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商寄寒把江如芸带回房间后，她就是一直哭哭啼啼的要找白笙麻烦。
可商寄寒一门心思的再想白笙刚刚说的话，就吼了她两句。
可没想到这次，江如芸竟直接回怼了过去。
“你不是说你爱了我两世吗？怎么能吼我？”
他这次是真失去了耐心，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些许片段。
有一个女子背着他走了数千里远，给他喂药，照顾了他数日。
他记得那里种了一片桃花树，养伤的时候，女孩就依偎在他怀里给他讲笑话。
为了帮助他，她自己受到了很严重的惩罚。
商寄寒还看到了自己身穿铠甲，征战沙场，战无不胜，荣归故里后娶了那女子为妻，和她相守一生。
那女子的容貌模糊不清，像是白笙，又像是江如芸。
他只知道，自己和前世的妻子一同转世，而江如芸的眉眼，与记忆里的很是相像。
商寄寒晃了晃脑袋，想努力回忆起曾经的事情，却被门外的侍卫打断。
“国师大人，门外有一老汉求见，声称是陪伴老爷的书童。”
商寄寒紧忙让侍卫把人迎了进来，此人是王伯，跟随他父亲多年，可在商父跳崖后就下落不明。
老人去了书房，商寄寒见到他后，赶忙上前询问当年的事情。
只见老人抓住商寄寒的手，苦苦哀求。
“少爷，您放过青丘狐族吧，他们都是无辜的，和老爷的死没有关系。”
商寄寒的胸口仿佛压了巨石般，连声追问。
“不可能，只有那些妖族才会蛇蝎心肠，害了我父亲，不然他怎么可能会跳崖呀！”
那老人掏出了商寄寒父亲的绝笔信，颤颤巍巍递到了他面前。
“根本就没有什么长生术法，凡人想要长生，就要和自己的亲生骨肉换身体。”
“老爷爱子如命，怎么会伤害你啊，所以他才跳崖了结自己的性命。”
商寄寒看过信后，摔坐在了椅子上。
脑海里那个女子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她回过头来，那人竟然是白笙！
“不，这不可能，明明是他们害了我父亲，是他们让我自幼丧父的！”
商寄寒慌慌张张的跑到了关着白笙房间，可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满地血污。
而地面上，半颗早已经失去光泽的妖丹静静躺在那，她的主人消失了。
“失妖丹者，轻则法力尽失，身体衰败，重则魂飞魄散。”
他摔倒在地，小心翼翼的捧起了那半颗妖丹。
“绝对不可能的，她可是九尾狐族最骄傲的存在呀。”
前世今生的画面重叠在一起，商寄寒这时才肯定，
他的两世爱人，是白笙。
她为了保护自己，分享给他半颗妖丹，护佑他生生世世，为此受了天罚。
他还记得在青丘居住的那段时间，白笙不顾族人反对，日日照料自己。
他以先祖发誓，建功立业后，回来迎娶白笙。
上辈子，他做到了，和她相伴终生。
这一世，她虽说是故意来到府上，可却是真心的爱着自己。
可他呢，他把她囚禁在了暗无天日的地牢，就是折磨她。
为了别的女子，断了她的狐狸尾巴，这可是她几百年的修行啊！
“笙笙不会再原谅我了，她那么爱我，我却……我要去找她道歉，我要去求她原谅我。”
商寄寒出门的时候，迎面撞上了江如芸。
“夫君，我刚刚不是故意顶撞你的，实在是白笙那个狐媚子太欺负人了。”
“滚开！”
听到她辱骂白笙，商寄寒抬手就是一巴掌，丝毫不顾及她有孕在身。
江如芸捂着红肿的脸颊，刚要靠近，就被商寄寒用力甩开了。
“要是再让我听到你骂笙笙，我就拔了你的舌根。”
这天，漫天乌云，下着血雨，商寄寒握着妖丹，跑了出去。
6
妖丹破碎的那一刻，我差一点就挺不过去。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和商寄寒的画面。
我对他忠贞不渝，守着这份爱，等了足足两百多年。
族人都说我找了个负心汉，我总会有理由反驳他们。
可事实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我爱着的人，没有那么爱我。
他早就认不出我来了，甚至找了个跟我眉眼相似的替身。
我成天被打的皮开肉绽，旧伤来不及愈合就添新伤。
我被随意丢在地牢里，那些肮脏的侍卫都能肆意欺凌我。
