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平安回城里后，扭头就往猎人事务所的收购站跑，跟上次似的在收购窗口排队。负责的职员还是那个叫野岛的老哥。
野岛瞅着李峰有点面熟，一开始没认出来，还当是别的小鬼：“带猎人证没…… 哟，是你啊。” 他瞅着李峰跟上次不一样了。上次见着还是贫民窟里的毛孩子，如今可不一样了 —— 身上穿着从卡希莫他们那儿弄来的装备，好歹有了猎人的样儿，更重要的是，身上多了股荒野里摸爬滚打出来的那股劲儿，这才是最大的变化。
他不再是光注册了个猎人身份的毛头小子，虽说还是新手，但瞅着真有那么点猎人的意思了。“这回带来的东西…… 有点怪怪的啊，上次是走了狗屎运？” 野岛一边检查收购品，一边笑着调侃他。
李峰听着自己拼死带回来的东西被埋汰，心里有点不得劲，皱着眉说：“怪怪的也没法子，好歹是从遗迹里弄来的老物件，该够付上次的钱吧…… 你说‘走了狗屎运’是啥意思？”
野岛看他一脸疑惑，笑得更轻松了：“你回头就明白了。” 他跟上次似的把收购品连托盘搁到后面架子上，鼓捣着终端，旁边机器吐出纸币，他把钱装信封里，笑着推到李峰跟前：“上次收购品评估的钱加上这回的预付款，总共二十万奥拉姆。”
听见这数，李峰当场就愣住了，慢慢拿起信封抽出纸币，摸了摸才敢信是真的。他心里头直犯嘀咕 —— 就几天前，还有人为了三百奥拉姆拼命，这数对他来说简直是天上地下。
野岛看他这反应挺满意，笑着说：“没几个小鬼能在这儿拿到这么多钱吧？好好攒着啊，再不走就太扎眼了，赶紧撤。” 李峰回过神，慌忙把信封塞怀里，手脚不利索地离开了收购站。野岛瞅着他背影，又变回了贫民窟孩子的样儿，忍不住苦笑。
走出收购站的李峰心里头还是七上八下，压根静不下来。阿尔法冷不丁提醒他：“李峰，淡定点儿。为这点小钱慌成这样，以后咋整？”
“小、小钱！？你说啥呢！？二十万奥拉姆啊！大钱！” 李峰忍不住嚷嚷。
阿尔法盯着他，语气有点冲：“不，就是小钱。有我帮你，你拼死弄来的数，肯定是小钱。你也该这么想。”
“话是这么说……”
“还有，你现在跟对着空气唠嗑似的，小心点。”
李峰赶紧闭嘴，想着自己拿着大钱，举止是有点可疑，想冷静却咋也静不下来。“先歇着吧，你在遗迹里也累坏了，在这儿傻站着更扎眼。”
“…… 说得对，知道了。”
李峰小声应着，勉强冷静点，想回老睡处，被阿尔法拦住了：“不行，别去那边。”
“嗯？我睡的地儿就在这边啊？”
“不去那儿，住旅馆去，你现在有钱了吧？”
“话是这么说……”
李峰抠门惯了，舍不得把辛苦赚的钱花在住宿费上。阿尔法跟哄孩子似的笑：“抠搜这点小钱容易送命，这不是瞎花钱，你正经赚的钱得花在刀刃上，花钱的事儿我也会帮你…… 行不？你信我不？”
这么一说，李峰没法拒绝 —— 他俩说好了拿行动攒信任。他压下对花钱的不安，一脸认真地点头：“…… 知道了。”
“谢啦，那咱找旅馆去，我来挑行不？”
“嗯，听你的。”
阿尔法笑着带路，李峰跟在后面，心里直犯嘀咕这住宿费得多少钱。
猎人旅馆让带枪啥的，住客得守规矩 —— 毕竟对付怪物的家伙都厉害，闹事会连累旅馆和其他人。只要守这规矩，基本啥样的都让住。就算在这儿出了人命，只要给旅馆赔够钱，也算 “守规矩”。这家靠近贫民窟的廉价旅馆规矩更松，就算贫民窟的孩子扛着家伙来住，只要有钱，绝不让人吃闭门羹，李峰顺顺当当住了进去。
