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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噗通——!

粘稠、冰冷、带着刺鼻硫磺与腐尸恶臭的墨绿毒液瞬间吞没了一切!墨渊只觉得仿佛坠入了万年寒冰与滚烫酸液混合的炼狱深渊!刺骨的冰冷与蚀骨的灼痛同时从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疯狂钻入!毒液如同亿万根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他后背那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直透脊柱深处那块刚刚沉寂的葬灵玉残骸!

“呃啊——!”剧痛让墨渊眼前发黑,喉咙里发出无声的嘶吼,冰冷的毒液呛入口鼻,带来窒息般的灼烧感!他死死咬着牙,双臂如同铁箍般紧紧箍住肩上昏迷的铁山,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将少年的头脸托出毒液表面!

视线所及,一片混沌的墨绿!粘稠的毒液翻滚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惨绿气泡,破裂时释放出更浓郁的毒雾。头顶上方,那个被玉简灰黑光束强行融开的洞口,正迅速被重新汇聚的毒液和浓雾覆盖,只剩下一个模糊扭曲的光斑,隐约传来柳擎苍暴怒的咆哮和柳如烟怨毒的尖叫,仿佛隔着另一个世界。

下沉!身体在粘稠的毒液中不受控制地急速下沉!这洞窟并非垂直,而是倾斜向下,深不见底。墨渊感觉自己像一颗被投入污浊沼泽的石子,被无形的力量拖拽着,滑向未知的黑暗深处。毒液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后背伤口的剧痛混合着毒液侵蚀的灼烧,疯狂撕扯着他的神经。脊柱深处,那块葬灵玉残骸在剧毒与死亡的刺激下,再次不安地躁动起来,坑洼处泛起微弱的暗红血芒,本能地开始吞噬侵入体内的毒素!

吞噬带来了短暂的缓解,但更多的毒液前仆后继!这毒,绝非寻常!它蕴含着一股极其阴冷污秽的寂灭之力,与亡湮之气同源,却更加驳杂、暴烈!葬灵玉残骸的吞噬如同杯水车薪,墨渊的意识在剧痛与毒素的双重侵袭下,如同风中残烛,迅速黯淡、模糊……

不能死!

铁山…还在肩上!

葬灵古路…还未踏上!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甘与执念,如同黑暗中的火星,猛地炸开!墨渊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带来一丝清明!他强行催动魔骨深处那点微弱的葬力,不再试图抵抗毒素,反而引导着它们,如同引导狂暴的洪流,狠狠冲刷向脊柱深处那块贪婪的葬灵玉残骸!

“吞!给我吞下去!” 他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既然无法抵抗,那就让这邪异的魔骨,将这足以销魂蚀骨的剧毒,也一并葬灭!

嗡——!

葬灵玉残骸似乎被这主动送上的“毒食”刺激,暗红血芒骤然炽盛!一个微小的、却更加凝练的漆黑漩涡在残骸表面疯狂旋转!侵入墨渊体内的污秽毒液与寂灭之力,如同找到了宣泄口,被那漩涡强行撕扯、吞噬!剧痛依旧,但那股侵蚀灵魂的冰冷死寂感,竟被强行压制下去一丝!魔骨在剧毒的淬炼下,发出细微却坚韧的嗡鸣,裂痕边缘那些残留的焦黑与冰晶状痕迹,竟在毒液的侵蚀下,被缓慢地磨平、同化!

以毒淬骨!绝境中的疯狂!

墨渊抓住这短暂喘息的机会,拼命蹬动双腿,试图减缓下沉的速度,同时艰难地扭动身体,在粘稠的毒液中寻找借力点。倾斜的洞壁滑腻无比,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恶臭的墨绿色苔藓状沉积物。他尝试用手去抓,指尖触碰到的却是如同烂泥般滑不留手的触感,根本无法着力。

就在他几乎绝望之际,扛在肩上的铁山身体猛地一颤!

“咳…咳咳!”少年似乎被呛入的毒液刺激,剧烈地咳嗽起来,紧闭的左眼眼皮下,那道蛰伏的亡湮灰气如同被点燃的引线,骤然变得活跃!它不再满足于蛰伏,而是如同贪婪的毒蛇,猛地探出铁山的左眼血痂,细长的灰气触须在墨绿的毒液中疯狂舞动、膨胀!

嗤嗤嗤——!

亡湮灰气触碰到周围污秽的毒液,竟发出如同冷水滴入滚油般的剧烈反应!那足以腐蚀灵玉的剧毒,在接触到亡湮灰气的刹那,竟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变得黯淡、分解,其中蕴含的阴冷寂灭之力,被灰气贪婪地吮吸、吞噬!铁山身体周围,一个直径尺许的、相对“干净”的球形空间被强行撑开!

墨渊压力骤减!他立刻意识到,这亡湮灰气,竟能克制甚至吞噬这洞窟中的剧毒!他毫不犹豫,将铁山的身体调整位置,让少年面朝下趴在自己背上,亡湮灰气弥漫的区域正好笼罩住两人大部分身体!虽然毒液依旧从缝隙中渗入,带来灼痛,但侵蚀的速度大大减缓!