修炼千年才长出来的尾巴被砍下，断尾之痛，直入骨髓。
时至今日，那种感觉我还不敢忘。
我若是我输了，这一年来受的屈辱就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我狐族众生，只会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哪怕拼个山穷水尽，我也要涅槃重生。
好在，上天眷顾我，九尾再现，灵力重新凝聚了。
冲破那囚牢后，我回到了青丘。
刚踏入这片土地，血腥气就扑面而来。
灵台上横陈着二百四十七条狐族勇士，被抓走的幼狐，灵力低微的小狐狸不计其数。
我跪在了先祖灵位前，发下血誓：
“报仇……血债血偿……”
安葬好众族人后，我加固结界。
山下商寄寒的狗腿子，全部都死在了我的利爪下。
我带着狐族八大勇士，挖出了商父的尸骨，直奔商家。
我挥动手腕，一记掌风击碎了商家的大门。
商寄寒请了不少的能人异士守护商家，可他们在我眼里，不值一提。
只是弹指间的功夫，就让他们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
江如芸听到外面的动静，探出了眼睛张望。
我只是一个眼神过去，她就被打倒在地。
“江如芸，我们是时候清算清算了。”
她慌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往商寄寒书房的方向跑去。
我踹开商寄寒的房门时，他正抱着一女子的画卷掉眼泪。
听到动静后，他猛地抬头，在看到我后放下画像扑了过来。
“笙笙？你没有死真是太好了，我看你妖丹被剥离，以为你……”
“我这几日，为你画了千百幅画像，没有一日不再惦记着你。”
商寄寒涕泪横流，可我却冷哼一声，打了个响指，烧了那一张张纸。
我的画像在他手里，简直就是对我的玷污！
“我怎么可能就这么去死，那岂不是便宜你们这对贱人吗？”
“商寄寒，我自爆妖丹，还不是因为你们逼迫的。”
“那日江如芸与我亲人相要挟，不然的话，我也不会……”
我幻化出利剑，剑锋指向了江如芸的肚子。
她腹中的胎儿，是用我们狐族的万千血肉滋养的。
剑尖划破了江如芸的衣服，她吓得尿湿了衣裙。
“寄寒哥哥，你要保护我呀。是你要挖出那些畜生的心脏来滋养我们儿子的。”
“你快点杀了这个贱人，不然她早晚会反击的，你要为我和儿子着想啊！”
可商寄寒得知真相后，猛的一巴掌把那女人打倒在地。
“是你害了笙笙！”
他拳脚相加，不断的拿江如芸撒气。
若不是我组织，她恐怕就断了气。
商寄寒脸色恢复如初，继续盯着我看。
可他那饱含深情的眼，让我萌生了挖出来的想法。
见商寄寒这副样子，江如芸满脸的恨意，她拔下了头上的发簪，用尽全身力气朝我扑了过来。
“定是你这个狐狸精又来勾引寄寒哥哥！我非得要了你这个狐狸精的命！”
“蠢货！”
白笙还没靠近我，就被我身旁的勇士打翻在地，满口的牙齿尽数掉落。
她呜咽着，爬到了商寄寒脚边，
“寄寒，她本身就是个狐媚子，你不能再被她蛊惑了，你说好了，要保护我生生世世的。”
“我们那些誓言不作数了吗，我们不是要寻求长生永远在一起吗？”
商寄寒一脚将女人踹开，嫌恶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般。
“给我滚开，笙笙是我的爱人，前世的恩人，我不允许你这么羞辱她！”
他对江如芸昔日的种种深情，尽数不见。
商寄寒的爱，廉价的还不如灰尘。
“笙笙，你别听她说的，是她欺骗了我，想寻求永葆青春的方法的。”
“我错了，我不该伤害你的族人，我认错了人，错把她当成了前世的你。”
“让我赎罪好不好？让我用后半生来弥补你。”
商寄寒话音一落，我就抬脚将他踹到了书案上。
7
“商寄寒，前世是我瞎了眼，不仅救你，还渡给了你半颗妖丹，要是知道有今日，我那时就会让你万劫不复！”
“商寄寒，我真心待你，可这一年来，你是怎么对我的？”
“将我族人掳来扒皮，拨筋，剖腹，取丹，为了这个女人，断我四条尾巴。”
“我身上天雷之法留下的伤疤，还有你用秘法加持鞭子给我留下的伤痕，数也数不清！”
我撕开胸前的衣服，将那数十道伤痕露了出来。
这是江如芸孕期，商寄寒挖心头血的时候留下的。
