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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孟宅·夜)

爆炸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热浪裹挟着木屑与药材的焦糊味扑面而来。姜小满被气浪掀翻在地,耳畔嗡鸣,眼前发黑。她挣扎着爬起,却见孟无咎半跪在血泊中,右肩箭伤处渗出紫黑色的血——牵机毒发作了!

“宋青!封锁宅院!”孟无咎咬牙下令,声音却已嘶哑,“别让任何人……靠近书房……”

话音未落,他猛地咳出一口黑血,整个人向前栽倒。

姜小满扑过去扶住他,手指搭上他的脉搏——脉象紊乱,气血逆行,毒素已侵入心脉!

“必须立刻解毒!”她的声音仿佛一把利剑,刺破了空气,“否则他撑不过一个时辰!”

宋青的脸色如死灰一般,铁青得吓人:“军医呢?!”

“军医被炸伤了!”一名亲兵捂着流血的手臂,如疾风般冲过来,“东厢房塌了,药库也烧了!”

姜小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那颗如惊涛骇浪般的心平静下来。

“听我说!”她如同一只凶猛的母狮,一把抓住宋青的衣领,“我需要以下东西——沸水、干净布巾、银针、烈酒,还有……曼陀罗花!”

宋青如遭雷击,愣在原地:“曼陀罗有毒!”

“我知道!”姜小满紧咬着牙关,“但它能镇痛!现在没时间解释,快去!”

(临时手术室·西厢房)

孟无咎被安置在临时拼凑的木板上,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姜小满用沸水煮过的银针挑开他肩头的箭伤,黑血顿时涌出,腥臭刺鼻。

“毒素已扩散至经脉。”她低声自语,“必须先放血,再封穴……”

宋青带人抬来一盆滚烫的沸水,又递上一小包晒干的曼陀罗花。姜小满迅速将花瓣捣碎,浸入烈酒中,制成简易的麻醉剂。

“孟大人,会有点疼。”她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忍着点。”

孟无咎微微睁开眼,目光涣散,却仍强撑着点了点头。

姜小满不再犹豫,将浸了曼陀罗酒的布巾按在他口鼻上。几息之后,他的呼吸逐渐平稳,肌肉松弛下来。

“开始了。”她深吸一口气,银针精准刺入他肩颈七处大穴——这是林衍医书上记载的“逆七星针法”,专门克制牵机毒!

黑血顺着针孔缓缓流出,腥臭难闻。姜小满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手指却稳如磐石。

“再拿一盆沸水来!”她头也不抬地命令。

宋青亲自端来热水,低声问:“能救活吗?”

“能。”姜小满咬牙,“但他右臂的经脉会受损,以后可能……”

她没说完,但宋青已经明白——孟无咎的右臂,恐怕再也无法握刀了。

(黎明·毒退)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孟无咎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黑血排尽,伤口处渗出鲜红的血,姜小满这才松了口气,用煮过的桑皮线缝合伤口。

“毒解了。”她如泄气的皮球般,有气无力地靠在墙边,手指像风中残叶般微微发抖,“但他失血过多,需要静养。”

宋青沉默片刻,突然像一座雕塑般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姜姑娘,大恩不言谢!”

姜小满随意地摆摆手:“先别急着谢,他醒来后可能会疼得发狂,曼陀罗的效力一过……”

话音未落,床榻上的孟无咎突然如受伤的野兽般闷哼一声,眉头紧紧皱起,右手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无意识地抓向伤口。

“按住他!”姜小满如离弦之箭般扑过去,“别让他扯到缝线!”

四名亲兵如四座大山般死死压住孟无咎的四肢,但他的力气犹如狂风暴雨,挣扎间伤口再次崩裂,鲜血如决堤的洪水般浸透绷带。

“让开!”姜小满紧咬银牙,如矫健的猎豹般直接跨坐在他腰间,双手如铁钳般按住他的肩膀,“孟无咎!看着我!”

