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聚龙酒店的包厢内。
云不凡,云卫家,云卫国,祁同伟四人坐在里面。
在通知完高育良之后,云不凡直接就将祁同伟给喊了过来。
并且介绍给了自己的父亲和叔叔。
当听到祁同伟曾经为自己儿子挡过一枪后。
云卫家看祁同伟的眼神都温和了许多。
祁同伟则是一脸的激动之色。
云卫家他不清楚,可是他知道云卫国啊!
梁群峰可就是这位大佬一夜之间给弄进去的。
特别是云卫国的一句话,让祁同伟差点没给云不凡磕一个。
“同伟啊,既然你是不凡的兄弟,那以后就喊我叔叔吧,没事的时候去四九城看看叔叔。”
云卫国的这句话表明他已经认同了祁同伟这个人。
这让祁同伟瞬间觉得自己也是有根的人了。
不再像以前那样要靠自己闯荡的了。
就在四人闲聊的时候。
门被服务员给推开了。
高育良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高育良进门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扫过包厢里的众人。
最终落在了主位上的云卫家身上。
“高老师!”
云卫家率先起身,脸上露出了笑意,并且主动伸出了手。
他身旁的云卫国也跟着站了起来。
“您好,劳烦二位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林城距离这里有些远,我还是来晚了。”
高育良姿态放的极低,语气里透着郑重。
他的目光在转向云卫国的时候,那心里都“咯噔”一下。
要知道四九城纪委一把,这个名头本身就对所有的官员都像一把尖刀一样。
“高老师客气了。”
“我儿子在汉东大学,这三年辛苦你了。坐!”
云卫国笑着说道。
在一阵寒暄过后,话题在云卫家和云卫国的引导下。
慢慢的转到了林城县上。
高育良放下了筷子,眉头习惯性的紧皱了起来。
“林城的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些。
底子太薄了,九山半水半分田,自然条件就卡死了发展的脖子。
财政窟窿大得吓人,寅吃卯粮是常态。
更棘手的是有些地方势力盘根错节,水很深,水面下的阻力非常大。想动一动,处处掣肘。”
云卫家听着,手指无意识的在桌面上轻轻的敲击着。
而云卫国则拿着茶杯,慢慢的啜饮着。
“阻力?”
“来自哪些方面?具体说说。”
云卫国放下茶杯后,看向高育良问道。
“主要是地方上一些根深蒂固的宗族势力和部分盘踞多年、利益纠缠不清的基层干部。
他们抱团取暖,形成了无形的网,新政策落地难,上面的指令到了下面,常常就变了味。
经济发展举步维艰,民生改善更是困难重重。
老百姓的怨气,不小。”
“治安方面,也时常有隐忧。有些基层所队,和当地关系过于紧密。”
高育良迎上云卫国的视线之时,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哦?”
“紧密到什么程度?有没有实证?”
云卫国轻哼一声,随意的夹起桌上的一片鱼肉,看着高育良问道。
“云部长,我刚到任不久,很多情况还在梳理。
风闻有之,但确凿的证据链还需要时间和契机。”
高育良苦笑一声。
随后,高育良看向了在一旁不吭声的云不凡。
“不凡过去,我是既盼着他能助我一臂之力,又怕他年纪轻,经验不足,贸然卷进去。
林城那地方,现在就是个烧红了的铁锅子,烫手得很。我担心……”
“高老师的顾虑,我们理解。”
云卫家直接接过了高育良的话头。
“不凡既然选了这个地方,也是他自己再三坚持,我们做长辈的,不能永远把他护在翅膀底下。
该摔的跤,该碰的壁,该吃的苦头,一样也少不了。”
说着,云卫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放下时,语气变的凝重了起来。
“不过,高老师,你是他的老师,也是他的领导,在原则和安全的底线上,该敲打的时候,绝不能手软!
该管的时候,也绝不能含糊!我们把他交给你,是信任,也是责任。”
云不凡见话题引到自己身上了。
于是也不装透明了,直接开口说道:
“爸,叔叔,高老师。”
“我知道林城难。但难,才有干头!
温室里养不出参天树。
我去了,头就扎在土里,只看,只听,多做,少说。
高老师指哪儿,我打哪儿。烫?不怕,我皮厚!”
云不凡咧着嘴,笑容里有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
云卫国看着自己的侄子,眼神之中掠过一丝不可察觉的赞许。
他没有回应云不凡的表态,而是看向了高育良问道:
“育良同志,林城县政府办,给他安排的什么具体岗位?接触核心事务的机会有多大?”
高育良对此早有准备,立刻回答道:
“综合科,先做文字工作。写简报,整材料,收发文件,处理日常杂务。
虽然琐碎,但能最快熟悉整个县府的运转流程,接触各个口子的信息。
核心事务目前还谈不上直接参与,但所有上通下达的文件,都会经他的手流转一遍。”
听到高育良的安排。
云卫国点了点头。
这个安排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也符合循序渐进的考量。
他沉默片刻,继续开口说道:
“林城那地方,我多少知道一点。水浑,鱼杂。有些东西,盘踞得太久,已经烂到根子里了。尤其是公安口。”
“有个名字,你心里要有个数——林城县公安局副局长,赵立冬。
此人背景复杂,手眼很活络,在地方上经营多年,关系网织得很密。表面上看,是个能办事的干将。
但据一些零散的,未经完全证实的线索反映,此人与当地一些灰色产业,甚至可能涉及更严重的违法犯罪活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云卫国顿了顿。
高育良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云卫家敲击桌面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此人,心狠,手黑!”
“脸上有疤,从左眉骨斜到颧骨。那是他年轻时‘勇斗歹徒’的光荣勋章。是真是假,天知道。”
“不凡,这个人,离他远点!
在他面前,多看,多听,但一个字都不要多说!
记住,在你能真正看清水面下的东西之前,你最大的武器,就是无害!
就是让别人觉得你只是个下来镀镀金、什么也不懂的毛头小子!”
云卫国说着,一巴掌猛的拍在了桌面上。
“林城这锅饭。”
“能不能煮熟,能不能端上桌,关键看火候,看掌勺的人能不能镇得住场子!
更要看,锅里那些陈年的渣滓、混进来的老鼠屎,能不能被彻底清理干净!否则——”
“这锅饭,就是夹生的!就是有毒的!谁敢吃?”
最后一句话,让高育良感觉如山一般的压力朝着他倾泻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