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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污血沼泽永恒的灰暗天光,被污沼龙鳄那山岳般的尸骸彻底遮蔽。周楠如同被投入了深不见底的墨绿血池,粘稠、冰冷、散发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甜与剧毒腐烂气息的龙鳄血液与脏器碎片,将她残破的躯体彻底淹没。

窒息!剧痛!污秽的侵蚀!三种极致的痛苦如同三把烧红的钝刀,反复切割着她早已濒临极限的神经。龙鳄的血液蕴含着强大的腐蚀性和剧毒,疯狂地侵蚀着她焦黑开裂的皮肤,试图钻入她千疮百孔的内腑。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如同亿万钧海水,要将她碾碎在这巨兽的腹腔深处!

“呃……咕噜噜……”腥臭的血液灌入口鼻,带来灼烧般的剧痛和窒息感。周楠在粘稠的血肉地狱中徒劳地挣扎,意识被浓烈的黑暗和绝望迅速吞噬。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

嗡——!!!

悬浮在她身前的污血剑丸,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濒死凶兽般凄厉而贪婪的咆哮!剑格上那颗暗金晶石,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出刺目欲盲的污秽血光!血光如同实质的触手,疯狂地扎入周围粘稠的龙鳄血液与破碎的内脏之中!

嗤嗤嗤——!!!

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噬声密集响起!污血剑丸仿佛化作了贪婪无度的黑洞!龙鳄那蕴含着磅礴洪荒精血、剧毒煞气、以及一丝微弱龙裔血脉力量的血液,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朝着剑丸涌去!剑丸表面的污秽光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深沉、粘稠、如同凝固的污血!剑格晶石更是如同心脏般剧烈搏动,每一次搏动,都让晶石内部那点邪异的暗红光芒疯狂膨胀、凝实!

它在吞噬!在疯狂地吞噬这头元婴后期凶兽的生命精华!

这突如其来的吞噬,如同在周楠身周制造了一个微型的能量漩涡!那粘稠如胶、挤压着她身体的龙鳄血液,被强行撕扯、抽离!巨大的压力骤然一轻!

“咳……咳咳……”周楠猛地咳出大口的污血,如同搁浅的鱼重新接触到空气,贪婪地喘息着。尽管吸入的依旧是充满剧毒腥臭的空气,但总算摆脱了那致命的窒息感!

然而,短暂的喘息之后,是更大的危机!

污血剑丸吞噬龙鳄精血的速度太快、太猛了!它如同一个被撑到极限的气球,剑身剧烈地震颤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剑格晶石内部那点暗红光芒已经膨胀到鸽蛋大小,散发出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邪异生命波动!它就像一个即将破壳而出的……邪胎!

晶石表面,甚至开始浮现出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纹路,每一次搏动,都引动着整个剑丸发出低沉的、如同恶魔心跳般的共鸣!一股远超之前的、充满了污秽、贪婪、暴虐的恐怖意志,正从那晶石深处疯狂滋生、膨胀!

它在……失控!在进化!在向着一个拥有独立意识的、更恐怖的邪物蜕变!

一旦让它完成蜕变,彻底失控,在这封闭的龙鳄腹腔内,第一个被吞噬湮灭的,就是作为共生炉鼎的周楠!

“压制……必须压制它……”周楠残存的意识在恐惧中嘶吼!她本能地想要引动右臂新生的暗金剑脉和毒脉之力,去镇压那暴走的剑丸!

然而!

嗡——!!!

就在她意念刚刚触及剑脉的刹那!识海中,那冰冷无情的规则烙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盲的猩红光芒!如同最高级别的警报!

“警告!共生体(污血剑丸)能量过载!核心(晶石胚胎)活性化进程:87%!”

“胚胎活性化完成度超过安全阈值!存在失控反噬、彻底湮灭宿主载体风险!”

“最终任务:炼制‘蚀神芒本体(污血剑丸)’状态:濒临失败!”

“紧急预案启动!”

“指令:强制引导过剩能量!目标:淬炼共生体胚胎!加速其稳定与可控性!优先级:最高!”

“能量引导路径:宿主载体(周楠)!”

