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的车刚拐出鼎盛大厦的路口，后视镜里就多了辆黑色轿车。林悦盯着那熟悉的车牌号，指尖冰凉 —— 是萧逸的保镖。
“坐稳了。” 苏然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般冲过红绿灯，把追兵甩开半个路口。他从储物格里翻出个小巧的对讲机：“张诚，帮我清下路，目标南城纺织厂。”
对讲机里传来电流声：“萧逸的车队在三号桥设卡了，我给你们发条备选路线。”
林悦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导航，心跳得像擂鼓：“你早就准备好去纺织厂？”
苏然转动方向盘的手顿了下，目光掠过她脖子上的项链：“祖父日记里提过，纺织厂的仓库有个暗格，他藏了些‘能保命的东西’。”
车窗外的街景越来越荒凉，高楼渐渐被矮房取代。林悦突然想起什么：“1998 年苏爷爷去世那天，柳玉茹是不是去过纺织厂？”
“日记里只写了她去见萧正雄，没说具体地点。” 苏然的声音沉下来，“但我查到，那天纺织厂的监控刚好‘故障’。”
车子驶过座废弃的石桥，远处出现片锈迹斑斑的厂房，铁门上方的 “南城纺织厂” 几个字已经掉了大半。林悦的手心沁出冷汗 —— 这里就是所有恩怨开始的地方。
苏然用备用钥匙打开仓库大门，灰尘在光柱里翻滚，空气中弥漫着霉变的布料味。角落里堆着台老旧的缝纫机，机身的油漆已经剥落，上面刻着个模糊的 “苏” 字。
“祖父以前总在这里改设计图。” 苏然走到缝纫机旁，蹲下身敲了敲机座，“暗格应该就在这下面。”
他从工具箱里拿出撬棍，刚撬动木板，就听见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声。林悦冲到窗边，看见萧逸的车停在铁门外，保镖正翻墙进来。
“他们来得好快！” 林悦的声音发颤。
苏然加快动作，随着 “咔哒” 声，块木板应声而落，露出个黑黢黢的暗格。他伸手掏出个铁皮盒，刚要递给林悦，仓库的门突然被踹开。
萧逸站在门口，手里把玩着那本黑色账本：“林大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他身后的保镖按住林悦的肩膀，冰冷的枪口抵着她的后腰。
“把盒子给我。” 萧逸的目光像鹰隼般盯着苏然。
苏然把铁皮盒抱在怀里，指尖扣着盒底的机关：“先放了她。”
“凭什么跟我讨价还价？” 萧逸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你父亲当年为了保命，可是亲手把我爸送进监狱的。”
照片上，年轻的萧正雄戴着手铐，被警察押进警车，旁边站着苏然的父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林悦的心猛地沉下去 —— 苏家跟萧家的恩怨，远比她想的更复杂。
“这才是真账本。” 林悦突然开口，挣脱保镖的钳制，从项链里摸出那半张借条，“萧逸，你父亲根本没还那五十万，他用劣质棉换了纺织厂的设备，还害死了苏爷爷！”
萧逸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胡说！我爸是被他们逼死的！” 他将手里的账本摔在地上，“柳玉茹早就把账改了，这里面根本没有当年的记录！”
林悦捡起账本，指尖抚过页被撕掉的痕迹：“被撕掉的那页，是不是记着你父亲买凶杀人的证据？”
这话是她猜的，但萧逸瞬间僵硬的表情印证了猜想。苏然趁机打开铁皮盒，里面掉出卷录音带，还有张泛黄的质检报告。
“这是 1998 年的布料检测结果。” 苏然举起报告，“萧正雄掺的劣质棉含有致癌物质，足以让他牢底坐穿。”
录音带放进随身听的瞬间，传出萧正雄粗哑的声音：“…… 苏明远要是敢举报，就给我做了他…… 让柳玉茹去盯着，她收了我的钱，不敢不听话……”
林悦的血液几乎凝固 —— 柳玉茹不只是目击者，她是帮凶！
“不可能！” 萧逸踹翻旁边的货架，布料哗啦啦砸下来，“我爸不是那样的人！”
就在这时，林悦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医院的陌生号码。她按下接听键，护士的声音带着哭腔：“林小姐，你父亲抢救无效……”
“你说什么？” 林悦的声音在发抖。
“刚才柳女士签了放弃治疗同意书，说…… 说你父亲生前交代过……”
电话 “啪” 地掉在地上，林悦眼前阵阵发黑。前世父亲是在她出嫁后去世的，没想到这一世，她还是没能护住他。
“悦悦！” 苏然扶住摇摇欲坠的她，“别信！柳玉茹在撒谎！”
萧逸的保镖趁机扑过来抢铁皮盒，苏然拉着林悦躲到缝纫机后面，搏斗声、咒骂声混在一起。林悦看着地上的手机，突然想起父亲那封未拆的信 —— 背面还有行被墨水盖住的字，她刚才没看清。
“苏然，信！” 她从口袋里掏出信纸，借着窗外的光线辨认，“‘纺织厂保险柜，密码是悦悦的生日’！”
苏然眼睛亮了，一脚踹开旁边的保镖，冲向墙角的保险柜。萧逸见状，从怀里掏出把匕首，朝苏然的后背刺去 ——
“小心！” 林悦扑过去推开苏然，匕首划破了她的胳膊，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保险柜 “咔哒” 一声打开时，林悦正捂着流血的胳膊喘气。苏然从里面拿出个红色的存折，还有张父亲的亲笔信。
“这是父亲偷偷转移的资产，他早就防着柳玉茹。” 苏然的声音发颤，“信里说…… 他找到当年萧正雄买凶的证人了。”
萧逸的匕首掉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远处突然传来警笛声，张诚带着警察冲了进来：“萧逸，你涉嫌故意伤害和包庇罪，跟我们走一趟！”
保镖们见状四散逃窜，萧逸却突然抓住林悦的手腕，眼睛通红：“我爸是被冤枉的！你爸也参与了！”
“证据在这里。” 林悦举起录音带，“你要是还念及一点良知，就该让真相大白。”
萧逸的手慢慢松开，被警察戴上手铐带走时，他突然回头：“柳玉茹在医院的太平间，她说有东西要给你。”
夕阳的余晖透过仓库的破窗洒进来，染红了地上的血迹。苏然帮林悦包扎伤口，指尖的颤抖暴露了他的紧张：“对不起，让你受伤了。”
林悦看着他沾血的袖口，突然想起个被忽略的细节：“你怎么知道我生日是保险柜密码？”
苏然的动作僵住，夕阳在他脸上投下长长的阴影：“祖父日记里写的……”
“哪一页？”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远处的警笛声渐渐清晰。苏然避开她的目光，捡起地上的铁皮盒：“先去医院吧，你父亲的事……”
林悦盯着他的侧脸，心里冒出个可怕的念头 —— 苏然知道的，可能比他表现出来的多得多。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林悦攥紧那封父亲的信，指节泛白。太平间里的柳玉茹，会说出最后的秘密吗？而苏然，又藏着怎样的心事？
血色黄昏中，旧厂的铁门缓缓关上，却像有什么东西，永远留在了这片荒芜的废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