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映出她睫毛轻颤的倒影,整齐的学士服方阵里,空缺的位置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那天艳阳高照,可站在西山的墓地前。
镜头中央的沈京墨穿着笔挺的学士服,眉目疏冷如冬日寒星。
宋岑汐的呼吸骤然停滞,慌忙别开视线时,鞋底与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转身跌坐在沙发的瞬间,沙发靠垫陷出柔软的弧度,却托不住心口突然漫起的酸涩。
“尝尝这碧螺春,今年的新茶。”
徐琼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骨瓷杯盏轻碰桌面的脆响,惊散了凝滞的空气。
“谢谢,师母”
宋岑汐起身,双手接过,垂眸望着杯中舒展的茶叶,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眼眸,也模糊了记忆里那道永远触不可及的身影。
门锁转动的声响刺破凝滞的空气,林教授洪亮的问候声裹挟着走廊穿堂风涌进来时,宋岑汐正将茶盏举到唇边。
瓷杯沿传来的热意突然变得灼人——沈京墨笔挺的身影斜倚在门框,黑色西装衬得眉眼愈发冷冽,目光扫过她的瞬间,像是在打量一件陈列在橱窗里的陌生展品。
喉间泛起铁锈味,她强迫自己扯出微笑,发梢垂落的弧度恰好挡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老师。”
声音未落,林教授已快步上前,布满老茧的手掌重重拍在她肩头,
“总算舍得回来了?”
责备里藏着掩不住的欣喜,却让宋岑汐眼眶骤然发烫——那些在异地他乡熬过的长夜,此刻都化作喉头难以吞咽的酸涩。
沈京墨倚着门框,目光始终钉在她身上。
浅紫色纱裙随呼吸起伏,发间茉莉香混着茶香飘散,恍惚间竟与记忆处的她重合了。
她转身时颈间跳动的脉搏,像极了当年在图书馆偷瞄他时,被惊飞的蝶影。
而此刻他眼底翻涌的暗潮,终究被冷硬的面具压成平静的深潭。
沈京墨上午在政法大学的演讲结束后,便接到了林教授的邀约,让他去家里吃饭,于是辗转过来。
一进门,他便温声唤了句“师母”,向迎出来的徐琼华打招呼。
“京墨啊,可好久没见你来了,今儿中午你和岑汐都留下吃饭。”徐琼华嘴角噙着和蔼的笑,眼角的纹路里盛着暖意。
沈京墨颔首,语气带了几分敬重:“辛苦师母了。”
林教授抬手示意他落座,沈京墨便在单人沙发上落了座,坐姿端正却不显拘谨。
另一边的沙发上,宋岑汐指尖摩挲着面前的茶杯,低头抿了一口——茶汤温热,却熨不暖她此刻想走的心。
脑海里正转着找什么理由脱身,便听见林教授的声音落过来:“回来一趟,还走吗?”
她指尖顿了顿,终究没正面回答。
京城的风早吹散了最后一丝牵挂,在哪儿生活本就没什么分别,于是只淡淡道:“走的话,会跟你说的。”
话音落下时,指尖又无意识地摩挲了下杯沿,像是在摩挲那些未说出口的话——有些话不必说透,就像此刻茶雾袅袅,终将在空气里散成无痕的过往。
林教授听闻,眉峰轻轻蹙起,语气里添了几分关切:“这几年,专业没丢下吧?”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沈京墨神色依旧冷峻,眉骨在光影里投下清冽的影,让人辨不清喜怒。
唯有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节微微泛白——那瞬间的紧握,像把某种情绪悄悄攥进了掌心,却在无人注目的角落,洇开细微的波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