李峰住的是中等价位的房间，地方宽敞 —— 作为猎人旅馆，特意留出了收拾装备和放遗物的地儿，有浴室、床，冰箱里还有吃的，最重要的是比外头安全太多，跟他在小巷里睡的地儿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李峰知道这地儿值这钱，但面对这超出日常的舒服劲儿，他没觉得兴奋，反而一脸复杂：“一晚上两万奥拉姆…… 真不敢信……” 虽说知道值，但掏钱时手还是有点抖 —— 这房间是阿尔法选的，要让他自己选，肯定挑更便宜的。
看他叹气，跟被迫花钱似的耷拉着脑袋，阿尔法苦笑：“你肯定一肚子想法，先洗个澡歇会儿？”
“…… 洗澡？洗澡！洗！”
一听见 “洗澡”，李峰立马来了精神。贫民窟里也有带浴室的地儿，但能用的人不多，基本是占了房子的或者花钱的，像李峰这种住小巷的孩子，最多用脏水浸块布擦擦身子。他模模糊糊记着上次洗澡的样儿，高兴兴地冲向浴室。
放浴缸水的空当，他可劲儿搓洗身子，奢侈地用了好多水和肥皂，直到流出来的水不浑浊了，泡沫堆得老高，折腾了好一会儿。全身搓干净，浴缸水也满了，他立马泡进去，热水没到肩膀，舒服得直叹气，任由疲劳在热水里化掉，表情很快放松下来，意识也开始迷糊，嘴里漏出点小声。
“水温咋样？”
李峰昏昏沉沉地一看，阿尔法也在浴缸里泡着，光着身子坐他旁边，温水把她皮肤烫得泛红，水珠顺着皮肤往下流，消失在胸口 —— 当然，没实体的阿尔法只是在他视野里这么显示，演算得跟真的似的，除非伸手摸，不然看不出破绽，只有穿过她身子的水波暗示着她不是实体。
李峰傻愣愣地说：“…… 太棒了…… 你为啥光着？”
阿尔法笑了笑，带点调皮：“总不能穿着衣服洗澡吧？”
“…… 也是。”
李峰点点头，把视线移开，由着身子漂在水里。
阿尔法表面笑着，心里有点不爽：“李峰，看见我现在这样，没点想说的？”
李峰迷糊着歪头想了想，断断续续地说：“……？…… 好像是…… 电脑图形啥的…… 叫啥来着？”
“没错，是这样，但我问的不是这个。你对我现在的样子有啥想法，直接想到啥说啥，有吧？”
李峰又歪头看了看，琢磨后说：“…… 胸…… 挺大？”
阿尔法苦笑：“我是想听听你对我身材的评价啥的…… 不过你现在好像不太在意。”
明明是同龄少年，就算只是看着跟全裸美女共浴，李峰的反应也太迟钝了 —— 他对阿尔法的身材完全没兴趣，这会儿光顾着享受水的舒服，阿尔法的裸体压根没放心上，眼神里全是这意思。
在李峰意识彻底融在浴缸里前，阿尔法苦笑提醒：“再睡下去该淹死了。”
“…… 在这地儿…… 咋可能死…… 咋办？”
“从浴缸出来，擦干身子，穿上衣服，到床上睡。”
“…… 知道了。”
李峰摇摇晃晃站起来，慢慢走出浴缸，擦干身子，套上浴衣，倒床上就睡着了。“晚安。”“晚…… 安……” 李峰在意识模糊里应着，阿尔法像往常一样笑着守在他身边 —— 今儿她得了李峰的许可，而李峰累得睡着了，啥也没怀疑。
第二天，李峰日出后过了会儿才醒，按他平时的标准算睡过头了 —— 累狠了加上床比小巷地面软和，没在平时的点醒。醒来后觉得哪儿不对劲，又被舒服劲儿包围，有点发愣。阿尔法笑着打招呼：“早安，李峰，看来你睡得不错。”
“…… 早安，阿尔法……？等等！这是哪儿！？”
被打招呼后清醒点了，李峰惊觉在陌生地儿，猛地坐起来环顾四周 —— 在小巷里，这反应慢了可要命，他更慌了。
阿尔法温柔安抚他：“这是昨儿住的旅馆房间，忘了？”
李峰才慢慢想起昨儿的事，放松下来叹气：“…… 对，我住旅馆了。”
阿尔法指着冰箱：“先吃早饭吧？今儿不用去领配给，可以慢慢吃。” 冰箱里的吃的算在住宿费里，不吃也不退钱。能轻易吃到平时吃不到的东西，李峰高兴兴地准备早饭。
用厨房器具热了冷冻食品，喝着冰凉的水，在自己的私人空间里，不用担心被抢 —— 跟昨儿的饮食比完全不一样，他自然地放松了表情。（花两万奥拉姆还是值的。）