“执行!”

冰冷的指令如同钢印,狠狠烙入周楠残破的神魂!一股无法抗拒的、远比之前炼制蚀神芒时更加霸道的强制力,瞬间接管了她对身体和那微弱剑脉的控制权!

“不——!!!”周楠在意识深处发出绝望的嘶吼!但她的反抗在规则烙印的绝对意志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轰——!!!

一股庞大、粘稠、充满了龙鳄精血煞气、洪荒剧毒以及污血剑丸自身邪异本源的恐怖洪流,如同被强行打开的泄洪闸门,顺着污血剑丸与周楠之间的共生联系,无视她残破肉身的承受极限,狠狠灌入了她的体内!

这不再是缓慢的汲取!而是……狂暴的倾泻!是污血剑丸无法承受的、来自龙鳄尸骸的磅礴能量,在规则烙印的强制干预下,被强行塞进了周楠这个濒临崩溃的“容器”之中!目的,仅仅是为了利用她这具残躯作为“熔炉”和“淬火剂”,去加速淬炼剑丸晶石中那个正在孕育的……邪胎!

“呃啊啊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将周楠的意识彻底撕碎!仿佛亿万根烧红的、沾满剧毒和污秽的钢针,从她全身每一个毛孔、每一寸血肉、每一条断裂的经脉中狠狠刺入!然后在她体内疯狂地搅动、爆炸!

她的身体如同吹胀的气球般瞬间膨胀!焦黑的皮肤寸寸龟裂,露出下方被狂暴能量撑得如同透明薄膜、布满了暗红幽绿血管的肌肉!骨骼发出密集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内脏在能量风暴中疯狂移位、撕裂!

丹田处,那本就破碎不堪、勉强粘连的元婴核心,如同被投入了熔岩的冰块,瞬间被狂暴的污秽洪流淹没!暗金色的混沌光芒被彻底吞噬、熄灭!古剑烙印的虚影发出无声的哀鸣,被强行压缩、禁锢在元婴碎片的最深处!元婴碎片本身,如同被投入强酸中的朽木,迅速被污染、腐蚀、同化,变成了一块块散发着污秽暗红光芒的、如同凝固污血般的……残渣!

道基……彻底崩毁!连最后一丝维系的不灭剑意,都被这污秽的洪流强行污染、掩埋!

周楠的身体在粘稠的血肉地狱中疯狂地抽搐、痉挛、扭曲!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骨骼的碎裂和血肉的爆裂!她如同一个被强行塞入了过量炸药的人体炸弹,随时可能彻底湮灭!

而这一切毁灭性的痛苦,仅仅是为了……淬炼!

规则烙印的冰冷意志如同最高明的、也是最残忍的铸剑师,精确地操控着这股灌入周楠体内的、由龙鳄精血、煞气、剧毒、剑丸邪力混合而成的污秽洪流!

这股洪流在周楠残破的躯壳内疯狂冲撞、冲突、湮灭!如同无数条狂暴的毒龙在厮杀!每一次冲突湮灭,都会爆发出毁灭性的能量乱流!而规则烙印,则利用周楠这具濒临崩溃的躯壳作为“熔炉”的炉壁,强行约束着这些乱流!同时,精准地将这些乱流爆发时产生的、最精纯的那一丝湮灭之力,如同最霸道的锻锤,狠狠地……砸向悬浮在周楠身前的污血剑丸!砸向剑格晶石中那个正在孕育的邪胎!

当!当!当!

无形的、却震耳欲聋的锻打声,仿佛直接在周楠的灵魂深处响起!

每一次“锻打”,污血剑丸都剧烈震颤!剑身表面的污秽光泽变得更加深沉内敛,那些如同血管般的暗红纹路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复杂!剑格晶石中的邪胎搏动得更加有力,散发出的意志更加清晰、更加暴虐!它在被强行淬炼、被强行……催熟!

而每一次“锻打”的反作用力,都毫无保留地作用在周楠这具“熔炉”之上!她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反复轰击,崩裂、破碎!又在那污秽洪流的强行粘合与规则烙印的冰冷维系下,勉强维持着不散!

