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6
全名的称呼让我一时怔住。
一回头，魏若文缓缓走向我，最后将我拥入怀中，他抱的很紧，像是要将我融入骨血，还时不时抽出一只手在我发红的脸颊揉搓。
随后，我听到魏若文压抑着情绪说。
“叶筱安。”
“我好像，快忍不住了。”
忍不住在高考前，在自己没成名前，表达爱意。
07
察觉到魏若文的感情后，我有些无措的躲了他好些天。
但他还是会在我放学回家前，将整理好的笔记，画的重点放到我桌上。
我确实想考出一个好成绩，哪怕有些别扭，也还是带回了家。
期间，我碰到过陆子期，可我还是低头背书，没给他一个眼神。
一转眼，就到了摸底测试，好些天没来学校的陆子瑶也参与了考试，和我在同一个考场。
大抵是好好学了一段时间的原因，虽然有些题还是不懂，但我能感觉的到自己这次考的还算不错。
成绩出来那天，我难得跑到最前边，却在看到自己物理成绩那栏愣住了。
23分。
怎么会呢？
我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回班级，全然没发现跟在我身后的魏若文。
心情本就在谷底的我，一进教室就被人丢了个垃圾，“叶筱安你真不要脸，居然为了成绩好看点偷换了子瑶的试卷！”
我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我怎么不知道我成了背锅侠，什么锅都往我身上退？”
回答我的是陆子期甩在我脸上的答题卡。
“你明知道这次考试对她来说多重要，叶筱安你真恶毒。”
我没急着回应，低头看向那张物理答题卡，卷面的字迹确实是我的，但名字被人涂改成了陆子瑶，分数只有15分。
我心一紧，在那瞬间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一味的说着。
“不是我。”
“和我没关系。”
陆子瑶哭声渐大，陆子期烦躁地点头，拉着我往外走，“那我们就去让老师做主。”
闻言，我一把甩开他的手，吼着问道，“陆子期，你真想毁了我吗？”
这件事一旦闹到老师面前，没有证据自己被污蔑的我，只会被全校通报，在档案上留下污点，距离高考不到一个月，无论怎样都消不掉。
陆子期显然也在这句话后清醒过来，有些犹豫，陆子瑶意识到了，她站起身哭着往外跑。
“我这就回去收拾行李，不让子期你为难。”
这句话成了陆子期追究到底的导火索，他不再顾及任何，甚至无视周遭人的打探和议论，拖着我往外走。
最后到老师面前，更是一句话定下我的罪。
“老师，叶筱安偷窃她人卷子，借此更改自己的成绩，希望你能按照校规进行处理，否则无法服众。”
这件事闹的有些大，哪怕知道我爸的身份，老师也有些为难，“叶筱安，你有证据证明不是你吗？”
“我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还需要我自证？”
老师一时被问住，一同跟来的陆子瑶好友在这个时候给老师施压，“老师，要不是我们到办公室来看卷子，根本就不会知道子瑶的卷子被偷。”
“老师，不能因为他爸爸给学校娟了钱就放过她吧。”
“老师，这种行为真的很恶劣，必须严惩不贷！”
一个两个三个，全都向着陆子瑶。
我在重生后第一次感受到满满的无力。
可不是我做的，我不能认！
我刚想说什么，办公室外就传来两道声音。
“我有证据证明这件事和叶筱安无关。”
“子期，你姐自杀失血过多被送进医院了！！！”【卡点】
08
陆子期此时此刻什么都顾不上，推开人群就往外跑。
相关联的两人都不在，老师提议这件事延后处理，但魏若文不答应。
“主要人物不在，但次要人物刚刚喊得也挺卖力的，不处理又怎么对得起她们？”
说着，魏若文的目光落在站在最前头的女生身上，她似乎有些心虚，避开了魏若文的视线。
“叶筱安出事后没多久，叶董事长就暗地里捐赠了一批针孔摄像头安装在每一个教室及角落，刚好这次临时收拾出来用的教室也安装上了，监控一看，就能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不是吗？”
“拿过来我看看。”
魏若文点头，将手机递给他，转头对着那群意外安静下来的人说，“自己主动认罪，说不定老师会罚轻点，万一一不小心被退了学，说出去多丢人。”
话毕魏若文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安心。
我站在老师身旁，看着他低头不到一分钟，站在最前边的女生就跪在地上，额头汗水直冒，“老师，这件事是我做的，是我看叶筱安在学校里胡作非为想教训一下她，我知道自己错了，求你不要开除我。”
“我真的不能被开除，也不能不参加高考！”
老师无奈叹了口气，将手机翻面对着她，上面哪来什么监控画面，有的只是一个滚动字幕：请不要出声，继续假装观看。
女生脸色霎时发白，转头看向魏若文，“你骗我！”
魏若文不知何时带来了叶家的保镖，一个眼色就让人将她的嘴捂住，牵着我往外走，直到确定我不会再听到那人的声音才停下。
我有些不解的看向他，“为什么突然带我走？”
“怕你心软放过她。”