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阿尔法得意地笑：“住旅馆咋样？”
“…… 嗯，挺好。”
李峰心里那点别扭就犹豫了一下，实在找不出反驳的话，又真心感激，就爽快应了。阿尔法满意地接着说：“吃饭时说说以后的计划吧，基本每周进一次遗迹，剩下的时间全用来训练和学习。就算你想多弄遗物赚钱，也别抱怨哦。”
“知道了。”
“呀，真乖。”
看李峰反应跟刚才不一样，阿尔法有点意外。李峰认真地说：“我决定信你在这方面的安排。”
“信我”—— 李峰脱口而出，没咋琢磨，但对阿尔法来说，这话意义重大。“好，吃完就开始，慢慢吃。” 李峰轻轻点头，接着吃饭，阿尔法一直看着他。
饭后，阿尔法突然严肃起来：“李峰，我现在说件重要的事，认真听。” 李峰也严肃点头 —— 以前阿尔法这么严肃时，都是他面临危险的时候，他不由紧张起来，态度也认真了。
阿尔法也用力点头，随后表情突然变得特别公事公办。李峰疑惑：“阿尔法？” 阿尔法对他的呼唤没反应，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为了更好地帮你，是否允许我在不提前说明的情况下，对你进行多种操作？这包括没经你同意就获取并使用五级个人信息，需要补充说明不？”
李峰对阿尔法的样子和内容都迷糊：“也就是说…… 啥意思？”
“口头解释规则内容和细节预计得 120 年，目前算不出你理解的时间，优先提示项目的优先级由条例认知算法 A887 的偏向回避法规定，口头说明规则内容和个别概要的预计时间……”
“…… 虽说不太明白，但我回答‘是’成吗？”
“算你同意所有不违反概要的细节，包括狭义的思维引导、广义的自由意志干涉，对对象者生命及思想的保护等同于自足自缚行动法 213873 条规定的生命及思想拘束，包括对非该地区特殊协助者的所有规定，同时……”
李峰完全听不懂，却努力想明白，混乱中不断提问，阿尔法始终公事公办，用更长更难懂的话回应，最后李峰放弃了。虽不明白内容，但知道阿尔法在要某种许可，违背她的指示会死，而且他决定信她、攒信任 —— 琢磨后，李峰认真地说：“对最初问题的回答是‘是’。”
“再确认：为了顺利帮你，是否允许我不提前说明就对你操作？”“是。”
李峰一锤定音，阿尔法身上的公事公办劲儿没了，开心地笑：“谢啦，放心，不会害你。” 李峰看她恢复常态松了口气，又有点不满：“一开始这么说不就得了？”
“有很多麻烦事，为了能这么说，刚才的话是必要的，避麻烦就得走麻烦的步骤，世界就这样。对了，李峰，昨儿洗澡时说的话，你觉得我胸咋样？”
面对意味深长的笑和突然的问题，李峰慌了：“为、为啥突然问这个？”
“昨儿我问你对我裸体的想法，你说‘胸很大’啊。”
“…… 我说过吗？”
“说过，你就是实话实说。但你在迷糊时这么说，说明还是对我胸感兴趣吧？想摸摸看？”
阿尔法愉快又带点挑衅地笑，这揶揄让李峰尴尬，不想老实回答，又不想为了攒信任撒谎，就含糊地说：“…… 不行吧？”
“现在是不行，但你要是攻略我指定的遗迹就可以。咋样？感兴趣不？想摸不？”
“攻略遗迹跟摸胸有啥关系？”
“这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你到底想不想摸？”
看阿尔法有点纠缠，李峰疑惑：“…… 你到底想说啥？”
阿尔法开心地笑：“想给你易懂的奖励，长期提高你的积极性。”
“也就是说，色诱？”
“差不多。看来视觉刺激对你没啥用，试试触觉刺激。你都近距离看我裸体了，只害羞一下也太迟钝了吧？”
对这无聊的回答，李峰长叹：“这种事等我长大再说，到时候我好好看、好好摸，成不？”
