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润润脚步越来越快，匆匆朝着林家赶去。
一路上，崔丽娟的话语还在她耳边回响，对未来生意的美好憧憬，如同一把火，将林润润心底的期待彻底点燃。
刚跨进林家的门槛，林润润便迫不及待地进入空间，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但她无心留意这些，目光急切地在空间内扫视。
忽然，她的视线定格在了存放鸡蛋的角落。
当看到那个筐的瞬间，林润润的身体猛地一僵，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眼睛瞪得滚圆，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那个昨晚被她拿得干干净净、空空如也的鸡蛋筐，此刻却满满当当，鸡蛋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
林润润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地走向旁边放置香皂的木架。
昨天清空的第三层，此刻又整整齐齐码着十几块淡绿色香皂，茉莉香气扑面而来。
血玉镯突然发烫，灵泉水”咕嘟”冒了个泡，水面浮现一行字：【取一补一，生生不息】。
“天爷…”
林润润只觉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泉边。
她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激动交织的光芒，若是能利用空间这神奇的能力，在广州倒腾热门的电子表，再到沪城售卖抢手的确良衬衫，那生意岂不是能做得风生水起……
“润润！好了没？” 外屋传来崔丽娟那大嗓门，一声高过一声，将林润润从遐想中拉回现实。
林润润赶忙回过神来，快速装了三十块香皂和三十盒护手霜，匆匆出了空间。
刚一推开房门，便看到张大强蹲在院子里，正全神贯注地用旧挂历纸折包装盒，手法娴熟得让人惊叹，不一会儿，一个精致的纸盒雏形便已呈现。
“大强哥，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林润润走上前，拿起一个已经折好的纸盒，仔细端详起来。
只见纸盒里面竟然还衬着一层油纸，做工十分精细，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崔丽娟端着浆糊盆过来，围裙上沾着面粉，”那可不！去年供销社搞包装比赛，他可是冠军！”
张大强被妻子这么一夸，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现在做生意，讲究‘货卖一张皮’。你看沪城来的那些货，个个都带着精美包装，特别抢手，特别热销！所以我就想着，咱这香皂和护手霜，也得好好包装一番。”
林润润眼睛一亮：”大强哥，你这想法太妙了，简直有做生意的天分！”
崔丽娟骄傲地挺起胸脯，”那是！要不怎么当上采购员，行了快包吧，再晚可就迟到了。”
三人手脚麻利，配合默契，不一会儿就将香皂和护手霜包装好了。
这时，翠花婶抱着六一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一抬眼，便瞧见宝桢正带着宝恬，全神贯注地给包装好的香皂按花纹分类，两个小家伙专注的模样十分可爱极了。
“哎呦，这俩孩子可真伶俐！”
翠花婶笑着夸赞道，“你们赶紧去吧，孩子就交给我看着，放心。”
筒子楼到供销社要穿过整个纺织厂家属区。
路上，崔丽娟嘴就没停过：
“主任姓钱，外号钱扒皮，不过他媳妇跟我一个柜台。”
“香皂定价别低于3块，护手霜是沪城高级货5块起步。”
“要是问起来历，就说是我表姑从沪城寄的。”
林润润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应和，心里默默将这些要点记在脑海。
张大强和崔丽娟带着林润润去供销社，张大强轻车熟路，带着她们径直绕到后门。
楼梯口挂着”闲人免进”的铁牌。
“主任！您看我们带什么好东西来了！”崔丽娟门也不敲就闯进去。
办公室烟雾缭绕。
钱主任从”发展经济”的锦旗底下抬起头。
这是个五十来岁的胖子，地中海发型周边梳着几缕油腻腻的头发，的确良衬衫领口泛黄，别着两支钢笔。
他眯着小眼睛，目光扫过林润润洗得发白的衣角，眼神里满是嫌弃，语气瞬间冷了八度，像寒冬的冷风。
“上班时间带闲人进来？张大强，你这个月奖金不想要了？”
“主任，这是我妹子做的香皂…”
张大强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赶忙掏出一包大前门香烟，双手递上前去。
钱主任眼皮都没抬，伸手一把推开烟，钢笔在桌面敲得啪啪响：”胡闹！供销社是什么地方？阿猫阿狗都能来卖货？”
林润润不慌不忙解开布包。
淡绿色香皂在阳光下泛着珍珠光泽，茉莉香气瞬间盖过了办公室的烟臭味。
钱主任原本还在敲桌子的手指猛地一顿，动作戛然而止，小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