确实，在听到她说自己不能不参加高考的瞬间，我犹豫了。
看我有些低落，魏若文双手支撑着膝盖，俯身和我对视。
“那是她的做出选择，学校要怎么处理她，都和你无关。”
我心跳漏了一拍，问出了和前世一样的问题，“魏若文，如果我不让你参加高考，你愿意吗？”
魏若文一怔，还是回应道。
“保镖永远服从小姐，我也永远会听叶筱安的话。”
真傻。
但这辈子，我不会再让你失去高考机会的。
09
调换卷子这件事真相大白于学校，除此之外，魏若文还让老师重新批改我的卷子。
老师这才发现，他改卷子时忽略了后半面，我这次摸底测试物理得分是56分。
我高兴的从座位上跳起来，魏若文看的笑出了声。
那天离校后的陆子期没再回学校，自杀的陆子瑶也像消失了般再没消息，我的生活恢复平静，只有学习。
再一次听到陆子期的消息，是在高考前十天，学校有人传出陆子期在离校途中出了车祸，今天才醒来。
也是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低头背书的我在操场上撞上了陆子期。
他的头上还包着纱布，眼底的黑眼圈肉眼可见，是少见的疲态。
我不想和他有任何接触，往后退了退，却没想到，陆子期一把将我抱进怀里，带着哭腔的嗓音说道。
“筱筱，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挣扎的动作一顿，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抱着我哭的男人。
高中时期的陆子期从来不会这么亲密的叫我，这中叠音叫法我只从我怀孕后的陆子期口中听过。
死前的一幕幕重新回到我脑海中，我竭尽全力的推开他，喘息。
“陆子期，这是在学校。”
陆子期像是恍然大悟般点头，“对对，你说的对，是我失态了。”
我转身想往班级走，却在还未有所动作的时候，听到了魏若文的声音。
“叶筱安，过来。”比起魏若文，我更不想站在陆子期身旁，我几乎没有犹豫的转身向魏若文走去，可陆子期如临大敌般攥住了我的手腕，“筱筱，别去好不好？”
我没出声，一个个掰开他的手以示回答。
方才脸色不算好看的魏若文，看到我走向他，这才扬起唇。
“快要高考了，我画的那些重点都背完了吗？”
“差不多了。”
“真乖。”
这其实不是魏若文第一次说这种暧昧的话，但我还是不争气的红了脸。
而身后的陆子期将这一幕全都看在眼里，垂在两端的手渐渐攥紧。
“筱筱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10
陆子期恢复了记忆，我有些心慌，隔天就让家里的司机送我上下学。
魏若文问过一嘴，“不是不喜欢让司机送你去上学，怎么突然又想了？”
怕碰到陆子期，怕好不容易走回正轨的自己再次走错路。
但我没有老实回答他，只笑着说，“这不是快高考了，在车上能安静的背些单词。”
魏若文点头没再多问。
只是我低估了陆子期，一进校门，我就看到陆子期跪在阶梯上，嘴里一遍遍喊着，“是我误会了叶筱安，筱筱对不起！”
我佯装没听到，任由他跪着上了楼。
一连几天，陆子期都跪在教学楼前，哪怕老师上前他都不愿起身。
老师没了办法，只能来求我。
“老师，你高看我了，你们都叫不动我更没办法。”
看我这么说，老师也没办法强迫，只能由着他去，直到陆子期因太阳太大中暑晕倒在地，我才得了几天清闲日子。
可我只顾着防备陆子期，忘了上一世的罪魁祸首陆子瑶。
好不容易放半天假的我，想在别墅附近走走，也是这个决定让我碰到了许久未见的陆子瑶。
比起上一次见面，她脸色有些苍白，见到我也只是笑着。
“叶筱安，我们聊聊吧。”
我没答应，她就抓住我的手不让走，下一秒，一辆车疾驰而来，陆子瑶没有害怕，笑的更大声，“你知道检查结果出来是白血病的那一刻我有多么崩溃吗？”
“凭什么你出生在富贵人家，凭什么陆子期爱上了你，又凭什么你有这么一副健康的身体？”
“所以我那瞬间的第一想法是拉着你一起去死，现在我如愿了，你跟着我一起下地狱吧！”
熟悉的恐惧感袭来，我灵机一动借力使力推开陆子瑶往路边跑，可速度依旧没有货车快。
“砰”的一声，我的身体悬在半空中又重重落下，五脏六腑像是被击碎重组，疼痛感直击天灵盖。
恍惚间，我听到魏若文的声音，“叶筱安，别睡好不好？”
“我们马上到医院了，你不要睡着，我求你了。”
我费力的睁开眼，难得见到魏若文流泪，我伸出手想要替他擦干眼泪，还没碰到脸就被他握住。
怕自己醒不来，怕魏若文内疚没保护好我，在意识消散前，我艰难开口。
“无论我是生是死，你都要好好参加高考，拿个状元给我看，好不好？”
魏若文直直点头，“我答应你，你也必须答应我别睡过去……”
后来的话，我再没能听清。
11
我不知昏睡了多久，耳边有时是歌声，有时是讲故事的声音，还有时是哭声，唯一不变的是每天都有一句，“快点醒来好不好？”
或许是魏若文，亦或许是爸爸。
我想睁开眼，却没能抵过身体抗拒。
夏天日渐炎热，我听到魏若文带来了好消息，“筱筱，我是今年的省状元，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好。”
我心里应着，可还是无法睁开眼。
直到那日风一不小心吹开帘子，阳光照射在我眼上，刺的我愕然睁眼。
