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书房里的破绽
放学回家时,林悦刚走进玄关,就听见柳玉茹在客厅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 账本已经转移了,放在老地方…… 萧先生放心,绝不会被发现……”
钥匙串碰撞的轻响让电话瞬间挂断。柳玉茹转过身,脸上堆着笑:“悦悦回来啦?今天颁奖礼累坏了吧,妈给你炖了汤。”
林悦换鞋的动作顿了顿。“老地方”—— 前世她偶然听佣人说,柳玉茹有个带密码锁的樟木箱,藏在储藏室最里面,说是 “装着先生送的定情信物”。
“谢谢柳阿姨,我先回房放书包。” 林悦故意提高音量,眼角的余光瞥见柳玉茹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指节泛白。
路过书房时,门虚掩着,父亲正对着电脑皱眉。屏幕上是林氏集团的季度报表,其中几个项目的支出用红笔圈了出来,旁边写着 “核实”。
“爸。” 林悦轻轻敲门。
林国栋抬头时,眼里的疲惫一闪而过:“今天在学校还好吗?我听说美术赛的事了。”
“嗯,都解决了。” 林悦走到书桌旁,装作不经意地扫过报表,“爸,这些项目是柳阿姨负责跟进的吗?”
父亲的笔顿了下:“你怎么知道?”
“上周听见她打电话说采购的事。” 林悦指尖点在其中行数字上,“这个办公用品的支出,比市场价高了三成呢。”
这是她早上特意查的 —— 前世柳玉茹就是通过虚报采购价,三年里转移了近百万资产。
林国栋的眉头皱得更紧,拿起电话:“让财务把近半年的采购单据送到我办公室。”
挂电话时,他看林悦的眼神多了些审视:“你以前从不关心公司的事。”
“想帮爸爸分忧。” 林悦低下头,声音软软的,“就像林萱说的,以后要帮衬家里。”
父亲没再追问,只是把块巧克力塞进她手里。林悦捏着温热的巧克力,心里却发凉 —— 父亲开始怀疑了,但这份怀疑还不足以扳倒柳玉茹。
晚饭后,林悦借口找冬装,溜进了储藏室。
空气里弥漫着樟脑丸的味道,角落里堆着落灰的旧家具。最里面的樟木箱果然还在,铜锁上刻着朵缠枝莲,和柳玉茹旗袍领口的花纹一样。
密码锁是四位数。林悦试了林萱的生日,不对。又试了父亲的生日,锁 “咔哒” 一声弹开了。
箱子里铺着红绒布,放着几件旧首饰,还有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 —— 正是陌生短信里拍到的那本,封面上烫金的 “林” 字有些磨损。
刚翻开第一页,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林悦迅速把笔记本塞进毛衣内袋,合上箱子时,铜锁不小心撞在箱角,发出清脆的响声。
“谁在里面?” 柳玉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林悦抓起件旧大衣挡在身前,打开门时喘着气:“找件大衣,下周要降温了。”
柳玉茹的目光扫过敞开的樟木箱,突然笑了:“妈帮你找吧,这里灰大。” 她伸手去关箱子,指尖却在锁扣上停顿片刻 —— 显然发现锁被人动过了。
“不用了,找到啦。” 林悦裹紧大衣,几乎是逃也似的回了房。
关上门的瞬间,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她摊开笔记本,第一页记着串日期和金额,最下面用红笔写着 “萧逸”,旁边画着个美元符号。
翻到中间,夹着张褪色的照片:年轻的柳玉茹和个陌生男人站在厂房前,男人的侧脸和萧逸有七分像。照片背面写着 “1998 年,南城纺织厂”。
林悦的心猛地一跳 —— 父亲的第一桶金,就来自收购南城纺织厂的设备。柳玉茹和萧家的关系,远比她想的更深。
周五早上,林悦刚把笔记本藏进学校储物柜,就被林萱堵在楼梯口。
“姐姐,妈妈的笔记本是不是在你那里?” 林萱的眼睛通红,显然被柳玉茹训过了。
“什么笔记本?” 林悦装傻,侧身想走。
林萱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别装了!妈妈说只有你去过储藏室!”
