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搪瓷盆一次性拿出来太多。
裴颂不会怀疑吧?
秦以珠挪步挡着手提箱,心虚地不敢和他直视。
幸好裴颂没多问,接过她的盆离开。
“吓死了。”
秦以珠拍着胸口,那双黑眸总是带着能洞悉一切的沉着,让她的小心思无处安放。
很快,裴颂把热水备好。
秦以珠把被雨打湿的衣服放在井边,等会洗完澡一起洗。
裴颂领着她进了柴房旁边的小屋子,屋子很小,地面铺着青石板。
他把油灯放在墙壁凸出的木板上,“隔壁是厕所,这是洗澡间,门是可以反锁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秦以珠按照他的提示把门反锁。
许是怕她热水不够用,不仅三个搪瓷盆里放满热水,旁边还有个木桶,同样装满热水。
热水洗去奔波三天的疲惫。
等秦以珠推开洗澡间的门,她傻眼了。
月色下,院中晾衣绳上的衣服被风吹起,肥皂独有的清新气味扑鼻而来。
那是她原本放在井边的湿衣。
唰的一下,秦以珠觉得浑身血液上流,脸颊火辣辣的发烫。
裴颂,他他他……
连压在最下面的内衣都帮她洗了!
虽然都是新买回来还没穿过,也确实商量好要结婚,但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裴颂,你是田螺姑娘吗?
“洗好了?”
柴房门口传来裴颂的声音。
秦以珠被他吓得一哆嗦,“黑灯瞎火的,你坐柴房门口干啥?”
裴颂走来,伸手。
“给我。”
秦以珠迅速把刚脱下的脏衣服藏在身后,讲话都开始结巴,“我,我自己会洗。”
好尴尬。
裴颂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的。
两人面对面距离不过半米,裴颂闻到她身上刚洗过澡的馨香,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从她刚出来就注意到,长长的裤腿堆在脚踝,也不怕走路摔倒。
他蹲下身,想帮她挽起来。
秦以珠下意识地往后退。
裴颂抓住她的脚踝,“别动。”
隔着裤腿也能感受到他掌心炽热,秦以珠脸烫的更加厉害。
他认真地将两条裤腿卷了一圈又一圈,“明天你在家好好休息,我让可慧陪你,早上要是起不来,饭会给你留好,午饭大嫂也会提前回来准备。”
秦以珠盯着他头顶,默默点头。
很好,不秃。
挽好裤腿,裴颂起身,“回去睡觉吧。”
“谢谢你。”
秦以珠是真的感谢,到裴家这几个小时里,裴颂对自己的照顾无微不至。
裴颂:“你和我不用这么客气。”
秦以珠胡乱点头,抱着衣服跑回西屋。
躺在床上后,她脑子里还是裴颂认真耐心和自己讲话的样子。抱着抱着被子滚了一圈,仿佛还能闻到裴颂身上独有的气息,像是晒足阳光的青草,清冽又好闻。
睡前最后一刻,秦以珠忽然冒出个想法。
嫁给裴颂好像也不错。
以为换了地方会睡得不好,结果秦以珠一觉睡醒已经日上三竿。阳光透过半开的小窗照在枕头上,她侧头避开,刚睡醒的脑袋浑浑噩噩。
裴可慧梳着两个小辫子,趴在窗口,“小婶婶,你醒啦!”
“可慧。”
秦以珠撑着身子坐起来。
枕边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两套衣服。
裴可慧声音从窗外响起,“衣服是早上小叔收好,让我给小婶婶放进来的。”
“小婶婶先换衣服,我去把早饭给你端出来。”
秦以珠换好衣服后把腕表戴上。
十点半,估计再等等周梅就要回来做饭了,还是等下午再去周围转转,看看怎么合理把食物拿出来。
秦以珠把换下来的衣服和昨晚的脏衣服放一起,端到井边。
裴可慧端着两个瓷碗,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秦以珠急忙去接。
井边有棵柚子树能遮阳,干脆坐在井边吃。
一碗是清可见底的米汤,一碗里面放着鸡蛋和野菜饼子。
把鸡蛋给裴可慧,自己拿着野菜饼子吃。野菜饼子应该是放过盐,吃起来咸咸的,对于没吃过的秦以珠来说不算难吃。
裴可慧把鸡蛋皮剥干净,又递给她。
秦以珠哭笑不得,“给你吃的。”
小丫头还以为是奴役她,让她剥皮。
裴可慧摇头,“奶奶说给小婶婶……”
秦以珠接过来,放到裴可慧嘴里。
早饭吃完,又把衣服洗洗。
秦以珠不会打水,也不敢让裴可慧靠近水井,等洗完衣服周梅都回来开始做饭了。
小小的裴可慧坐在灶前烧火。
周梅先焖了点糙米饭,开始整理已经蔫吧的野菜。
秦以珠回了西屋。
周梅生气地扯着野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真是资本家小姐做派!你说说你,在家围着她转,你是她的丫鬟吗?”
裴可慧不敢出声。
可周梅再生气,也没喊裴可慧下午去地里干活。
在京市的时候,她这双儿女也是娇养着,时局所迫,来到青河村两个孩子懂事地下地帮他们干农活,身为母亲她也心疼,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让裴可慧在家歇歇。
秦以珠抱着两罐麦乳精进来,周梅瞬间哑火。
“两罐麦乳精是给他俩带的。”
周梅脸色古怪。
刚骂完,不好意思接啊!
秦以珠放在灶台上,转身离开。
裴家人的态度都不一样。
孙雅兰对她很好,从见第一面开始,她就很喜欢孙雅兰,也很自然地和孙雅兰亲近。
周梅仇视自己,不喜欢自己的原因,无非就是粮食紧张,她大小姐做派,来到裴家什么都没做,家里还杀了一只鸡。
裴可慧姐弟几颗糖就能哄得开开心心,麦乳精本来就是给他们带的,没必要因为和周梅置气而不拿出来。
而裴立明和裴霆,则疏离冷漠。
不过也没关系,裴颂要是决定娶她,他家里人的问题应该由他解决。
她相信裴颂能解决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