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
袁媛一脸的难以置信，“你要跟我分手？！”
而后一副你别闹了的表情，“林立，你别开玩笑了。”
“就算你拿分手威胁我，这技术经理的职位也不会是你的。”
在她眼里，我所说的分手只是在威胁她。
因为她相信，我我永远都不会和她分手。
我们是在大学认识的。
都说大四是毕业季，也是分手季。
可偏偏，我们在大四互相吸引，相爱。
我是农村考出来的穷学生，她是富家千金。
所有人都在说我们身份不匹配，可她依旧选择我，
“找男朋友当然要找喜欢的，家世不重要。”
她闪着晶亮的大眼睛说，“林立，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吧。”
那一刻，我的心跳如擂鼓。
和她相爱，好像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但我依旧时常自卑，害怕这样明媚的她不要我。
在感情里，我总是会不自觉的多付出一点。
在恋爱的八个年头里，逐渐我们彼此都觉得是理所应当。
因为我缺失的安全感，我一遍一遍的向她确认她爱我。
我向她求婚，她却越来越不耐烦，
“林立，你烦不烦？都说了不会和你分手了。”
“你不要用婚姻拴住我。”
我隐忍克制的放下结婚的念头，卑微的在她身边日复一日。
到头来，却发现，原来我只是一个可悲又可笑的小丑。
甚至两年前同学聚会，我才从同学们的口中知道。
她之所以选择和我谈恋爱，是因为那时她刚和她初恋分手。
她的初恋要去国外继续读书，她接受不了想让他留下。
可彼此谁都没有妥协。
无奈下，袁媛怒提分手，并扬言，
“我不是没人要，我会找到比你更好的。”
我，成了袁媛失意下的选择。
可不得不承认，在一起八年，她除了耍点小性子，也尽到了女友的义务。
但她和胡彦宇的事，还是在我心里狠狠扎下了一根刺。
那根刺随着胡彦宇的到来，生根发芽。
直到她和他拍了婚纱照，我才下定决心，要和她分开。
“林立！你想什么呢！你听见没有？”
袁媛蛮横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我才恍然回神。
看着她一贯的骄纵模样，从前我只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
我苦笑了一下，“袁媛，我没开玩笑，我说认真的。”
“我们分手。”
说完，我直接把我自己的工牌扔过去，
“这工作，我也不要了。”
昨天的酒吧里，老同学说她看见了袁媛发的朋友圈。
“林立，你能力不差的，就是对袁媛太紧张了。”
“你应该跳出那个圈子，换个环境或许会更好。”
说着，老同学苏悦给了我一张名片，是我对家的公司。
“要不要考虑来我们公司？我许诺你技术总监的职位。”
那接过名片，心里五味杂陈。
只回复她，“我考虑考虑。”
她并没有逼迫我立刻做出决定。
我也以为，我会纠结很长时间。
但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5
袁媛瞪着眼睛看着我的工牌，半晌，她忽地拍着桌子。
“林立，你胡闹什么！”
“不就是没当上技术经理吗？你能不能学会冷静思考，别冲动？！”
“又是分手又是辞职，你是不是疯了？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袁媛很生气，胸脯上下鼓动。
“不可理喻的是你。”
我嗤笑一声，“袁媛，不是你一直让我上进吗？”
“我一直努力上进，怎么现在你让我冷静了？”
袁媛看着我，半天没说出话来。
半晌，她终于开口，“这是我欠彦宇的，你就不能体谅我吗？”
我把辞职报告一并放在桌子上，
“不能。”
硕大的“辞职报告”四个字就在袁媛眼皮底下，深深刺着她的眼睛。
她娇蛮的指着我，“好，那你别后悔！”
