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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贺兰山的残阳如凝血般粘稠,将突厥军阵的狼旗染成暗红。

突厥二世伫立在瞭望塔上,抚摸着父亲遗留的弯刀,刀身镌刻的狼形图腾在暮色中仿佛活了过来。

二十年前渭水河畔的记忆如毒蛇噬心——父亲喉间喷涌的鲜血、房玄龄冷静运筹的面容,此刻与天边翻滚的火烧云重叠。

“大汗,唐军已退至崤山古道!”

亲卫的禀报刺破回忆,他猛地握紧刀柄,骨节发出脆响:“传令下去,让阿史那部在鹰嘴崖设伏。告诉他们,要让房玄龄的血染红每一块山石!”

与此同时,长安城外的流民如黑色潮水漫过残破的城墙。

干裂的土地皲裂成蛛网,枯黄的野草在风中发出呜咽。

房玄龄踩着滚烫的沙砾,看见孩童趴在母亲干瘪的胸口,那只伸向天空的小手,与二十年前自己在灾年中夭折的幼子如出一辙。

“玄龄,陛下的诏书到了。”魏征的声音混着嘶哑的咳嗽,青铜剑鞘磕在城砖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命我军三日内班师回朝,全力赈济灾民。”

老宰相展开诏书的手微微颤抖,羊皮纸上的朱砂字迹刺得他眼眶生疼。

洛阳粮仓见底的密报、潼关流民暴动的急讯,此刻都在脑海中翻涌。

“立刻传令,”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留下三千精锐断后,其余人马随我星夜兼程赶回长安!”

李承乾却突然从阴影中走出,玄色锦袍上还沾着贺兰山的尘土:“房相如此着急撤兵,莫不是害怕突厥的追兵?”

他的目光扫过远处饥民中升起的寥寥炊烟,“这些草芥之民,何足挂齿?死了无妨!此时若回师,之前的战果岂不前功尽弃?”

房玄龄猛地转身,算筹在掌心攥出深深的血痕:“太子殿下可知,长安城外的流民已达十万之众?渭水断流,洛仓见底,若不及时赈济,恐生陈胜、吴广之变!”

他将算筹重重拍在城墙垛口,竹制的筹棒迸出细小的裂纹,“再者当年陛下与我们定下’民为邦本’的治国之道,此刻正是践行之时!你身为储君,怎可如此漠视百姓生死?”

魏征握紧剑柄,颈间未愈的鞭痕因充血而发紫:“太子殿下,老臣前日在粥棚,亲眼看见八旬老妪为块麸饼与野狗相争。这些百姓,哪一个不是大唐子民?”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还记得陛下即位之初,与我们在凌烟阁饮酒赋诗,说要让天下百姓’老有所养,幼有所依’。如今……”

李承乾的脸色阴沉如水,袖中的拳头紧握又松开。

昨夜右相王珪送来的密信在脑海中闪现:“天赐良机,此时撤军可乱其阵脚,突厥之利可收,房魏之权可夺。”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既然房相和魏大人执意如此,那就依你们所言吧。”

转身时,藏在袖中的狼头玉佩硌得掌心生疼。

回师途中,唐军行至崤山古道。

两侧峭壁如巨兽獠牙般交错,正午的阳光只能在地上投下细长的阴影。

李承乾望着这易守难攻的地形,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他悄悄将一枚刻着狼头的玉佩塞进亲卫掌心:“速去告知突厥人,就在此处动手。记住,重点关照房玄龄和魏征。”

与此同时,突厥王帐内的铜鼎沸腾着马奶酒。突厥二世斜倚在虎皮毯上,将啃剩的羊骨丢进火塘。

火苗窜起的瞬间,他看见父亲的脸在火焰中扭曲:“儿啊,长安的城墙……一定要用唐人的头骨堆砌……”

他猛地抓起魏征的青铜护腕,在手腕上勒出深红的血痕:“传令下去,等唐军进入峡谷,先断其首尾,再用投石机慢慢碾碎他们!”

当第一声号角在鹰嘴崖响起时,山道瞬间被箭雨笼罩。

房玄龄的战马被射中前蹄,他在跌落的瞬间瞥见李承乾调转马头,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冷笑。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利箭擦着他的耳畔飞过,钉入身后的树干。

“保护房相!”魏征挥舞着青铜剑杀开一条血路,颈间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半边衣领。

混乱中,远处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马蹄声——李世民亲自率领玄甲军赶到!

皇帝的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挽起强弓,箭如流星般射落突厥的狼头纛旗:”护好房玄龄!”

然而,就在战局逆转之时,一名东宫死士突然冲出,寒光闪烁的匕首直取房玄龄后心。

“小心!”魏征几乎是本能地扑了过去,匕首深深没入他的左肩。

老谏臣踉跄着站稳,看着那名死士被乱刀砍死,却在其腰间发现了东宫特有的玉牌。

他与房玄龄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彻骨的寒意。

长安城内,旱情已到了令人绝望的地步。

李世民日夜巡视粥棚,看着百姓浮肿的面容和绝望的眼神,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帝王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某夜,他在视察渭水灾情时,坐骑突然被一具枯骨绊倒。皇帝重重摔在干裂的河床,额头磕在尖锐的石块上,鲜血瞬间染红了黄土。

三日后,太极宫的寝宫内弥漫着浓重的药香。

李世民躺在龙榻上,滚烫的额头抵着房玄龄冰凉的掌心,呢喃着:“玄龄……朕梦见渭水又满了……百姓们都在笑……”

老宰相强忍着泪水,将熬好的汤药送到皇帝唇边。

药汁顺着皇帝的嘴角滑落,在明黄的龙袍上洇出深色痕迹,宛如未干的血迹。

东宫深处,李承乾望着手中右相王珪的密信,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陛下昏迷不醒,正是天赐良机。太子当早做决断,切莫错失良机!”

他握紧狼头玉佩,想起幼时父亲教他骑射的场景。

那时的温暖掌心,如今却化作批阅奏章时冰冷的朱砂。

“父亲,”他对着铜镜中扭曲的面容低语,“孩儿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啊……”

而在千里之外的草原,突厥二世望着南飞的大雁,将魏征的护腕系在弯刀上。

夜风送来中原的气息,带着泥土的焦苦和血腥的甜腻。

“房玄龄”,他抚摸着父亲遗留的狼髀石,“等你疲于奔命之时,便是我踏破长安之日!”

帐外传来狼群的长嚎,与长安方向的滚滚惊雷遥相呼应,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这场天灾与人祸交织的危机,正将大唐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而房玄龄,这位大唐的中流砥柱,又该如何力挽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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