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阵讽刺，她以为我是恨她抢走了周道安吗？
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未踏足周家，我还是在山中自由自在的兔子，族人也不会出事。
全族皆灭，周家也容不下我，这世间唯一值得我留恋的只有那十个孩子了。
我浑浑噩噩地走着，以往四四方方禁锢着我的院子，已经挂上了红绸红灯笼。
从我的房间到孩子的住处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路过的下人们都对着我指指点点。
“听说大夫人是妖怪，说不定还会吃人呢！”
“难怪她那么能生，少爷回来一次就能怀上双胞胎，勾引男人的床上功夫一定很厉害！”
“平日看着这么温和，没想到还会跟别的妖物苟且，太无耻了。”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下人脸上。
“我还是周家夫人，你们再敢议论一句，直接拔了舌头丢出去！”
我自问对周府上下仁至义尽，无愧于任何人，却不承想被他们一遍遍地伤害。
推开房门，大宝正在练习七巧板，听见我进来却头也不抬。
我上前抱住他，身后传来何灵玉略带得意的声音。
“姐姐怎么连衣服都不换就过来，让孩子看到了成何体统？”
五岁的孩子抽出手冲我做了个鬼脸，钻进周道安跟何灵玉的怀抱里。
神情像周道安那样冷漠又疏远看着我，“我只要漂亮姨娘！”
“父亲说你是妖怪，以后我要跟他一样当捉妖师，除掉你这个坏人！”
周道安眉头蹙了蹙，也察觉这话不妥。
“孩子还小不懂事，你终归是她的亲生母亲，辛苦抚养了他这么多年。”
我愣了一瞬，冷眼回看他，“他已经五岁了，该有是非黑白的认知了！”
“何必如此苛责？你一个山野间长大的妖精，懂得什么是教育吗？”
大宝在何灵玉的怀里蹭了一下，仰起脸冲着我。
“漂亮姨娘香香的，我讨厌你，以后不会再叫你娘亲了！”
何灵玉今日才进府，四处宣扬着我是妖怪的事情，轻而易举夺走了孩子的欢心。
我眼前一黑，心中涌起止不住的悲寒与绝望。
之前黏着我要亲亲抱抱的孩子，转眼间就给了我最致命的一击。
这五年我几乎是刚生下一胎就怀上，但我对孩子的教养从未落下半分，不要求多么优秀，只希望他们品德无亏。
结果就养出了这样的品性？
人性还是太复杂，在这个虚假的繁华中我就不该产生妄念，哪怕周道安对他不闻不问，大宝的那颗心也是一心向着他。
我嘶哑着嗓子问他：“你以后再也不要娘亲了吗？”
他瞪着我，稚嫩的脸庞说出最恶毒的话。
“我和弟弟妹妹们只要父亲跟漂亮姨娘，你是个坏女人，坏妖怪！”
我望着府里的喜事灯笼，不自觉地笑了笑。
“那我也不要你们了！”
第二天清晨，着急忙慌的周老太太绊住我了离去的步伐，模样一如当年哀求我嫁进周家一般。
“几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开始发热出汗了，你想想办法。”
“老太太，鸳芙姐姐毕竟是妖物，长时间跟孩子相处，对他们的身体有损。”
老太太愣了一下，何灵玉笑意盈盈地走进来。
大宝一看到她，就从床上爬起来扑到她怀里。
“祖母，我喜欢漂亮姨娘，你就让她当我的娘亲吧。”
“您放心，我已经找到办法为他们补气养血了。”
我面色无波，平静地看着老太太的目光在我跟何灵玉之间徘徊。
人妖殊途，孩子们还小，身体难以承受半妖半人的命格，之前我用自己的寿命为他们压住了体内的灵力。
经过昨晚的事情，我已经想透了，当即就把对他们的庇护收了回来。
日后如何，全看他们自己的命数。
我懒得纠缠，“你的恩情，我们家已经还清，从此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