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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盛夏的阳光像滚烫的烙铁,无情地炙烤着柏油路面,蒸腾起阵阵热浪。

姚萱萱紧紧牵着九岁女儿乐乐的手,站在重点小学锃亮的玻璃门前。

玻璃映出母女俩略显单薄的身影,乐乐穿着碎花裙摆的连衣裙,随着她踮脚的动作轻轻晃动,而姚萱萱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棉布衬衫,早已被汗水浸透了大半。

“一晃又过了几年,时间不饶人啊。”

姚萱萱望着气派的校门,不禁感叹。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沧桑,眼角的细纹在阳光下格外明显。

乐乐踮着脚尖,仰头望着高耸的钟楼,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妈妈,这里真的有童话书里的城堡吗?”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姚萱萱的衣角,语气里满是憧憬。

走进接待室,冷气扑面而来,却丝毫没能驱散姚萱萱心头的燥热。

她能感觉到后背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脊梁往下滑。

校长助理坐在雕花办公桌后,涂着珊瑚色指甲油的手指优雅地翻着文件,目光扫过姚萱萱褪色的帆布包和乐乐沾着油渍的裙摆,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姚女士,按照学校规定,每位新生家长需为学校图书馆捐赠价值二十万的图书。”

助理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公事公办,”当然,如果实在有困难……”

姚萱萱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就在她伸手接过文件时,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对方的袖口。

刹那间,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年轻的校长穿着洗旧的蓝布衫,站在泥泞的乡村操场上,教十几个孩子认字;斑驳的黑板上,”梦想”两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却充满力量。

“我们考虑考虑。”

姚萱萱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声音比她预想的还要平静。

牵着乐乐走出校门时,小女孩仰起脸,天真地问:”妈妈,我们什么时候给小朋友们送书呀?”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割得姚萱萱眼眶发烫。

她强忍着泪水,摸了摸女儿的头:”快了,宝贝。”

深夜的出租屋,台灯昏黄的灯光将姚萱萱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银行余额,小数点前的数字刺得眼睛生疼。

手机突然震动,育儿群里跳出新消息:”XX妈妈给学校捐了钢琴,老师立刻安排她家孩子当班长。”

她咬着嘴唇,打开地图,目光锁定在三百公里外的云岭小学——那是校长年轻时支教的地方。

那里破旧的校舍、渴望知识的孩子们,与眼前这所富丽堂皇的重点小学形成了鲜明对比。

山路崎岖,越野车在颠簸中前行。乐乐却兴奋地贴着车窗,数着路边的野花:”一朵、两朵……妈妈,这里的天空好蓝!”

当破旧的校舍出现在眼前,十几个赤着脚的孩子围了上来。

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怯生生地递来半块烤红薯:”姐姐,这是我奶奶烤的。”

姚萱萱蹲下身,温柔地接过红薯,指尖刚碰到女孩脏兮兮的手背,又一次读取到她的心声:蜷缩在漏雨的木屋里,就着月光用树枝在泥地上写字,梦想着有一天能走出大山。

她喉咙发紧,转头对举着摄像机的周明远点头:”开始拍吧。”

接下来的七天,姚萱萱和乐乐完全融入了这个小山村。

清晨,她们帮孩子们生火做饭,姚萱萱手把手教孩子们揉面团,乐乐则在一旁帮忙递柴火;正午,顶着烈日修缮教室,姚萱萱和周明远一起搬砖头,乐乐就给大家递水擦汗;傍晚,她们支起烤串摊,用赚来的钱给孩子们买文具。

当得知有个男孩最大的愿望是尝一口巧克力,姚萱萱二话不说,连夜开车三小时,带回整整一箱费列罗。

“姐姐,这个好甜!”

男孩含着巧克力,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姚萱萱看着孩子们满足的模样,忽然想起乐乐刚才说的话:”妈妈,要是能把书和巧克力都带给他们就好了。”这句话让她心头一颤。

纪录片剪辑到凌晨三点,姚萱萱红着眼眶将成片发给校长。

画面里,乐乐蹲在土灶前,耐心地教孩子们包槐花饺子;羊角辫女孩对着镜头认真地说:”我想当老师,教更多小朋友认字”;最后,画面定格在校长年轻时支教的老照片,与眼前的场景渐渐重叠。

录取通知书送来那天,乐乐举着烫金信封在夜市里奔跑,清脆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

姚萱萱摸着通知书上凸起的校徽,心中百感交集。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是前夫发来的短信:”你以为带孩子演几天苦情戏就能当称职的妈?当年要不是你……”

开学典礼当天,阳光格外耀眼。姚萱萱看着乐乐蹦蹦跳跳走进教室,校服上的校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校长站在她身后,鬓角的白发在风中轻轻颤动:”当年我离开云岭时,答应过孩子们会带更多知识回去。”

他顿了顿,目光中满是感慨,”谢谢你,让我想起这份承诺。”

放学铃声响起,乐乐举着画满爱心的作业本,像只欢快的小鸟扑进姚萱萱怀里。

姚萱萱接住女儿的瞬间,无意间触到她校服口袋里的硬物——半块融化又凝固的巧克力,包装纸上歪歪扭扭写着”给妈妈”。

夜市摊位亮起暖黄的灯,姚萱萱熟练地将神秘香草切碎,撒在滋滋冒油的烤串上。

手机再次震动,是周明远发来的消息:”你知道吗?云岭小学收到匿名捐赠,新建了图书馆。”

她抬头望着排队的食客,从他们眼中读到了温暖与善意——那是被爱与希望感染后的光芒。

前夫的短信还停留在对话框里,姚萱萱轻笑一声,将手机倒扣在操作台。

当她转身去拿食材时,掌心的血痕突然发出微弱的蓝光,与角落里那株神秘香草遥相呼应。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有些战斗,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孤军奋战;而有些爱,足以跨越所有的艰难险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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