这是何等残酷的炼狱!

周楠的意识早已在剧痛中彻底沉沦、破碎。她感觉自己被投入了无间地狱的最底层,被亿万种酷刑同时加身。肉身是熔炉,灵魂是燃料,只为淬炼一柄即将弑主的邪剑!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永恒。

龙鳄尸骸腹腔内那磅礴的精血煞气,被污血剑丸和规则烙印联手,通过周楠这具“熔炉”,近乎压榨性地吞噬、淬炼一空!

“锻打”的频率终于开始减缓。

污血剑丸静静地悬浮在周楠身前。它不再是之前那污秽扭曲的短剑形态。剑身变得修长了一些,约莫二尺,通体呈现出一种如同凝固的、沉淀了万载怨毒的暗沉血玉般的色泽,光滑、冰冷、内敛,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异波动。剑身表面,布满了天然形成的、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的暗金色与幽绿色交织的诡异符文,那是被强行烙印的蚀神芒核心道痕与龙鳄的洪荒剧毒煞气完美融合的印记。

剑格处,那颗暗金晶石,此刻已经变成了拳头大小!不再仅仅是镶嵌,更像是剑柄本身生长出的一个巨大、妖异的邪眼!晶石内部,暗红的光芒如同粘稠的血浆般缓缓流转,形成了一个清晰无比的、如同蜷缩婴儿般的胚胎轮廓!胚胎表面覆盖着细密的、如同鳞片般的暗金色纹路,散发出一种冰冷、贪婪、暴虐、却又带着一丝……初生懵懂的生命意志!

污血剑丸——不,此刻或许应该称之为“邪眼魔剑”,发出了一声低沉、沙哑、如同无数怨魂在深渊中齐声呓语的嗡鸣。这嗡鸣不再混乱,而是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秩序感!仿佛一个沉睡的邪魔,睁开了第一只眼睛。

它缓缓转动剑身,那颗巨大的邪眼晶石,如同真正的眼球般,冰冷地、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注视”着下方那具几乎不成人形的“熔炉”。

周楠躺在冰冷粘稠的、已经变得稀薄暗淡的龙鳄残血中。她的身体……已经不能称之为身体。全身皮肤几乎没有一寸完好,如同被剥了皮的残骸,暴露在空气中的是暗红、幽绿、焦黑交织的、如同被反复煅烧又强行粘合起来的破烂血肉!骨骼扭曲碎裂,如同被巨力蹂躏过的枯枝。唯有胸腔还在极其微弱地起伏,证明这堆“残骸”还有一丝活性。

她残存的意识,如同狂风中的一点火星,在无边的剧痛、冰冷和绝望的废墟中飘摇。道基彻底崩毁的虚无感,比肉身的痛苦更加令人窒息。古剑烙印的守护?早已被污秽洪流彻底掩埋,连最后一点微光都感受不到。只剩下……与身前那柄邪眼魔剑之间,那如同跗骨之蛆、冰冷而紧密的共生联系。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邪眼晶石中胚胎的每一次搏动,能感受到那胚胎冰冷贪婪的意志。这柄剑,已经不再仅仅是一件武器,而是一个寄生在她生命废墟上的、正在茁壮成长的……邪魔子嗣!

冰冷的规则烙印红光缓缓平复:

“最终任务:炼制‘蚀神芒本体(邪眼魔剑)’,完成度:100%。”

“共生体胚胎:稳定(活性化完成)。”

“胚胎状态:可控(通过宿主载体强制共生契约维系)。”

“宿主载体状态:濒死(道基彻底崩毁,肉身损毁度:98.7%,生命本源枯竭)。”

“指令:维持宿主最低生命体征,确保共生体胚胎稳定发育。回收程序准备。”

一股微弱到极点的、冰冷的能量流再次注入周楠残破的心脏,如同最廉价的机油,维持着这台报废机器最后一丝运转。没有修复,只有维持。她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作为这柄邪剑和那个邪胎的……温床和枷锁。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渗透进灵魂的每一丝缝隙。

就在这时。

“沙沙……沙沙沙……”

一阵极其轻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如同无数细小的爪子在刮擦朽木,从龙鳄尸骸厚重的皮甲之外隐隐传来。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清晰!