刚从大学出来受着我的魏若文喜极而泣，手指在我脸上晃了晃，“筱筱，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头又点头。
见魏若文有些慌乱，我对上他的视线，声音沙哑地解释道，“太久没动了，感觉身体麻麻的。”
魏若文喜极而泣，出门找来医生替我检查，还找来了我爸。
向来在职场上叱咤风云的他，看我的第一眼就哭了，“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我扯唇笑了笑。
魏若文同我爸将医生拉到一边，询问注意事项，闲来无事的我，转头看向窗外才发现，外头白雪皑皑，显然已经过了高考的时候。
魏若文注意到我的情绪，坐到我身旁，“已经帮你报了复读，还是能参加高考的。”
我有些意外。
“万一我没醒呢？”
“我相信你会醒的。”
12
我在医生的监督下，做了好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
其余时间，都让魏若文在辅导我读书。
每每他批改考卷时，我都会打趣他，“让省状元辅导，也不知道是谁有这样的福气。”
魏若文也宠着我。
“除了你，不会有其他人。”
我满意点头，低头看向自己腹部上的疤。
没记错，上一世临死前我求着医生保住孩子，医生没了办法只能选择剖腹产，那时也留下了这样的疤痕。
像是孩子又回到了我的肚子里。
魏若白看了我一眼，误以为我想到了陆子瑶，将新卷子递给我，“错的有点多，再试着做一张。”
我没戳破他的想法，甚至没过问陆子瑶。
不管她是死在货车下，还是死在白血病中都与我无关。
得知她患白血病，加上那些话，我其实能猜出上一世的陆子瑶自杀，大概不是因为我和陆子期订婚，而是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想要让自己死的更有意义些。
重生的陆子期，大概也是在我死后知道了这个真相，才会在学校操场抱住我，跪在地上求我的原谅。
可，那又怎么样呢？
上一世的我死了，爸爸死了，孩子也死了。
没有什么能够弥补这个伤痛。
13
我出院后，就回了学校。
同一届的同学都不在了，小一届的学弟学妹对之前的事一知半解，但也没有过多打扰我。
我从以前的第四桌，改到了第一桌，一改先前的懒散，认真听课，学习。
我仿佛来到了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整整一个学期结束，都没有人来打扰我，就连先前会出现的陆子期，也没再出现。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爱捉弄人，这个想法浮现没多久，我就在校门口见到了陆子期。
他双目无神，依靠在树下，明明身旁没有人，却保持着笑。
他那张脸摆在那，上前要微信的人并不少，他没由来的统统拒绝。
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人上前要微信，在一旁观察的我发现，陆子期似乎看不见，每每有人站到他身前，不管高矮他都保持着一个姿势，不会抬头去和人对视，也不会低头显示礼貌，甚至连人下意识的注视都没有。
想起醒来那瞬间魏若文在我眼前晃荡，我有些心慌，我走上前，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没有动静，像是全然不知身前有人。
但只有陆子期知道，在闻到那股栀子花香的瞬间，他一动不敢动。
14
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现，每天正常上下学，就连和魏若文见面，都没提过这件事。
直到复读那年高考结束，魏若文说要带我去旅游，游山玩水。
出发的前一天，我接过他手中的衣服，漫不经心地问。
“我这双眼睛，是陆子期的吧？”
魏若文收拾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我，光是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了答案。
魏若文看瞒不过，只好跟我坦白：
“那场车祸夺走了陆子瑶的命，也意外让你眼睛失明，最开始我和你爸是想把自己的眼睛给你的，但是都不匹配，没了办法，你爸甚至想用钱找一双能匹配的眼睛，但最后没能发出去，因为陆子期愿意把自己的眼睛给你”
“他说这是他识人不清欠你的，什么都没要，唯一一个要求就是别告诉你。”
“因为没有眼睛，所以去年高考他没有参加。”
我点头，推开一旁的落地窗让风吹在我的脸上。
魏若文看了眼路灯下站着的人，心里有些堵，“在你搬进来之后，他每晚都会站在外面，你要去见见他吗？”
“没想法。”一场孽缘，该断就得断，似乎想到了什么，我转头看向魏若白，“更何况，我还欠着你。”
“什么？”
我摇头没说话。
有些东西，是明知道自己欠着都无法还清的。
所以我愿意用一生，来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