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市裡的車一天兩趟,呂靖本來是想叫上草蜢的,但去他家的時候,他正被他爸媽混合雙打,偷錢的事被發現了。
不過草蜢也真義氣,沒把呂靖給供出來,使眼色讓他先走。
呂靖只有和舒蔓一起去車站,帶著昨晚挑出來的十幾枚銅錢,家裡找到的老物件不好帶,尤其那張四平桌,根本帶不上車,決定先放著。
手裡這些銅錢就算賣給低價收購的文物商店,也應該夠湊齊他媽的手術費了。
“你不是收了三十幾斤嗎?怎麼就帶這麼幾個?”舒蔓很奇怪的問。
“那些賣不出幾個錢。”
“那你這十幾個就能賣出錢?”事出反常必有妖,舒蔓覺得呂靖跟她一起去市裡,還是惦記著她剛剛拿到600塊工資。
以前都是直接上手來搶,現在改變策略了,這一路上她必須提高警惕。
呂靖也不跟她解釋太多,到了車站,車裡已經人滿為患,過道都站滿了人。
“往裡面擠一擠,裡面還有位置。”司機師傅招呼呂靖和舒蔓往裡面擠。
這鬼話信不得,呂靖鉚足了勁兒往裡擠,人擠人,也沒擠進多少距離,前面一個穿著健美褲的大姐都快被他給擠懷孕了,頻頻回頭瞪眼。
呂靖也很無奈。
眼見舒蔓要被人群給擠下車了,急忙伸手抓住了她,用力的把她往自己這邊拽。
一會兒,車門關了起來,就很神奇,這車門竟然能關起來,更神奇的是,半路攔車的人竟然還能擠得上來。
剛剛上車的一個大叔擠到舒蔓身後,還要往裡面擠,呂靖看到舒蔓表情有些不自在,直接伸手摟住舒蔓,將她往懷裡帶,手放在她後腰,阻隔著大叔跟她之間的距離。
“你抖什麼?”呂靖明顯感覺女人在他懷裡,就像一隻受驚的兔子。
“我……我沒有……”舒蔓雙頰驀地飄紅,低著頭,不敢看他,同時緊緊按著腹部,她把錢縫進了衣服,就在這個地方。
呂靖低頭看著女人,她今天臉上的淤腫都消了,白白淨淨的樣子,眉眼纖柔中帶著一絲小女人的倔強,跟往常一樣不施粉黛,一件黑色的粗針毛衣,裡面白色襯衫的領口露了出來,襯著素雅的過膝裙,零星點綴著一些小碎花,挎著一隻洗的發白的紅軍包,腳上是一雙係扣青布鞋,穿著她的白襪子。
看著像是清純的大學生,芙蓉出水,天然不飾。
這讓呂靖感嘆宿主真是瞎了狗眼,為了一個三陪女,竟然可以三個月不碰舒蔓,據他腦海的記憶,結婚當晚這傢伙就跑出去跟嬌嬌鬼混。
不過也難怪,像桐城這樣的小縣城,民風相對比較淳樸,很少見到嬌嬌這種妖豔性感的女人,男人很容易就被她吸引,而她在紅塵中打滾,換過好幾個地方了,經驗豐富,對付男人自然有的是手段。
之前那個呂靖又是個雛兒,嬌嬌還比他大幾歲呢,這段數怎麼能比?還不被她拿捏的死死的?這小子還以為遇到愛情了呢,隔三差五的捧她的場,花大筆的錢,為她忠貞不二,連明媒正娶的老婆都不碰,結果只是一個笑話。
這年頭不僅大多數女人單純,大多數男人也很單純。
“喂,你幹嘛……一直盯著我看?”舒蔓低著頭,能夠感覺得到他炙熱的目光。
呂靖打趣道:“你講不講理啊?長得好看還不許人看?”
“你……胡說。”舒蔓聲細如蚊,彷彿一團火在燒著,讓她渾身都在燥熱,以前呂靖不是這樣的,搞得她都很迷茫。
這傢伙真的很沒節操,以前對她愛答不理,經常動手打她,現在為了她身上的錢,竟然……調戲她!
好不容易撐到下車,舒蔓迅速掙開了他放在腰間的手,擠出人群下車,狼狽不堪。
呂靖看著她倉皇的背影,啞然失笑,突然覺得有點可愛怎麼回事?
“喂,你先去醫院,我拿銅錢去換了錢就來找你。”
舒蔓沒搭理他,心想十幾個銅錢要能換到錢才怪,摸著腹部,縫在裡面的錢還在,她鬆了口氣,疾步朝著醫院的方向走去,她之前去過一次醫院,但路還不是很熟,還得邊走邊問。
呂靖則向車站的小販打聽文物商店,問了幾個人,都沒聽說有什麼文物商店,倒是有個站點,早些年也被撤了。
這泥煤就很尷尬了,知道閩省不是文物大省,但沒想到一個地級市連個收售文物的站點都沒有。
可他突然又想到了一個人,王有權。
號稱閩東錢王,對古錢幣有著一種痴迷的熱愛,別的古玩不收,就收古錢幣,而且此人還是他前世那個爺爺呂作美的學生。
上輩子呂靖曾經跟他一起吃過飯,聽說了他的一些事,這個時期他好像在閩東開了一家服裝廠,用做生意的錢來支持他收藏古貨幣的夢想。
閩東現在的私營企業不多,有權服裝廠算是一家,當地有不少人知道,呂靖叫了一輛三輪車,趕了過去。
站在門口,一股很濃烈也很複雜的氣味鑽入呂靖鼻孔,工廠的環境就是這樣,也不像後世那麼規範。
門沒關,可以看到裡面很多工人正在運作。
進去也沒人攔著,只有一個女工過來問找誰,聽說是來找王有權,隨手一指:“從後門出去,就能看到老闆的辦公室了。”
廠房後面還有一間瓦房,門是打開著,可以看到兩張辦公桌,一張辦公桌有兩個女人,一個拿著計算器伏案算賬,另一個在塗指甲油,優哉遊哉。
憑藉記憶,後者應該是王有權的老婆。
另外一張辦公桌坐著的就是王有權了,拿著專用的遊標卡尺,正在測量一枚古錢,還很認真的做著記錄。
前世呂靖見到王有權的時候,他是一個花甲老頭,現在只有三十左右。
“這枚心泰版的泰昌通寶倒是不多見,黑古漆包漿,上品。”呂靖隨口一說。
王有權訝異的抬頭:“小兄弟也是泉友?”
呂靖笑而不語,算是默認。
“快坐快坐。”王有權招呼二人,又讓老婆去泡茶。
但他老婆好像很不高興,只是暫時沒把話說出來。
王有權笑著看了呂靖一眼,問道:“怎麼稱呼?”
“呂靖。”
聽到這個名字,王有權愣了一下,過了半晌才說:“我恩師有個孫子也叫呂靖。你是哪個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