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一个高大的身影大步朝我冲来，牢牢将我护在怀中，避开了直播摄像头。
霍司言震惊地看着来人：
“顾寒？怎么是你？”
顾寒没理他，脱下外套，将我严严实实地包裹住。
随他而来的医生立刻上前，熟练地为我挂上输液。
我混沌的大脑终于清明了些许，吐掉了嘴里的“鸭脖”。
霍司言语无伦次地叫嚣。
“顾总，你这是非法入侵！这是我的家事！保镖！保镖都死哪去了！”
他的保镖，早就被顾寒带来的保镖控制住，按在地上。
顾寒这才抬眼，目光扫过霍司言。
“家事？这恐怕已经不仅仅是家事了。”
“林知棠，是我顾氏集团最重要的合伙人。”
“我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的合伙人，这么被人欺负！”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通过直播传遍全网。
“你真以为，凭你那点本事，霍氏集团能有今天？”
“你真以为，我看上了你那个漏洞百出的项目，给你投钱？”
“我之所以会投资你，全都是看在知棠的份上！”
“是她通宵几个月，帮你一点点修改项目，这才说动了我给你投资！”
“你却在这里，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这么折磨她？”
弹幕在沉寂了两秒后，以井喷式的速度疯狂滚动。
【卧槽！顾寒！是那个华尔街神话，千亿资产的“隐形教父”顾寒吗？！】
【我的天，惊天大反转！原来霍太太才是真大佬，霍司言就是个靠老婆上位的凤凰男啊！】
【我吐了，吃软饭吃到这种程度，还反过来虐待自己的恩人？霍司言你还是不是人？！】
【沈清清这个绿茶也该死！花着人家姐姐的钱，睡着人家的老公，还装白莲花害人！恶心！】
【我就说霍太太那句“这是你最后一顿饱饭”霸气侧漏，原来底气在这里！姐姐快跑！跟顾总走！这种垃圾男人不要了！】
霍司言面如死灰，他踉跄着后退，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胡说！她什么都没跟我说过！”
顾寒眼中满是鄙夷。
“她爱你，所以愿意做你身后那个默默无闻的女人。”
“可惜，你眼瞎，心也瞎。”
沈清清见势不妙，惨白着脸就想往外溜。
“想跑？”顾寒眼神一凛。
两个黑衣保镖不知何时已经堵住了门口。
顾寒看了一眼地上的餐盘，又看了一眼墙角的针管和血袋。
“霍总，沈小姐，你们不是喜欢让人‘感同身受’吗？”
他优雅地打了个响指。
“来人，把空调开到最低，把这些‘酱鸭脖’，一根一根地喂给霍总和沈小姐吃下去。”
“哦，对了，也别忘了给他们抽血，让他们好好体验一下低血糖的感觉。”
保镖们面无表情地上前，围住了霍司言与沈清清。
“不要！我不要吃那个东西！好恶心！”
沈清清最先崩溃，拼命地想要挣脱保镖的钳制。
霍司言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失血和寒冷让他嘴唇发紫。
“知棠……我知道错了。”
他看着我，眼眶红了，身体颤抖。
“我不知道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是我鬼迷心窍没有好好珍惜。”
“如果我也经历了一遍，你能不能原谅我？”
“我还爱着你….”
我喝下最后一口葡萄糖水，抬眼对上他充满悔恨的目光。
“等你能够走出这个房间再说吧。”
6
迈巴赫平稳地驶离了地下室。
我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身上还披着顾寒的外套。
几天来的折磨和刚刚那场闹剧，耗尽了我所有的精力。
“累了就睡会儿。”
顾寒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他调高了车内的暖气，又拿过一条羊绒毯子盖在我身上。
“到了我叫你。”
我侧过头看他。
他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但余光始终留意着我的状态。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他。
环球资本的总裁，商界传闻中杀伐决断、不近人情的存在。
可此刻，他眼底对我的关切却是实实在在的。
“谢谢你，顾寒。”我声音沙哑，“直播间那个刷宇宙之心的匿名用户，是你吧？”
他没有否认，轻轻“嗯”了一声。
“我当时在开一个跨国会议，看到新闻推送时，你已经被抽血了。”
他的手在方向盘上紧了紧。
“抱歉，我来晚了。”
我摇摇头。
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我或许真的会死在那个地下室里。
还会被全球网民看到最不堪的一面。
车子最后停在了一处安保严密的半山别墅区。
“你原来的住处不安全，霍司言知道密码。”
顾寒动作轻柔地扶我下车。
“这段时间，你可以先住我这里。”
屋里很暖，管家已经备好了温热的粥。
我拿起勺子，却因为虚弱，手抖得厉害，根本无法送进嘴里。
顾寒叹了口气，自然地从我手中接过碗和勺子。
“我来。”
他舀起一勺，细心地吹了吹，递到我嘴边。
温热的粥顺着喉咙滑下，熨帖了冰冷绞痛的胃，也温暖了我几乎麻木的心。
我看着他专注喂食的样子，回想起地下室里，霍司言强迫我吃“鸭脖”的狰狞面孔。
两相对比，恍如隔世。
打开手机，直播还在继续。
霍司言出奇地安静，主动坐在我之前待过的角落，没有反抗，任由医生将针头扎进他的手臂。
旁边的沈清清拼命挣扎，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
“霍司言你这个废物！你以为你装可怜她就会原谅你吗？别痴心妄想了！”
“你们放开我！我不要抽血！林知棠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害得我！”
霍司言闻言，竟也上前帮忙按住沈清清：