孟无咎的瞳孔仿佛被惊扰的湖面一般,瞬间变得涣散无神,然而,他的身体却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本能地循着声音的方向,艰难地望向她。

“听着!”她的话语如重锤一般,一字一顿地砸在孟无咎的心上,“你若是现在死了,谁去查林衍的死因?谁去为你父亲报仇?!”

这句话犹如一盆刺骨的冰水倾盆而下,孟无咎的身体猛地一颤,原本剧烈的挣扎骤然停止,他那原本迷离的眼神,也在这一刻逐渐凝聚,仿佛重新找回了焦点。

“姜……小满……”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被撕裂的破布,带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念出她的名字后,便如泄气的皮球一般,昏死过去。

(正午·善后)

姜小满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厢房,迎面撞上满脸泪痕的姜小草。

““姐!”小女孩如乳燕投林般扑进她怀里,“我以为你被炸得粉身碎骨了!”

姜小满这才如梦初醒,爆炸发生时,姜小草如一只待宰的羔羊般被黑衣人挟持,如今却安然无恙。

“你是如何虎口脱险的?”她心急如焚,急忙检查妹妹身上是否有伤。

“是……是那个戴斗笠的人!”姜小草的声音颤抖得如寒风中的落叶,“他把我像扔垃圾一样丢在村口就跑了,还恶狠狠地说……还说‘告诉姜小满,七星封穴的债,迟早要还’……”

姜小满心头猛地一震——那个虎口有朱砂痣的杀手,竟然故意放了姜小草这只小绵羊!

“他还说了什么?”

姜小草拼命摇头,突然像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他让我把这个交给孟大人。”

玉佩上刻着两个字——“永和”。

姜小满瞳孔骤缩。永和十七年,正是林衍和孟将军死亡的那一年!

(书房废墟·线索)

午后,姜小满独自踏入被炸毁的书房。焦黑的梁木下,半张北疆布防图已被烧成灰烬,但《青囊杂录》的下册却奇迹般完好无损——它被孟无咎藏在了铁匣中。

她翻开书页,在最后一章的夹层里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林衍的笔迹:

“孟将军非战死,乃丞相府投毒。七星封穴之术,本为克制‘牵机’,然吾亦遭暗算。若后来者得见此书,务必毁去北疆布防图,此图有诈……”

纸条后半截被烧毁,但姜小满已经明白了——林衍和孟将军,都是死于同一场政治谋杀!

而孟无咎中的“七星封穴”,正是仇家为了确保他步其父后尘!

(孟无咎苏醒·对峙)

傍晚,孟无咎终于彻底清醒。

姜小满端着药碗走进内室时,他正试图用右手握刀,但手指颤抖,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两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缓缓问道:“右手废了?”

姜小满放下手中的药碗,轻声回答:“只是暂时性的。”她的语气平静,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担忧,“经脉受损,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恢复。”

孟无咎听后,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三个月?三个月后,那些仇家恐怕早就把我大卸八块了吧。”

姜小满深吸一口气,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所以你得先把债还了。”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我救了你的命,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

孟无咎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解:“什么承诺?”

姜小满咬了咬嘴唇,一字一顿地说:“保护我爹和小草。周家不会放过我们的。”

孟无咎沉默了片刻,突然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张地契,毫不犹豫地推到了姜小满面前。

姜小满低头看去,只见那张地契上赫然写着“周家药铺”四个字!上面还盖着县衙的大印,日期竟然是今早!

她惊愕地抬起头,看着孟无咎,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怎么做到的?”

“永昌伯的手笔。”孟无咎冷笑,“他孙子差点被周家毒死,你觉得他会放过周富贵?”

姜小满怔住,随即明白过来——孟无咎借永昌伯的势力,直接抄了周家!

“现在,我们两清了。”他闭上眼,声音冰冷,“你可以带着家人走了。”

姜小满盯着他苍白的脸,突然笑了。

“走?孟校尉,你的毒还没清干净呢。”她端起药碗,强行塞进他手里,“况且——”

她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

“你不想知道林衍最后写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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