紧接着!

噗嗤!噗嗤!噗嗤!

龙鳄尸骸那坚韧无比、连污血剑丸都难以轻易破开的厚重皮甲,竟然从外部被腐蚀出了数十个碗口大小的孔洞!粘稠腥臭的墨绿色脓液顺着孔洞流淌进来!

透过那些孔洞,周楠模糊的视线看到,无数条之前遭遇过的腐灵煞虿,正如同疯狂的食尸鬼,覆盖在龙鳄庞大的尸骸之上!它们用锋利的镰足和充满腐蚀性的口涎,疯狂地撕咬着、腐蚀着这头洪荒凶兽的皮甲!更多的煞虿正从沼泽的腐木、泥潭中源源不断地涌来!

龙鳄死亡散发出的浓烈血腥与煞气,以及邪眼魔剑那无法完全收敛的邪异波动,如同黑暗中最明亮的灯塔,彻底点燃了污血沼泽底层这些贪婪掠食者的疯狂!

它们要分食这顿前所未有的……血肉盛宴!

而周楠,这具躺在龙鳄腹腔内的“残骸”,无疑是这场盛宴中……最唾手可得的开胃小菜!

“嘶嘶嘶——!”

一条体型稍大的煞虿,率先从一个腐蚀孔洞中钻了进来!三角形的头颅转向周楠的方向,没有眼睛的口器开合着,滴落着腥臭的涎液,散发出毫不掩饰的贪婪!它锋利的镰足划动泥泞的残血,朝着周楠缓缓逼近!

周楠残存的意识,冰冷地看着那条逼近的煞虿。肉身已废,道基已毁,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唯一的“力量”,便是身前悬浮的、那柄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邪眼魔剑,以及剑格晶石中那个冰冷“注视”着她的邪胎。

她能感觉到邪眼魔剑的意志。它对这些弱小的煞虿充满了不屑与……食欲。但它似乎并不急于出手,更像是在……观察?观察她这个“炉鼎”在绝境中的反应?

屈辱?愤怒?绝望?

这些情绪都已麻木。

剩下的,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以及死寂深处,那被无数次践踏、却始终未曾彻底熄灭的……一点执念。

煞虿的镰足高高扬起,闪烁着幽蓝的毒芒,对准了周楠暴露在外的、暗红与幽绿交织的脖颈!

就在那镰足即将落下的瞬间!

嗡——!!!

悬浮的邪眼魔剑,剑格上那颗巨大的邪眼晶石,猛地转动!冰冷的目光锁定了那条煞虿!

没有剑光纵横,没有能量爆发。

只有一股无形的、凝练到极致的、充满了污秽、蚀魂、诅咒的恐怖意志冲击,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了那条煞虿脆弱的神魂核心!

“嘶……”

煞虿的镰足僵在半空,三角形的头颅微微一顿。紧接着,它那湿滑的暗绿色甲壳下,如同充气般迅速鼓起一个个巨大的脓包!脓包破裂,喷溅出恶臭的脓液!它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泥泞的残血中,甲壳下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烂、消融!转瞬间,便化作了一滩散发着恶臭的脓水,连骨头都没剩下!

秒杀!纯粹的意志层面的湮灭!

邪眼晶石中的胚胎轮廓,似乎微微舒展了一下,散发出一丝微弱的、如同饱食后的满足感。它“看”向周楠的目光,依旧冰冷,却似乎多了一丝……玩味?像是在欣赏笼中困兽徒劳的挣扎。

更多的煞虿,正从其他腐蚀孔洞疯狂涌入!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群!

邪眼魔剑悬浮着,邪眼晶石缓缓转动,如同高高在上的君王,冰冷地“注视”着下方涌入的虫群,以及虫群中央那具残破的“炉鼎”。

它似乎在等待。

等待周楠主动开口。

等待她祈求这柄由她血肉道基铸就、却又即将吞噬她的邪剑的……庇护。

在这污秽的尸炉之中,在无数狰狞虫豸的环伺之下,一场无声的、更加残酷的意志角力,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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