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和谢心柔同时暗道一声糟糕。
整个国公府谁人不知，老国公夫妻最是心疼长孙沈晏。
谢氏此时如此说，意思不就是说咒沈晏活不长了吗？
老夫人怕是要大发雷霆。
“祖母，我娘并无此意，她只是关心则乱。”
沈景赶紧跪在老夫人跟前。
谢氏也知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对对，母亲，我…..我只是担心景儿。”
这话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
老夫人将拐杖拄在地上，脚步不稳，齐嬷嬷上前扶住。
老国公见老妻被气成如此，原本好好的婚事也闹得鸡犬不宁。
自觉无颜面对楚老弟，更是愧对沐云丫头。
他脸上满是颓败之色，只能摆摆手，“罢了罢了，婚事就此作罢。”
又转头看向一旁神色悲伤的楚沐云。
“沐云丫头，我等会儿便让人送你回去，让人与你祖父和父亲说清楚。”
“改日再宴请宾客，将此事始末告知于亲朋。”
“是我对不起你祖父，也对不起你娘。”
楚沐云一怔，对不起祖父这话她理解，但对不起她娘这是何意？
众所周知，她娘曾是江南富商之女，嫁来京城不到两年，生下她后便因病早逝。
可听老国公这话，莫非他认识自己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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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不可。”
“父亲，不可。”
沈景母子两人同时开口，阻止老国公继续说婚事作罢的话。
如果楚沐云不嫁进来，那她那么多嫁妆不就是别人了的吗？
沈景握了握拳头，又看了谢心柔一眼。
见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沈景好似下定决心了一般。
跪到老国公跟前磕头认错，“祖父，今日是孙儿一时糊涂，但往后决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又对着楚沐云保证，“楚大姑娘，你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会好好待你。”
“况且，你已入了国公府，现在回去，你继母该如何对你？”
另一边的谢氏也跟着点头，“对对，大姑娘，你大人有大量，男人嘛，都有糊涂的时候，现在景儿知道错了，你们往后就好好过日子。”
楚沐云听到这母子二人之话，想到上一世沈景登上国公之位后。
曾哄骗她交出自己的嫁妆，被她拒绝。
谢氏便又哭又闹，“若不是因着你，何苦委屈我家心柔，明明景儿与她两情相悦，却被你硬生生拆散。”
当时那意思是要她用嫁妆补偿沈景和谢心柔。
竹雪当场就拿着扫把将母子俩扫地出门。
也是在那不久后，竹雪便被害了性命。
思及到此，楚沐云气息都有些紊乱。
她往前一步，声音掷地有声，“二公子，你可是真心待我？若你所言属实，就请发誓，往后只对我一人好，一生一世一双人，不会再与谢姑娘纠缠，若有违誓言，便五雷轰顶，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此生无缘国公之位，更无法再与谢姑娘相见。”
“表哥……”原本一直沉默的谢心柔听到此处，惊呼出声。
脸上满是恐惧之色，若表哥真为了楚沐云说出这等誓言。
那她怎么办？她可是将女子最重要的贞节交给了表哥啊！
“大姑娘，怎可让景儿立出这等毒誓。”谢氏也跟着道，眼中满是对楚沐云的不喜。
沈景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他不可能发出这样的毒誓，也绝不会辜负表妹，更何况国公之位可是他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
见他沉默不语，楚沐云又接着道，“二公子若真心想要娶我，那便快些发誓，将谢姑娘送出府，从此她与国公府之人再无关系。”
谢心柔原本苍白的脸上血色尽失，她爹娘早逝，这些年一直靠着姑母，才能过上堪比京城官家小姐的日子。
若真被赶出了国公府，她一介孤女，身无长物，以后该如何是好。
想到此，谢心柔眼中闪过一抹怨恨，但很快又恢复柔弱之态。
她小跑到沈景旁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楚姑娘，表哥并非无情无义之人，请你不要这样逼迫他，你若心有气结，想如何罚我都行，柔儿绝无怨言，只求让我留在姑母身边，做个粗使丫鬟，以报答姑母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谢心柔越说声音越是柔弱，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不停的往下掉。
衬得楚沐云好似咄咄逼人的恶妇。
但那低垂的眉眼中，却闪过一抹阴鸷，等今日事了，她一定会将这些耻辱通通还给楚沐云。
沈景听闻这些话，心中更是心疼不已。
搂住哭得快要晕倒在地的谢心柔。
言词哀切，“柔儿不会和你抢正妻的位置，你就这么容不下她？”
楚沐云见二人动作，捂住胸口往后退了两步。
“罢了罢了，终究是我错付了。”
只对着老国公道，“沈爷爷，二公子对谢姑娘如此深情，我也不好做那拆散有情人之事。
只怪我们有缘无份。
但我已入了国公府，自然是国公府的人。
我知沈爷爷还有一孙沈晏，沐云已是久仰沈大公子之名。
况且初时定亲，我祖父与沈爷爷也是定得我与沈大公子，不是吗？”
楚沐云说着，对竹雨使了个眼色，竹雨立即会意，掏出一块玉佩。
这是两位老人口头定亲时，交换的定亲信物。
她原是想着成亲之后，便交还给老国公。
只是上一世，她还没来得及给国公爷，便接二连三人的出事。
没想到今天倒是派上了用场。
老国公看着熟悉的玉佩，回忆如潮水涌来，一时也是老泪纵横。
他的大孙子沈晏，十五岁便随父母征战沙场，果敢勇猛，军中无人不知。
曾率百名精锐士兵突袭敌营，烧尽敌军粮草，为那场大战胜利立下赫赫战功。
十七岁便被封为虎牙郎将之职。
后来三年，更是在与西戎、北漠两国交锋中连连告捷。
皇上本欲在他回京后，破格册封晏儿为骠骑大将军。
但就是最后一战，原本稳赢之战，却惨遭大败。
晏儿也在与敌军将领的殊死搏斗中，不慎摔落马，全身受到重创。
这一躺便是一年，就连太医院正首看过之后，直说沈大公子怕是难以醒来。
他颤抖的拿起楚沐云递来的玉佩，“沐云丫头，你可知晏儿他再也醒不过来。”
楚沐云神色平静，轻轻颔首，“知晓。”
“如此，你还愿意嫁他？”
“是。”楚沐云清楚的知道，只有留在国公府，才能调查清楚沈景所为。
否则他们楚家怕还是会被沈景惦记。
老国公注视着楚沐云，见她眼中满是澄澈，毫无躲闪与退缩。
又想到了楚老弟现下的情况，思忖良久后，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好。”
说着便对着外面挥手高呼，“速去将大公子抬出来，与楚大姑娘拜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