“蜂花皂的改良配方。”林润润把香皂往前一推，”加了灵…岭南的茉莉精油。”
“你做的？有生产许可证吗？”钱主任狐疑地打量她。
崔丽娟赶紧插话：”主任，现在不是正鼓励个体经济发展嘛，好多人都在尝试做点小生意……”
钱主任突然用力一拍桌子，”胡说八道！这叫投机倒把！要是人人都这么干，市场还不乱套了！”
话虽这么说，手却诚实地摸向香皂。
“主任您也试试这个！沪城来的护手霜！”
崔丽娟眼疾手快，拧开一盒护手霜就往钱主任手上抹。
“哎呦！”钱主任猛地抽回手，小眼睛瞪得溜圆。
他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又看，随后忙不迭地从崔丽娟手中抢过铁皮盒子，用手指挖了一大坨护手霜，迫不及待地往自己手背上涂抹，那油腻腻的手指在阳光反射下，竟也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钱主任凑近闻了闻，又惊又喜，”这…比沪城来的雪花膏还滑溜！”
林润润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她心里清楚，经过灵泉滋养的护手霜，岂是这个时代普通的化工产品能相提并论的。
钱主任突然”啪”地合上铁皮盒，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仿佛之前的严厉与刁难都从未发生过：”小同志，这些货我都要了！看在大强两口子面子上，也算帮你们一把……”
张大强刚要开口，崔丽娟狠狠踩了他一脚。
林润润慢悠悠地把香皂往回装，”主任，今天只是来试货的。”
她故意把”试货”两个字咬得极重。
钱主任的胖脸一僵，小眼睛滴溜溜转，”那这样，香皂五毛一块，雪花膏…呃，护手霜八毛，我全包了！”
崔丽娟一听，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
这价格，简直低得离谱，比供销社收残次品的价格还低，明摆着是欺负人。
“唉——”
林润润长叹一声，把布包往肩上一甩，”大强哥，丽娟姐，多谢你们了。”
她冲两人眨了眨眼，作势就要往外走。
钱主任的胖手”啪”地按在货物上，震得桌上的搪瓷缸直晃悠：”小同志别急嘛！”
崔丽娟见状，抓起一块香皂，在钱主任眼前使劲晃了晃，”主任！您闻闻这茉莉香，这可是沪城教授亲手教的配方！普通厂子哪能做出这么好的东西？”
张大强也赶忙凑过来，搓着手，像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我表姑在沪城大学教书，这些原料都是特意托人捎来的，费了好大劲呢。我本来想着给咱们供销社冲冲业绩，让大伙都能用上这么好的东西，没想到……”
他故意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失落的神色。
林润润低头抿嘴，硬是把笑憋了回去。
这两口子演起戏来，比市剧团的还专业。
“不怪你们。”
她抱起布包，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教授说了，这种产品是私人订制的奢侈品，一般人买不起…”
她一边说着，一边故作无奈地往门外挪步，“看来供销社可能不太适合，我还是去百货大楼问问吧，说不定他们更识货。”
“别别别！”
钱主任一个箭步冲过去，拦在门口。
他脸上的肥肉迅速堆积起来，挤出讨好的笑容，手忙脚乱地拉开抽屉，掏出一包落满灰尘的瓜子，那瓜子看起来像是放了很久，都有些受潮了。
“小同志坐，咱们慢慢谈！”
林润润瞄了眼那包落满灰的瓜子，心里冷笑。
这老狐狸，拿去年春节剩下的存货哄人。
“香皂四块，护手霜六块。”
林润润也不再跟他兜圈子，直接亮出底牌，“钱主任能接受，咱们就签合同，长期合作。”
钱主任的胖脸顿时皱成苦瓜。
他掏出手绢擦汗，小眼睛滴溜溜转：”这价都赶上进口货了，太贵了吧，咱们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崔丽娟突然压低声音，”主任，百货大楼的王经理，上周还专门问我们有没有高档货呢，人家可大方了，价格肯定给得公道。”
这句话像踩了钱主任尾巴。
他猛地一拍大腿：”签！不过…”
他眯起眼睛，”以后有新货，得先紧着我们供销社！”
林润润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掏出早就拟好的合同。
钱主任接过合同，看着上面 “每块香皂肆元整” 的字样，心疼得脸都在抽搐，肉都跟着哆嗦起来。
他咬着钢笔帽，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狠下心来，在合同上按上手印。
那手印按下去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像是割了一块心头肉。
“下次直接来办公室找我！”
钱主任脸上又堆起了笑容，亲自把林润润送出办公室门口，那热情的样子，仿佛刚才的讨价还价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