“好啊，我打算跟你长期处着，到时候随便你。”
阿尔法自信回答，话题结束，李峰也没再琢磨，包括刚才公事公办的问答，所有疑惑都抛脑后了。
退房时间是上午 10 点，因各种事耽搁，时间不多了，但在阿尔法提议下，他们续住了。李峰听说要在这儿训练时有点惊讶，但还是让职员办了手续。“这样今儿也能洗澡了。” 这话是为了掩饰花掉二十万中四万的纠结，但没掩饰好，硬挤的笑容有点僵。
阿尔法看他轻笑，很快收敛表情：“那么，开始训练吧，准备好了没？” 李峰立刻严肃点头：“没问题。” 阿尔法满意点头：“首先，你得学会念话。”
“念话？”
“先理解成不用出声就能唠嗑，从这开始。战斗中高速准确传递消息很重要，还能让你不再像对着空气说话的可疑人物，赶紧学。”
李峰本打算不抱怨认真学，但这意外内容还是让他困惑：“话是这么说，具体咋弄？”
“口头说具体方法很难，个人差异也大，不是用耳朵听、用嘴说，而是用脑听、用脑说，只能自己体会。先试着在心里跟我说话，啥话题都行，比如‘向右’，发简单指令也成，我会回应你，看看能传达不。开始吧。”
李峰虽困惑，还是按她说的练。一开始没啥成果，无意识发出小声，被提醒 “那样没意义”，只能在脑海里不断试 —— 集中意识默念、在脑海里诉求、闭眼无声呼唤，认真试了又试，但阿尔法没反应。即便如此，李峰还是在只有模糊指引的情况下，认真坚持训练。
大约一小时后，转机来了 —— 李峰拼命默念 “向右” 时，阿尔法真的向右看了。他惊讶，阿尔法笑着：“对，就这感觉，接着来！”
“啊，好。”
李峰下意识用念话回应，没意识到自己成功了，接着训练。一旦成功一次，再做到就容易了，他不断重复，提高精度。
“进步挺快啊，你也能清楚把我的声音当念话接收了，现在不管多大噪音，都不会听漏我的声音了 —— 用耳朵听的话，肯定跟外界声音混一起，战斗中枪声太吵就听不清，现在不用担心了。”
“嗯，确实方便。”
“对吧？这也是战斗训练的一部分。”
“但这不在旅馆也能练吧？”
“没必要让别人看见你对着空气拼命嚷嚷的可疑样儿吧？”
“…… 也是。”
听着阿尔法笑着回答，李峰也苦笑。
没多久，用念话日常对话没问题了，阿尔法把训练推进到下一阶段：“口头说话够了，接下来得能正确传递意图、意愿、意象这些模糊的东西。百闻不如一见，要是能用念话快速准确传递口头难表达的‘一见’，战斗中紧急沟通也容易。作为训练，先试着用念话传递我穿的样子，我会按你传的换装，跟你想的一样就算成功，试试吧。”
李峰按说的在脑海里想阿尔法的服装，用念话传递，阿尔法的衣服变了，但像随便缝的破布，巨难看。李峰皱眉的功夫，衣服开始扭曲，很快没了。
在慌乱的李峰面前，阿尔法光着身子，揶揄地笑：“失败了，服装想法没传对，还是说你想看我裸体？”
“不、不是！快穿点啥！”
“不行，这也是训练，想让我穿衣服，就好好传正确的想法。”
李峰慌忙重新传想法，阿尔法的裸体又被模糊的 “衣服” 盖住，但因慌乱精度下降，很快又变回全裸。李峰不断尝试，阿尔法反复穿不明物体或全裸 —— 其实想简单内衣就能避免全裸，但慌乱的李峰没意识到，阿尔法明知如此却不吭声。
直到傍晚吃了迟来的晚餐，李峰才终于让阿尔法穿上全白、没装饰的单调衣服。“今儿就到这儿吧，第一天算不错了。”“啥都没出门，却累得要死……”“那就洗个澡好好歇着。”“好……”
尽管精神疲惫，却不像昨天那样累，李峰慢悠悠洗了澡，充分休息，从浴室出来直接上床，任由睡意笼罩，阿尔法像昨天一样守着他 —— 今儿她得了许可，而李峰累得睡着，从没怀疑过自己到底许可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