“我们中间隔着的，可是血海深仇！”
他看到以后，眼中尽是悔恨。
他踉跄着跪倒在地，指尖颤抖着触碰我的衣角。
“笙笙，你还疼不疼？”
“笙笙，我有罪。”
“我向你道歉，向你的族人道歉，原谅我好不好？”
道歉有什么用？道歉就能消除他犯下的罪孽吗？
他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能抵消我狐族几百条命吗？
我挥舞着手中的剑，只一下就斩断了他的手掌，他如今有什么资格碰我的衣角。
商寄寒死死咬着牙，卷上纱布给自己止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一切结束后，又乞求我原谅。
“笙笙，是我误会狐族伤害了父亲，所以才做出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你可以怪罪我，你可以惩罚我，求求你留我一口气在，让我陪着你走完这一生。”
迟来的爱吗？我才不需要。
更何况，是这个差一点让我万劫不复的人。
“你那个虚情假意，我才不稀罕，我此次来，就是为了杀尔等为我族复仇！”
我的剑穗是小侄女的一节狐狸尾巴，它每每摇晃一下，都在提醒着我滔天仇恨。
“江如芸，你肚子里的胎儿没有资格来到人世，只有它死了，那些被你食用的族人，才能平息怨气。”
商寄寒看了一眼她的小腹，没有丝毫怜悯。
“救我，寄寒，他可是你的孩子啊！”
我朝她步步紧逼，锋利的剑刃划开了她的肚皮。
数十条红色的灵光飘荡在空中，那是我狐族的怨魂。
江如芸死了，连同她肚子里那个鬼胎。
世人迷信，哪有什么转女生男的办法，反倒是害了胎儿性命。
商寄寒从盒子里掏出了半颗破碎的妖丹，就是我自爆的那半枚。
“笙笙，我自知有罪，没有办法求得你原谅，带我回青丘好不好，让我慢慢的赎罪？”
“看在我们前世的恩情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商寄寒深情款款，不知道的，还当真以为它是什么良配呢？
我臂膀一挥，将他另一只手掌斩下，妖丹散落在地。
“商寄寒，你连活着的资格尚且没有，凭什么踏入我青丘土地？”
商寄寒哀嚎声在我耳中回响，可我只有报仇的快感。
“你父亲的事情，我解释了千百遍，你有信过我吗？”
“商容的事情你都不查证，就屠害我族，这笔账，我也要和你清算！”
八大勇士把商寄寒父亲的骨头扔了出来，商寄寒立刻认出了那手腕上的珠串。
“是我父亲！”
我当着他的面，将他父亲的骨灰碾作尘埃，让他们随风飘散。
“商寄寒，我要以我九尾狐族起誓，让你们商家九族永不入轮回，生生世世做孤魂野鬼！”
商寄寒自知已无挽回的余地，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笙笙，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爱吗？，我心中只有滔天的恨。
“不爱，我只后悔，没在上辈子就杀了你！”
我手中凝聚灵力，将融进他体内的半颗腰妖丹，一点点剥离。
“啊啊啊啊！笙笙，求你，看在上辈子的情分上，给我一刀吧。”
剥离妖丹的过程极其痛苦，可我忍受了两遍。
而自爆妖丹，重新长出尾巴的痛苦，又远超于这个千百倍。
“商寄寒，这哪到哪啊？”
“你所受的痛苦，远不及我万分之一。”
我杀了商家所有的人，直接捏碎了他们的灵魂。
此地血流成河，才是我祭奠我逝去族人最好的贡品。
9
大仇得报后，我回到了青丘。
这一年来，狐族受到重创。
我向先祖发誓，再不与凡人有瓜葛，
扛起守护青丘，保护族人的重任。
为了重蹈前尘，青丘多了一条族规，
“永远不能和凡人相爱，违者，逐出青丘。”
我没有杀了商寄寒，让他苟延残喘的活着。
凡是受害的族人，皆可朝他发泄恨意。
商家上下百余人，在狐族的干预下，
皆不可入轮回，日日受苦。
商寄寒日日在地牢里忏悔，写下了一封封信求我原谅。
可越是这样，他就会受到越多的惩罚。
我和商寄寒本来有五世情缘，
为此，我特意跑上了三生池，抹干净了我的名字。
生生世世，乃至永生永世，我都不会放过商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