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肿瘤医院三楼胸外科诊室，林晚舟望着窗外枝头摇摇欲坠的白花，听见钢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坐诊的老专家摘下老花镜，CT片在观片灯上泛着青白的光。
“就像这片子显示的，肿物紧贴胸骨后缘，直径2.3公分。”钢笔尖重重戳在胶片某处，溅出个蓝点，”虽然边缘光滑，但纵膈位置敏感，我的建议是尽快手术。”
林晚舟盯着CT片上那团阴影，精神有些恍惚。
“现在手术排期比较紧张，如果确定在我们院手术…”老专家翻着排期表，钢笔在十二月那页画了个圈。
“医生，这手术…需要开胸吗？”林晚舟的指甲掐进手心，忍不住问道。
“以你片子的结果来看，微创应该就可以。”老专家从抽屉掏出个树脂模型，胸腔里的血管用红蓝两色标注，”不过要提醒你们，纵膈区神经血管密集，就算在京城…”话音未落，周子铭突然打断：”如果回我们省人们医院呢？”
林晚舟猛地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周子铭，但并没有说什么。
“这个手术难度不大，当地医院的主治医生应该也没问题。”老专家礼貌的回应。
两人离开了京城肿瘤医院。
下午，协和医院国际部的落地窗前映着长安街车流，林晚舟看着电子叫号屏上的数字，第十八次点开李教授的百科页面，仔细浏览着医生介绍。
主任医师、博士，协和医院国际部胸外科主任。
首都医科大学外科专业毕业，曾先后在美国Hospital of the King、Morgan Stanley Hospital进修学习。在普胸外科疾病诊治以及胸腔镜微创手术等方面积累一定经验，擅长纵隔肿瘤、胸壁畸形、先天性肺疾病等疾病的诊治。发表论文10余篇，SCI收录3篇。
专业特长：
胸壁畸形(漏斗胸、鸡胸)、及纵隔肿瘤(神经母细胞瘤、胸膜肺母细胞瘤、畸胎瘤)、先天性肺疾病(先天性肺气道畸形、隔离肺)、食管膈肌疾病(膈疝、食管裂孔疝)等。
林晚舟看着诊室门牌上烫金的”胸外科主任”几个字，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机械的电子音响起：“04号患者，林晚舟，请到3号外科诊室就诊”。
诊室的门虚掩着，林晚舟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沉稳的”请进”，林晚舟和周子铭一起进了诊室。
诊室宽敞明亮，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浅灰色的地毯上，显得格外安静。李教授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正在电脑上噼里啪啦记录着什么。他穿着一件熨烫得一丝不苟的白大褂，胸前的名牌上印着”主任医师”几个字，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专注而锐利。
林晚舟递上自己的CT结果，并说明了前面医生的诊断情况。
李教授抬起头，他示意林晚舟和周子铭坐下，随即拿起桌上的CT片，走到墙边的观片灯前。
CT片被夹在观片灯上，青白的光线透过胶片，清晰地显示出林晚舟胸腔内的肿物。李教授微微眯起眼睛，修长的手指在片子上轻轻划过，最终停在那团阴影的边缘。
“肿物的位置在胸骨后缘，直径2.3公分，边缘光滑，形态规则。”李教授的声音平稳而清晰，像是在讲解一堂医学课，”从影像上看，良性肿瘤的可能性较大，但肿物生长位置不好，属于后纵膈区域，这个区域神经血管密集，肿物的位置比较敏感，建议尽快手术。”
林晚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周子铭也紧张地看向李教授，低声问道：”手术…难度大吗？”
李教授转过身，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语气依旧沉稳：”手术难度不算大，从影像上来看，肿物并没有和主血管牵连，只有侧边这一个小血管，手术过程中万一有其他突发情况，可以舍弃这个血管。目前看起来，有两个解决方案，第一个是回你们当地的肿瘤医院，省级三甲医院的大夫是完全有能力完成这样的手术的。第二个就是选择在协和手术，我可以亲自操刀，两周后就能安排入院。”
他说完，走回办公桌前，边说话边在电脑上记录着什么：”手术方案我会根据你的具体情况制定，微创手术的可能性很大，术后恢复也会比较快。”
林晚舟低着头，脑袋略感眩晕，她这是一定要手术了，三个大夫都是一样的说法，她确诊就是得了肿瘤。
周子铭在旁边问道：”李教授，手术…会有风险吗？”
李教授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却坚定：”任何手术都有风险，但我会尽全力把风险降到最低。纵膈区域确实复杂，但以我的经验，这个手术的成功率很高。”
他的声音像是一剂定心丸，让林晚舟的紧张稍稍缓解了一些。周子铭还想再问什么，李教授已经站起身，走到墙边的书架前，抽出一本厚厚的医学图谱。
“这是纵膈区域的解剖图，你们可以看看。”他将图谱翻开，指着其中一页说道，”肿物的位置在这里，周围有重要的神经和血管，但只要我们操作得当，手术会很顺利。”
林晚舟看着图谱上密密麻麻的标注，心里既敬畏又安心。李教授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她觉得，只要交给他，一切都会好起来。
“你们可以回去考虑一下，如果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手术预约单我已经开好了，如果决定在协和手术，两周后直接来办理入院手续就行。”
林晚舟接过预约单，薄薄的纸张在她手里仿佛有千斤重。她抬头看向李教授，发现他的目光依旧沉稳而坚定，像是看穿了她的犹豫和不安。
“谢谢您，李教授。”林晚舟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激。
李教授微微点头，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不客气。”
走出诊室时，林晚舟回头看了一眼，李教授已经坐回办公桌前，仍然在电脑上忙碌的记录着什么。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的侧脸上，金丝眼镜的镜片反射出一道淡淡的光，映出他专注而沉稳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