“你不是最喜欢让别人‘感同身受’吗？你现在就好好受着。”
“是我们欠知棠的，我们要乖乖还回去。”
很快，霍司言面前的血袋已经装满了三袋，他的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
顾寒请来的随行医生上前检查了一下，对保镖摇了摇头：
“不行了，他体重基数虽然大，但失血速度太快，血压已经很低了，再抽下去会有生命危险。”
保镖闻言，准备拔掉针头。
“继续抽！”
霍司言猛地抬头，低吼。
他死死地盯着摄像头，眼中布满了血丝。
“知棠，我知道你在看。”
“是我错了，你看到我现在这样，会不会…会不会消气一点？”
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哭腔。
医生和保镖面面相觑，不敢再动。
霍司言见状，竟自己伸手开始抽血。
然而，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身体。
随着血液的流逝，他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彻底昏死过去。
屏幕里，沈清清还在哭骂，医生们手忙脚乱地开始急救。
直播间的弹幕彻底疯了。
【卧槽！玩脱了吧！霍总这是真不要命了啊！】
【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不过有一说一，对自己都这么狠，是个狼人！】
【可别是苦肉计吧？这种凤凰男最会演了！恶心！】
【不管是不是演的，反正我看得挺爽的！】
顾寒伸手盖住了我的手机屏幕。
“不用看他们。”他声音温和，“我会帮你处理好。”
我放下手机，点了点头。
他如今这副自虐的模样，不过是一场迟来的追悔罢了。
可惜，晚了。
我林知棠，从不随便捡垃圾回家。
7
霍司言昏迷了之后，直播间也随之关闭，顾寒把他俩全放了出来。
在那之后，霍司言的道歉信息和电话从未间断。
但我一概不理。
在顾寒的别墅里休养了一周后，我的身体和精神终于恢复得差不多。
我开始联系律师，起草离婚协议。
霍司言拒绝了。
他疯了一样地找到我，将我堵在别墅门口。
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胡子拉碴。
“知棠，我不离婚。我知道错了，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还没开口，另一个狼狈的身影就冲了过来，是沈清清。
她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清纯可人，指着我尖声叫道：
“霍司言！你还找她干什么！就是她害得你住院，害得我们被全网骂！你清醒一点！”
霍司言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眼中满是乞求。
沈清清见状，不甘心地去拉他的胳膊：
“哥哥，你看看我，我才是真心对你的……”
“滚开！”
霍司言猛地甩开她的手，沈清清直接摔在了地上。
“沈清清，我查过了你的体检报告和医院记录。”
“你的血糖指标分明一切正常，根本就没有低血糖的病史。”
“至于你说的晕倒在路边，我查了当天的监控。”
“你是蹲在路边玩手机，看见我的车来了，才假装倒下。”
“你全是在骗我！”
沈清清瘫坐在地上，语无伦次：
“哥哥，你听我解释……”
“解释？”霍司言冷笑。
“我为了你还差点亲手杀了知棠，我真是天底下最蠢的傻子。”
我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心知今天可能离不了婚，转身离开。
当晚，顾寒见我对着窗外出神，走过来轻声问：
“还在为离婚的事烦心？”
我点头：“他不同意，大概会一直纠缠下去。”
“交给我。”顾寒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我来帮你解决。”
我以为会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没想到，三天后，我的律师就打来了电话。
“林小姐，霍司言他签字了！”
“不仅同意离婚，还主动放弃了大部分夫妻共同财产的分割，几乎是净身出户。”
我愣住了，这完全不像霍司言的作风。
我找到正在处理文件的顾寒：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前几天还宁死不肯离婚。”
顾寒放下手中的钢笔，抬头看我。
“我只是告诉他，如果他不签字，顾氏资本将从霍氏集团全面撤资。”
我怔在原地。
顾寒嘲讽地笑了笑。
“你看，他所谓的至死不渝的爱，终究还是敌不过他的公司和前程。”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知棠，你现在单身了，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照顾你吗？”
我看着他眼中的真诚与热烈，那颗被霍司言伤得千疮百孔的心，似乎又重新开始跳动起来。
我反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我或许可以期待有他的未来。
与霍司言办完离婚手续后，我彻底将他抛之脑后，全身心投入到新生活的规划。
但财经新闻时不时将霍司言的窘境推到我面前。
失去了我这个曾经在幕后为他修补无数方案的核心“军师”，霍氏集团的颓势几乎是断崖式的。
股价暴跌，几个关键项目接连失败，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合作伙伴也纷纷抽身。
不仅如此，没了我的细心照顾，他还要分神照顾他病重的母亲。
想当初我拒绝给沈清清送奶茶，就是为了赶回家照顾婆婆。
如今这个责任自然落到了沈清清头上。
但据霍家的佣人私下透露，沈清清住进霍家后完全是个甩手掌柜。
对婆婆不闻不问，只会伸手问霍司言要钱去购物。