“放手。” 林悦甩开她的手,声音冷下来,“再闹,我就把照片拿给爸爸看。”
林萱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像被抽走了骨头似的松开手。
午休时,林悦按老教授名片上的地址,找到那家珠宝设计沙龙。老教授正在给学生讲课,看见她进来,悄悄比了个 “等” 的手势。
沙龙的玻璃柜里摆着枚胸针,设计和她领口的木雕惊人地相似 —— 都是只展翅的飞鸟,嘴里衔着粒珍珠。
“喜欢这枚?” 身后突然传来低沉的男声。
林悦回头,撞进双深褐色的眼眸。男人穿着黑色高领毛衣,手腕上戴着块旧手表,正是名片上的 “苏然”。
他指尖点在玻璃柜上:“飞鸟衔珠,寓意‘失而复得’。”
林悦的心跳漏了一拍 —— 这正是她重生的意义。
“苏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老教授是我导师。” 苏然的目光落在她领口的木雕上,“这枚木雕,是我祖父的作品。”
林悦猛地攥紧领口:“你祖父是……”
“当年和林董一起创办纺织厂的苏明远。” 苏然的声音很轻,“可惜后来工厂破产,祖父积劳成疾去世了。”
前世父亲从未提过这段往事。林悦突然明白,苏然关注林家,不是偶然。
下午最后节课,林悦总觉得心神不宁。
放学铃一响,她立刻冲向储物柜,却发现锁被人撬了。藏在里面的笔记本不见了!
“是不是你干的?” 林悦抓住正要离开的林萱。
“什么笔记本?我不知道!” 林萱挣扎着,书包里掉出串钥匙,上面挂着个眼熟的挂件 —— 和撬锁工具上的划痕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广播突然响起:“请林悦同学立刻到教务处,你父亲在那里等你。”
林悦心里咯噔一下 —— 柳玉茹肯定又告状了。
教务处里,林国栋脸色铁青地坐在沙发上,柳玉茹站在一旁抹眼泪。
“你偷家里的东西还不够,还要偷同学的笔记本?” 父亲把本蓝色封皮的本子摔在桌上,“林萱说这是她的日记,被你抢了!”
林悦看着那本陌生的日记,突然笑了 —— 柳玉茹动作真快,不仅偷走了账本,还伪造了证据。
“爸,您可以翻最后一页。” 林悦的声音很稳,“我在账本里夹了根红丝带,是您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
父亲迟疑着翻开蓝色日记,里面空空如也。柳玉茹的脸瞬间白了。
就在这时,苏然突然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个信封:“林董,我是苏然。有人托我把这个还给林悦同学。”
信封里掉出的,正是那本黑色笔记本。
走出教务处,林悦攥着失而复得的账本,指尖微微发颤。
“谢谢。” 她抬头看向苏然,“是你帮我拿回来的?”
“举手之劳。” 苏然的目光落在她额角的纱布上,“周六下午三点,鼎盛大厦见。关于账本里的秘密,我知道些事。”
他转身离开时,林悦突然想起什么:“老教授……”
“是我请他提醒你的。” 苏然回头笑了笑,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有些账,该一起算了。”
回到家,林悦把账本藏进枕头下,却发现笔记本里夹着个未拆的信封,上面是父亲的字迹 ——
“致悦悦:若我出事,打开它。”
信封的封口已经被撕开过。
林悦的心猛地沉下去 —— 父亲早就知道有问题?那他为什么不戳穿柳玉茹?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她撩开窗帘,看见萧逸的黑色宾利停在楼下,柳玉茹正弯腰和车里的人说着什么,手里挥舞的,正是那枚刻着缠枝莲的铜锁钥匙。
她下意识摸向枕头下的账本,却发现本子不知何时变成了本厚厚的词典。
账本又不见了。
林悦猛地转身,看见林萱站在门口,手里捏着黑色笔记本,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姐姐,妈妈说,这个能换套新钢琴呢。”
楼下传来柳玉茹的呼喊:“萱萱,该走了!”
林悦冲过去想抢,林萱却把笔记本扔出窗外 —— 萧逸的宾利正好驶过,副驾驶伸手接住,车子瞬间汇入车流。
林悦趴在窗台上,看着宾利消失在街角,指甲深深掐进窗框。
周六下午三点的鼎盛大厦之约,突然变得像场鸿门宴。苏然究竟是敌是友?父亲留下的信封里藏着什么?而那本关乎所有人命运的账本,又会被萧逸用来做什么?
夜色渐浓,林悦的掌心沁出冷汗。这场复仇之路,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危险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