下沉还在继续,但有了亡湮灰气的庇护,墨渊终于能勉强稳住身形,艰难地观察四周。洞窟倾斜向下,直径约有两三丈,洞壁并非岩石,而是某种暗沉如墨、布满蜂窝状孔洞的奇异物质,触手冰冷滑腻。无数粘稠的墨绿毒液从洞壁的孔洞中不断渗出,汇入下方奔流的毒河。空气中弥漫的毒雾浓得化不开,亡湮灰气撑开的区域外,视线不足一尺。

哗啦…哗啦…

锁链拖曳的声音,自下方无尽的黑暗中传来,比之前更加清晰,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质感,每一次响起,都伴随着一股更加强烈的、令人心悸的污秽与不祥波动。这声音仿佛拥有魔力,让墨渊脊柱深处的葬灵玉残骸悸动得更加剧烈,也让铁山左眼的亡湮灰气更加活跃。

不知下沉了多久,倾斜的洞窟终于变得平缓。粘稠的毒液流速减缓,形成一片相对平静的、深不见底的墨绿色毒潭。锁链声近在咫尺,仿佛就在潭底深处!

墨渊背着铁山,在亡湮灰气的庇护下,艰难地漂浮在毒潭表面。他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空间,毒潭占据了大部分区域。洞顶极高,垂落着无数暗绿色的、如同巨大钟乳石般的粘稠毒液凝结物,不断滴落着墨绿的毒液。洞壁依旧是那种暗沉蜂窝状物质,但比通道处更加厚重,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深深刻入壁内的巨大爪痕,以及大片大片干涸发黑的、不知是何等生物留下的污秽血迹!

最引人注目的,是毒潭中央!

那里矗立着一座完全由暗金色金属铸就的、布满玄奥符文的巨大祭坛!祭坛呈八角形,高出毒潭水面数丈。八根粗如儿臂、同样刻满符文的暗金锁链,从祭坛的八个方向延伸出来,另一端则深深没入下方翻涌的墨绿毒潭深处!锁链绷得笔直,上面符文流转,散发出强大的禁锢之力,但每一次潭底传来锁链的剧烈哗啦声,整个祭坛都会随之微微震颤,符文明灭不定!

祭坛顶端,并非供奉神像,而是…一具骸骨!

一具盘膝而坐,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玉质光泽的完整人形骸骨!骸骨晶莹剔透,如同最上等的灵玉雕琢而成,散发着微弱却纯净的灵光,与周围污秽死寂的环境格格不入!骸骨的双手结着一个奇异的印诀,按在祭坛中心一个凹陷的圆形凹槽上。凹槽内,静静躺着一枚…玉简!

一枚与墨渊怀中那枚指引他进入藏经阁残墟、此刻正微微发烫的玉简,几乎一模一样的玉简!只是祭坛上这枚,通体洁白无瑕,散发着柔和而坚韧的灵光,仿佛在镇压着什么。

“葬…葬灵玉骨?”墨渊瞳孔猛地收缩!他脊柱深处那块残骸剧烈震颤,传递出强烈的渴望与…同源的气息!这具玉骨,与他融合的葬灵玉残骸,同出一源!是完整的葬灵玉骨!

而祭坛上那枚玉简,正是镇压此地的关键!

就在这时——

轰隆!!!

整个毒潭猛地剧烈翻腾!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滔天怨毒、无尽饥饿与极致污秽的恐怖意志,如同沉睡万古的凶魔,自毒潭最深处轰然爆发!

哗啦啦啦——!!!

八根暗金锁链瞬间被绷紧到极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祭坛剧烈摇晃,顶端的葬灵玉骨光芒大盛,死死镇压!但那没入潭底的锁链末端,一股粘稠如实质的、墨绿中泛着紫黑幽光的恐怖毒气,如同火山喷发般,顺着锁链疯狂向上蔓延侵蚀!暗金锁链上的符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消融!

“咕…呱嗷——!!!”

一声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凶戾、仿佛能撕裂神魂的恐怖蛙鸣,裹挟着毁灭一切的污秽洪流,自潭底冲天而起!整个地下溶洞都在哀鸣!洞壁簌簌落下大块蜂窝状物质,毒潭掀起滔天浊浪!

祭坛顶端,那枚散发着坚韧灵光的洁白玉简,在恐怖蛙鸣的冲击下,“咔嚓”一声,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灵光急剧黯淡!

镇压…即将崩溃!

潭底那被封印的恐怖存在,要出来了!

墨渊脸色惨白如纸,亡湮灰气的庇护在如此近距离的恐怖威压下摇摇欲坠!他死死盯着祭坛上那枚即将碎裂的玉简,又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怀中——那枚因沾染剧毒与亡湮气息而变得灰暗、此刻正与祭坛玉简产生诡异共鸣的玉简!

一个疯狂到极致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濒临崩溃的意识!

葬灵玉骨需要力量镇压!祭坛玉简即将破碎!潭底凶魔即将破封!

而自己怀中这枚被污染、却同样蕴含葬灵之力的玉简…能否成为替代品?以这污浊之简,葬入祭坛,暂代镇压?!

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可能释放更大恐怖的绝路!

没有时间思考!毒潭的巨浪已经劈头盖脸砸下!亡湮灰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潭底那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正顺着锁链疯狂上涌!

墨渊眼中爆发出不顾一切的疯狂!他猛地从怀中掏出那枚灰暗的玉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朝着祭坛顶端,那葬灵玉骨双手按住的、布满裂痕的凹槽,狠狠掷去!

“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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