麼說了,他自然要配合。
他媳婦可不是信口雌黃的人,這麼說,必然有她的道理。
“是,我想起來了,那天就是你將我砸暈的!”裴修言信誓旦旦的說道。
“你……你不要誣賴人,你說是我砸的就是我砸的嗎?你有證據嗎?”裴修禮堅決不能承認:“嘴硬不承認?沒關係!”顧喬知道裴修禮肯定不會這麼容易就承認。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顧喬看向故作鎮定的裴修禮,眼神蔑視,如看看螻蟻一般:“路邊茶攤的老闆、擔著東西去鎮上賣的老漢……你自己算算,你跟著修言去府城的路上,一路遇到了多少人?”
“裴修禮,你縣試都已落榜,跟著修言去院試的府城作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