她直接拿了章同意了辞职报告的申请，而后指着门口，
“滚！现在就滚！”
我没计较，只是看着那辞职报告，心里说不出的轻松。
原来这么多年，她已经给了我这么大的负担。
我离开她的办公室，直奔我的工位。
同事们原本欢快的聊天氛围此刻忽然安静下来，面面相觑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半晌，看我正在收拾东西，有同事过来问我，
“林哥，袁总就是就事论事，你别生气。”
“你怎么还收拾东西了呢？不会她一气之下把你开除了吧？”
我继续收拾东西，“是我主动辞职。”
“辞职？！”
同事们此刻都惊讶了。
我工作认真负责又拼命，完全把公司当家园来努力建设。
这他们都是看在眼里，还笑着调侃说，
“就算我们都辞职了，林哥也会在这家公司里干到地老天荒。”
他们万万没想到，我居然是最先提离职的那个。
“林哥，怎么我刚来你就要走啊。”
胡彦宇听了半天，满脸哂笑着过来，
“不会是因为升职的事情吧？”
“怎么升不了职就恼羞成怒了？媛媛说你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啊？”
他手里还端着咖啡杯，工位完全没收拾，看来他在随时准备搬办公室。
一听他的话，同事们都理所应当的认为是我在无理取闹。
纷纷上来劝阻，
“林哥，这次咱升不了职，还有下次呢，犯不着置气啊。”
“是啊林哥，咱公司待遇不错，工作丢了可不好找，犯不上啊。”
我知道他们是好心，可在胡彦宇身上却完全变了味。
胡彦宇一直一副看热闹不嫌弃事儿大的表情，看着格外欠揍。
我攥了攥拳头，站起来，
“我升不了职不要紧，可某个靠着吃软饭升职才可笑吧。”
“况且那个吃软饭的还是个小白脸，给人当小叁很有意思？”
6
胡彦宇脸色变了变，
“林立！你说谁呢！”
我最后把东西装在盒子里，“当然是说你。”
“不过你放心，袁媛我不要了，就当白送你了。”
说完，我直接离开。
同事们震惊当场，像是吃到了一个好大的瓜。
“袁总和林哥……是男女朋友？！”
“合着这胡彦宇是……小叁啊？！”
“小叁上位挤走正宫，还在他面前耀武扬威，怪不得林哥生气。”
胡彦宇听着话他们的小声议论，脸色很黑。
他看着扬长而去的我，最终还是克制不住怒气，
“林立！你站住！”
说着，竟然挥着拳头要过来打我。
我时刻听着他的声音，直接闪身躲过。
看着他愤怒的表情，我放下箱子。
既然你非要来找死，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我压抑了很久的拳头此刻终于重重的打在他的头上。
一拳又一拳，发泄着我积攒了很久的怒气。
“胡彦宇，我早就想揍你了！”
最后一拳，我打在他肚子上。
同事们围成一圈，谁都没言语，更没有报案。
也没有通知其他人，就任由办公室乱成一团。
“林立！你特码臭不要脸！”
“你这么打我，媛媛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林立！”
胡彦宇捂着脸拼命叫嚷，好像要吸引人来似的。
我甩了甩拳头，
“你去告状。”
胡彦宇立刻捂着脸连滚带爬的起身去了总经理办公室的方向。
我冷笑一声，拿起箱子，转身走了。
出了公司，阳光很好。
就像是连太阳都在为我高兴。
老同学苏悦就在门口，倚在车前，“等你很久了，怎么这么慢？”
“不会跟前女友叙旧舍不得了吧？”
她话里话外都透着笃定。
我不禁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上午刚提的分手，现在就知道了？
苏悦拿着手机晃了晃，
“谁让你有个一天乐于分享生活，一天发一百条朋友圈的前女友呢。”
我视线顿在她手机上，上面停在袁媛的朋友圈。
她最新一条的文案是，
【还敢跟我提分手，哼！我打赌不出三天就肯定来找我求复合！】
“我跟她打赌不会求复合，你不会让我输吧？林总监。”
