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这几天如同狗屁膏药一样贴着叶莫。
他打的什么心思，叶莫一清二楚。
一个没落的仙门后人，如何能搞到极难现世的太一归元丹，又为何舍得花几万两银子给废物手下买续骨膏？
李家少爷表面上臣服于叶莫，但心底却依旧没有放下怀疑，只有亲手拿到归元丹的那刻，也许才会相信。至于归附？他李安的诚意怕是还比不过青楼的歌女。
叶莫冷眼瞄着一旁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李家人他太了解了，自信而又偏执，都是一帮人类外皮下的疯子。李冰燕也许是自己唯一一个看得过眼的李家人。
“大人，嘿嘿，”见骑马的叶莫望向自己，李安立刻拨马凑近，“我和德济堂的东家数，您要是买续骨膏，应该能便宜个两成，但是归元丹那可是有价无市……”
砰，李安话没说完，脑袋上又挨了一剑鞘。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叶莫勒住马匹，“我有说过要买吗？”
不买，难道自己炼？
李家少爷有些怀疑，这些顶级丹药的配方都是各大门派的秘籍，怎么可能轻易搞到。再说就算有了配方，那些极品灵草可不是路边的萝卜，没个百把年的，都不好意思入药，拿什么炼？
路上两人，各怀心思，默不作声，直到一阵莺声燕语靠拢过来。
“唉呀李大少爷，许久没见，终于想起我们家颖儿了吗？”
“什么颖儿，人家少爷明明是来找我们家霏霏。”
“哎呦喂，我们家玉儿还没说话哪轮的到你们？上次醉仙会都没进的人儿，哪有资格邀我们李大少爷？”
李安被这些叽叽喳喳的女人从思绪中惊醒，听着这些老鸨们的争论，他不禁有些恼怒，毕竟自己名义上的长官就在身边，如此一来成何体统。
“大人，看下官这脑子，想着公事竟然走错路，把您引到这胭脂胡同来了……该死，该死。”他勒住缰绳，就要带着叶莫离开这条莺莺燕燕的长街。
“你要走就自己走，我正是要来这里。”叶莫面无表情的回答。
什么？！李安一脸震惊的望着自己的准姐夫。这个男人是喝大了吗？他身为李家的赘婿，居然敢到花柳巷来？他是不是不知道李冰燕的父亲就是丹心城城主这回事？
若是被人说成是自己带着叶莫来这胭脂胡同……想起李冰燕那秀丽但清冷的面孔，李家少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用敬佩夹杂着同情的目光看了叶莫一眼，李安匆忙拱手，“大人，卑职突然想起家中后院衣服还未收，告退，告退。”
紧接着不等叶莫回话，他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好像逃命样滴溜溜的离开，留下背后老鸨们一片的惋惜声。
年少多金的主，哪位姑娘不喜欢……不过走了一个，这不还有一个吗？一时间叶莫身边也充满了戏谑挑逗的声音。
锵！剑鸣突起，森森杀意让女人们脸上一凉，双股战战。
叶莫一手持剑，一手握缰绳，放马慢慢向前。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尽头，街边的女人们才缓过神来。
“唉呀，那是哪家杀神，怎么带着剑来花街。”
“就是就是，看那样子不是在寻春，倒是像来寻仇的。”
“啧啧，看样子是去了定芳阁……难道又是一个想见苏素素的？”
“嘘，那边也通向凤鸣院，万一是去找柳春儿的呢？”
“话说这苏素素与柳春儿，这次醉仙会要分个胜负了吧。”
“两个都是我花街一顶一的可人儿，一个精音律，一个善歌舞，可惜……”
“有啥可惜的，都是凭本事吃饭，可惜啥？”
“呦，你的本事在哪里？有老娘的大吗？”
“啊呸，就你那搓衣板……”
讨论变成一场争论，争论变成一场叫骂，巷子里比叶莫两人来时还要热闹。
胭脂胡同的尽头就在西河边，两座小院远离街上林立的青楼，隐隐有着遗世独立的意味。
一座青砖朱瓦，一座白墙墨檐，尽管中间隔着宽宽的花街，但争相斗艳的感觉却散发出来。
这里没有街上拉客的老鸨，也没有来往穿梭的风流客，更没有大红大绿的各式灯笼。昏暗的街边，只有两个白衣小厮垂手站在各自院门前。
直到叶莫的马走到定芳阁三个字的匾额下，这边的小厮这才默不作声的牵过马匹。整个过程没有任何话语，但又让人感觉正该如此。
叶莫穿过院门，立刻有新的小厮迎上，在前引路。
这定芳阁外面看起来不大，但里面亭台桥榭，碧树红花，让人感觉仿佛步入哪家贵人的后花园，而不是花街上的青楼。
这是叶莫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曲曲折折后，一座三层小楼出现在河边，在波光粼粼下显得格外清幽。
“叶指挥使大人，”穿着银丝梅花纹纱袍的女人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和官职，“您能赏光来小院，实在是蓬荜生辉。”
“不知哪位姑娘有幸能得大人您垂青？”
“苏素素。”叶莫的回答简单，清晰。
女人脸上顿时露出为难的神情，夹杂着一丝骄傲，又有点惭愧。
叶莫冷眼看着对方的表演，这个女人一定接受过最顶级的戏曲训练，能将自己的神态控制得如此完美，背后情绪表达的干净利落。
这人若是放在戏台上，一定是个大角。但放在青楼，却成了一个最不像老鸨的老鸨。
“大人，素素她自然愿意见您的。但今夜有十几个我丹心俊杰齐聚，都等着见她。她也非常为难，见谁不见谁都不好，到时可能……”
“规矩我懂，”叶莫边说边走，他对这个老鸨却是非常客气，“怎么称呼？”
“风尘之人哪值得贵人您放在心上，姑娘们称我声宋姨。”
叶莫掏出一张银票，“我是个俗人。”
宋姨不含烟火气的接过，看也不看数额，“叶大人若是俗人，这满院怕是没几个识字的了，请……”
就在叶莫信步迈入小楼时，李家少爷李安正乖乖坐在硬邦邦的太师椅上，背后汗湿一片。
“所以你是来告诉我叶莫去了青楼？”李冰燕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轻柔。
听到青楼二字，李安身子一抖，头埋的更低，“姐姐，他去的花街，但去没去青楼，弟弟我真不知道啊……”
“真是谢谢弟弟了，姐姐我铭记在心。”
这是过关的意思？李安心中一松，看来转身就卖了长官这事做得没错。李家大房这个女人……他后背一紧，想起自己从小到大被对方训斥甚至教训的经历。
叶兄，您自求多福吧……
见李安恭恭敬敬的离开，李冰燕面色一冷。
“青儿，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