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了一下思绪，姜宜清晰地说道：
“我认为这次降准更多是针对中小企业的定向宽松，而非全面放水。从近期公布的数据来看……”
她的分析条理分明，引用了大量数据和理论支持，连孟少舟都露出赞赏的表情。
说完后，餐桌上短暂地安静了一秒。
“不错。”
周秉言率先开口，声音里有一丝姜宜从未听过的骄傲，“看来京大的教育质量这两年提升得不少，主要也是诺诺努力。”
“岂止是努力啊。”
孟少舟拍案叫绝，“秉言，你这侄女比我们公司那些分析师强多了。毕业后直接来我这儿上班吧，薪水随你开。”
姜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孟叔叔过奖了，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谦虚是好事，但也要自信，自己有什么样的才华大方展现出来不丢人。”
周秉言说着，突然伸手轻轻拂去姜宜嘴角一点几乎看不见的酱汁。
他的拇指擦过她的下唇，触感温热而短暂，却让姜宜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个动作太过自然，仿佛他们之间经常有这样的亲密接触，
但实际上，这是周秉言第一次在他人面前对她做出这样的举动。
姜宜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烧了起来，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餐厅都能听见。
“咳咳，你小叔说得是，小姑娘该自信就得自信。”
杨易恒适时地清了清嗓子，
“甜点来了，大家尝尝这家的招牌提拉米苏。”
甜点的到来缓解了这微妙的气氛。
姜宜小口吃着面前的提拉米苏，咖啡和酒的味道在口中交融，却完全无法分散她对身旁男人的注意力。
周秉言依旧坐姿端正，连吃甜点都带着一种优雅的克制，
偶尔与孟少舟他们交谈几句，但姜宜能感觉到他的注意力始终有一部分放在她身上。
当服务生送上账单时，周秉言自然地接过，没有给其他人争抢的机会。
“今天很高兴跟你们年轻人聊天。”
孟少舟站起身，拍了拍陈旭的肩膀，“下次有机会再聚。姜宜，记得考虑我的offer啊！”
“谢谢孟叔叔。”姜宜礼貌地回应。
走出餐厅时，夜风微凉。
周秉言转向姜宜：
“你跟我一起坐车回去。”
姜宜乖巧地点点头：
“好。”
林锦茉识趣地拉了拉陈旭的袖子，又对着姜宜眨了眨眼睛：
“那个……我和陈旭还有点事，周叔叔你和诺诺先走吧！”
不等姜宜反应，两人已经飞快地溜走了，留下她一个人面对周秉言。
夜色中，他的轮廓显得更加深邃，眉骨下的阴影让他的眼神难以捉摸。
“走吧。”
周秉言简短地说，轻轻扶了一下她的后背示意方向。
那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灼烧着姜宜的皮肤。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肩膀和挺直的背脊，
突然意识到，这个她叫了十一年“小叔”的男人，那年站在樱花树下清朗的少年，
如今已经长成了如此成熟稳重的模样。
那个她心尖上的男人，历经商界浮沉，掌舵着市值万亿的华世集团，仍旧待她如一。
车内的空间静谧而私密，淡淡的皮革与木质香调混合着周秉言身上特有的冷冽气息。
姜宜坐在副驾驶，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角，心跳仍未平息。
“刚才表现得很好。”
周秉言启动车子，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声音低沉而温和。
姜宜侧头看他，路灯的光影在他侧脸上一闪而过，勾勒出他利落的下颌线。
她笑道，眼里仿佛浮着万千星辰：“是小叔教得好，没有小叔的指引也许就没有我的今天。”
这话不免带着些客气。
“在你小叔面前就不必自谦了，承认自己优秀有时也是对曾经努力的自己一种鼓励。”
他嗓音缓缓，眼神里尽是温柔。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飞速掠过，映在玻璃上，像是流动的星河。
姜宜偷偷用余光打量他。周秉言开车时很专注。
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腕间的表盘偶尔折射出冷光。
她忽然想起方才在餐厅里，
他拇指擦过她唇角的触感，那一瞬的温度仿佛还停留在皮肤上，让她耳尖发烫。
“在想什么？诺诺，我记得以前在小叔跟前总是无话不谈，是我这两年回家太少让你觉得不亲近了吗。”
他突然开口，问出那个盘旋在他心头已久的问题，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姜宜一惊，慌忙收回视线：
“没、没有啊小叔，我知道你工作很忙，不回家也没关系的，
我都知道的，不都说女大十八变嘛，我性子安静点还不好吗，你以前不总是嫌我太闹腾吗。”
周秉言唇角微扬，却没拆穿她。
可不知为何，心底总有些难以忽视的疼意。
是他做错了吗，自以为跟她保持距离对她名声好，可带来的却是把他的小姑娘越推越远。
曾经不管不顾任何，可以随便在他跟前撒娇的姜宜，现如今与他处在一个空间却没有几句话要说。
良久，男人才开口出声：
“没有嫌过你。”
车子驶入别墅区，缓缓停在家门口。
他熄了火，却没急着下车，而是侧过身，目光沉沉地看向她。
姜宜吃惊地看着他，那双杏眼里盛满了难以置信。
周秉言竟然说没有嫌她？
可明明这两年他总是刻意避开她的亲近，连她撒娇时都会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
也就是那天晚上给她吹头发算是为数不多的亲昵了。
她小声嘟囔着，随着周秉言下车。
“小心。”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头顶响起，姜宜还没反应过来，额头就结结实实撞上了男人宽厚的背脊。
熟悉的檀木香瞬间将她包围，混合着一丝淡淡的雪茄气息。
“疼……”
她下意识捂住额头，却在下一秒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手腕。
周秉言转过身，借着门厅昏黄的壁灯仔细检查她的额头。
他的指尖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呼吸近在咫尺：
“都多大的人了，走路还这么不小心。”
姜宜屏住呼吸。
这个距离太危险了，她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能闻到他领口沾染的酒香。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克制已久的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