苏悦调笑着。
我垂下眼，直到现在，袁媛还没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不会。”
不会复合了。
袁媛，我真的累了。
苏悦笑着应一声，“那就好，上车吧。”
她效率很快，也很迫不及待。
上午离职，下午就去带我办了入职手续，好像早就在等我的到来似的，一气呵成。
“林总监，这是你的办公室，有什么需要的再添置。”
苏悦朝我伸手，“心悦集团欢迎你，未来合作愉快。”
我握住她的，“一起努力，合作愉快。”
7
刚进入新公司，一切还需要适应磨合。
为了尽快融入，我一连加了几天的班，忙到白天黑夜不分。
有时候甚至连饭都忘了吃。
苏悦偶尔过来办公室看我死没死，
“我说，你也别太拼了。”
“我不想刚招到一个优秀员工，过几天就听到他猝死岗位的不幸消息。”
苏悦把外卖放在我桌子上，试探性的问我，
“今天来公司第五天了，你感觉怎么样？”
我抬头看她一眼，“很适应。”
“我是说……”
苏悦欲言又止的摸出手机，而后帮我调到袁媛的朋友圈，
“这个。”
袁媛又发了朋友圈，这两天她发了很多。
最新两条的文案是，
【好啊，五天了还没来哄我，林立，你有种！我不要你了！】
还有一条，不用在她的手机上看，在我的手机上也能看见。
文案是：【出来放松一下心情，旧爱哪儿比得上新欢，彻底和大猪蹄子分手了！】
配图是酒吧狂欢的照片。
看时间，是今天晚上下班去的。
好像这条没有特意屏蔽我，让我看得清楚明白。
苏悦微微凑近，
“看来，念念不忘的是你的前女友。”
“你真舍得？”
我调到苏悦的聊天框，多了许多她的语音消息。
我发的最上面一条还是那天打出的分手。
这些语音我没听，但想来也都是苏悦歇斯底里的骂我。
最新一条是一张图片，漆黑的酒吧，闪烁着灯光，她在舞池里左拥右抱。
还有最新的语音，不小心点开，那边就有震耳欲聋的声音，还有袁媛的喊声，
“林立，我告诉你！是我不要你了！”
像是赌气一般的话。
我没理，直接把她拉黑。
我知道，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求复合。
从前我不许她去酒吧，每次去了，我都会生闷气很久。
她回来时，总是会竭尽所能在床上讨好我，软着音调说，
“老公别生气了，工作应酬而已。我这不是来讨好你了吗？”
“哄好小林立，大林立是不是就不气了？”
我对她这样子欲罢不能，再大的气也都会顷刻消失。
我关掉手机，冷声道，
“你不用试探我，我不会再回去了，也不会和袁媛复合。”
“我们已经分手了，不会回到从前。”
苏悦面色有些尴尬，她咬了咬唇瓣，
“不是在试探你对心悦的忠心，我不是不相信你。”
“林立，你有没有想过……换个人试试？”
我猛地抬眼，撞进她有些慌乱却期待坚定的眼神里。
她的眼神，好像再说，可不可以，和我试试。
我胡乱偏过头，从不知道原来还有人在等我。
“苏悦，我……”
苏悦像是知道什么，苦笑了一声，“没关系，不用勉强。”
“不是！”
我忙拉住她，顿了顿，还是道，
“我刚分手，可不可以给我点时间？”
8
我和苏悦达成了协议，给我三个月，让我走出对袁媛的戒断反应。
三个月时间，忘掉八年的感情，或许很难。
但忘掉袁媛，我想我可以，只要多看看胡彦宇，多想想她和胡彦宇的互动。
下班时，几乎已经是后半夜了。
还没走近，就看见家门口蹲着一个身影。
好像喝多了酒，醉醺醺的，一见我就过来，
“林立！你怎么现在才回来！都学会夜不归宿了吗！”
袁媛站起来，身形有些不稳，左摇右晃的。
我伸了下手，又想起我们已经分手，又缩了回去。
她拎着包想要过来打我，
“林立！你没有心！我都那么，刺激你了，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还拉黑我！林立，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你到底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就因为胡彦宇吗？还是因为那个照片？”
