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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来的却是他嫌恶的推开。
“张翠萍,你在闹什么?”
“我可是个病人!”
他张开大嘴,激愤陈词,仿佛我是电视剧上十恶不赦的地主一般。
“文烽,我就是不明白。”
“我到底哪里不够好呢?”
秦文烽渐渐熄了火。
“翠萍,你很好。”
“我很感谢你对我的付出。但是……但是你就是不如小李。”
“小李有文化,有理想。”
“我跟她在一起,可以聊哲学,可以聊苏格拉底。”
“可是我跟你在一起,只能说牛羊,说东家长西家短,我很累。”
“你放心,我不会抛弃你的。你永远是我的妻子。可我需要你知道,我是个男人,我也有需求,需要符合我喜好的女人来缓解我的欲望。”
连番的话像是雷一样劈在我身上。
我瘫倒在地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秦文烽缓缓靠近我,轻轻拍着我的肩膀。
“翠萍,把这身衣服脱了吧,不适合你。”
“你放心,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多陪你一段时间。”
秦文烽说话居然还算些数。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秦文烽都安心住在草原的帐子里。
并且,没有跟那个女人有什么过多的通话。
他对我的嫌弃也没有似以往那么明显。
甚至,他还是头一回张罗着要给我过生日。
“你五十大寿的礼物,想要什么呢?”
我机械地给牛羊伴着草料,没回话。
他却自顾点点头。
“哦哦,我知道了,搓衣板。”
原来,他是知道我生日的呀。
原来,他一直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的眼神明亮有劲,好像跟我刚与他结婚时没什么两样。
热情,奔放,满是对生活的憧憬。
“啧啧,好啦,别生气了。”
“就给你买搓衣板,再给你买个护手霜。”
他兴致冲冲地还要计划给我开一场大寿宴席,说是要邀请草原上的邻居都来。
“你不是想咱们儿子了吗?到时候我也把他们一家叫回来,让你抱抱孙子。”
“到时候让草原上的人都看看,你当初选男人的眼光多好……”
我打断了喋喋不休的他。
“秦文烽,我现在不需要搓衣板了。”
“我想要,跟你离婚。”
我无比期待着秦文烽的反应。
然而,他却连愣神都没有。
只是发出响亮的笑声。
“翠萍,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这件事情不是都闹了很久了吗?”
“我已经给过你台阶了,你再这样继续闹下去可就没意思了。”
“听话,老老实实的准备你大寿的菜,这样才好给你长面子。”
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秦文烽随手脱下身上的衣服,丢到我怀里。
“今天先劳烦你最后用手洗一次,明天,我就给你带搓衣板回来。”
我木然地看着他潇洒远去的身影。
他一夜没归。
而我,洗了一晚上的衣服。
都是我自己的。
好在草原上的风够大,一晚上,衣服足够干了。
这一晚上,也足够我下定决心。
第二天中午,我被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吵醒。
是满面春风的秦文烽与儿子小斌。
带着左邻右舍。
小斌身后还跟着几个陌生的年轻人,手里拿着黑匣子一样的摄像机,对着毡帐拍来拍去。
镜头甚至几度怼在了我脸上。
“师母,您快点穿上民族盛装啊。”
“您快去画个妆,这样上镜效果好一点。”
秦文烽无比自然地跟我解释。
“翠萍,这些都是我的学生,跟我一起来拍纪录片的。”
“我想着,这是你五十大寿,必须得隆重,这才请人来记录一下的。”
儿子秦斌则一脸的不耐烦。
“妈,早就让你在家准备好了,你看看现在,这毡帐里这么乱,实在是看不下去。”
“拍摄效果大打折扣,我跟爸还怎么获奖?”
所有人或笑呵呵或满脸严肃地围着我转。
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演戏”、“景别”、“镜头”、“推拉”、“视听语言”等等,都是我听不懂的词。
好奇怪。
明明他们都是围着我转。
却又好似没有一个人把我放在眼里。
摄像机和反光灯晃的我眼睛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