“林立，你什么时候这么小肚鸡肠了？！”
袁媛哭诉着，泪流满面。
我伸手扶着她，让她靠墙站好。
她面色一喜，以为我还在意她。
“袁媛，我们已经分手了。”
袁媛哭着摇头，“不行！我没同意！林立，你说好了永远不和我分手的！”
“我和你照婚纱照还不行吗？！我朋友圈都给你看还不行吗！”
“我，就算你说想结婚，我也……”
“够了！”
我急切的打断她的话，失望的看着拼命想妥协的她，
“你直到现在还不明白，袁媛，你心里真的有我吗？”
“或许你有我，只是习惯了我这么长时间的陪伴。”
“或许你也爱我，不过爱你自己胜过爱我。”
“可你对胡彦宇呢？”
直到我看见她和胡彦宇的相处我才明白，原来她也会迁就别人。
一起吃饭时，她会注意到胡彦宇不爱吃的菜，会帮他挑出香菜。
一起逛街时，她会停下来问他的意见，会指什么样的东西适合他。
她对他有喜怒哀乐，会不自觉的展现小女人的姿态。
而对我，吃饭时她只会在意自己是否喜欢，从没记住过我有哪些忌口。
跟我逛街时，需求明确，直奔目的地，从没有过一起讨论散步的时候。
和我在一起，只会不停的要求我上进，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
“感情不是一直单方面付出，我也会累，也会渴望有人照顾我。”
“可你没有，一次都没有。”
袁媛被我说的愣住了，她下意识想张口反驳，
“不是的，林立，我是爱你的……我，我也会为你带礼物啊！”
听到她的礼物，我笑了。
“你的礼物是什么呢？是胡彦宇戴过的领带？”
“是你随手扔给我的赠品？是你拿公司发的福利？”
她送过我礼物的，可那些礼物，只是她的个人意愿的敷衍。
袁媛像是想到了从前，想从礼物这件事反驳我。
可她发现，竟然没有。
她霎时间白了脸色，只能急切的抓住我的手，
“林立，我，从前是我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我愿意跟你结婚！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好不好？”
我更加失望，甩开她的手，“袁媛，我们已经结束了。”
“袁媛，你们已经结束了，就别再纠缠了。”
苏悦忽地踩着高跟鞋拎着袋子出现。
她绕过袁媛走过来，把袋子递给我，“你走的太急了，贴身衣物都忘了拿。”
袁媛身体顿时摇摇欲坠，“你，你们……”
苏悦侧头看她，当着她的面亲在我脸上，而后挽住我的胳膊，
“这么晚了，找我男朋友有事吗？”
袁媛失神的看着我们交挽的手臂，忽地笑了。
“林立，你真是个人渣！”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抽出手，有些不自然，“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苏悦还拎着袋子，
“给你送东西啊。”
我打开一看，顿时两眼一黑，还真是贴身衣物！
“公司的新品，每个员工都有，算是福利吧。”
“怎么，你想歪了？”
苏悦的笑格外揶揄。
我偏头，“没有。”
她抻了个懒腰，语气疲惫，“都四点多了，一起吃个早饭吧。”
“好。”
“吃完早饭，回你家休息一下吧，我刚下班好困。”
“……行。”
“睡醒我们一起去公司，还有方案没做完。”
“好。”
“你同意当我男朋友了，别反悔啊。”
“好……嗯？我什么时候……”
“不管不管，你就是答应了！”
苏悦抱着我的胳膊不撒手，这样撒娇讨好的模样，像极了无赖。
我笑了一下，仰头看着窗外。
天光泛起鱼肚白，清晨，是一切美好的开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