两人为此争吵不休。
而且媒体还不止一次地拍到霍司言深夜独自在医院走廊抽烟，神情疲惫不堪的模样。
他曾失去的安稳生活，都是他亲手推开的。
8
我和顾寒的婚礼很快提上日程。
他几乎包揽了所有事情，事无巨细。
这天，因顾寒公司临时有事，我先来到了婚纱店。
结果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霍司言和沈清清。
看到我的一瞬间，沈清清立刻挽紧了霍司言的胳膊，脸上露出戒备又得意的神情。
“姐姐，真巧啊。”她率先开口，“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你也是来看婚纱的吗？”
“我和司言马上也要结婚了，毕竟，我这里已经有了司言的骨肉。”
她抚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一脸幸福地倚靠在霍司言身上，挑衅地看着我。
“姐姐，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你以后，可别再跟着司言了，不然我会误会的。”
我闻言神情不禁变得有些古怪。
霍司言显然误会了。
他上前一步，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挡在我面前。
“清清，你别这样说知棠。”
“知棠，都过去了，你好好开始你的生活，不用太想我。”
“如果遇到了困难，你可以来找我。”
我看着他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
“霍司言，你可能不知道你根本就生不了孩子。”
霍司言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沈清清的笑容也凝固在嘴角。
“我们结婚第二年，我一直怀不上，怕是自己的问题，偷偷去做了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后来，我拿着你的体检样本也去查了一次。”
我顿了顿，看着霍司言惨白的脸。
“结果是重度无精症。医生说，自然受孕的概率为零。”
“那时你正为了公司焦头烂额，我担心影响你，便没把报告告诉你。”
霍司言的身体晃了晃，他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瞪着身边的沈清清。
“你！”他从牙缝里挤出字，“你肚子里的野种……到底是谁的！”
沈清清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
“哥哥，你听我解释！我不知道…是姐姐在胡说！她在骗你！”
“骗我？”霍司言怒极反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好！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我倒要看看，是她在撒谎，还是你给我戴了绿帽子！”
他拖着尖叫哭喊的沈清清冲出了婚纱店。
我摇了摇头，转身对上顾寒含笑的眼睛。
他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走上前，将我拥入怀中。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希望他们没有影响你今天的心情。”
我笑着回应：“不会影响我，他们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9
霍司言和沈清清的闹剧，从婚纱店转移到了互联网。
霍司言大概真的恨极了沈清清。
沈清清假孕的体检报告、伪造低血糖的监控录像，连同他为沈清清花的每一笔大额账单。
桩桩件件，霍司言毫不留情地甩到公众面前。
他发文称，自己是被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蒙蔽了双眼，才会做出伤害前妻的蠢事。
而沈清清也疯了。
她被净身出户，一无所有。
她开始在网上哭诉霍司言有暴力倾向，哭诉自己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一直活在他的控制和虐待之下。
一场轰轰烈烈的狗咬狗大戏拉开帷幕。
评论区嘲讽声铺天盖地。
【笑死，年度最佳小丑情侣，锁死！】
【一个家暴凤凰男，一个骗子绿茶，真是天生一对，祝锁死，别去祸害别人了！】
我关掉手机，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我和顾寒的婚礼定在一个月后。
碧海蓝天，白沙如雪。
我挽着父亲的手，一步步走向红毯尽头的顾寒。
他穿着白色的西装，身姿挺拔，眼中满是笑意。
宾客的祝福声中，我瞥见角落里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
是霍司言。
不过短短一月，他整个人瘦得脱了形，憔悴，颓唐，西装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他只是安静地站着，目光追随着我。
突然宾客们发生骚动。
“林知棠！凭什么！凭什么你什么都有！我要杀了你！”
沈清清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她双目赤红，状若疯癫。
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直直地朝我刺了过来！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顾寒猛地将我拉到身后，但沈清清的目标只有我，她绕开了顾寒。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一个身影冲了过来。
是霍司言。
“噗嗤——”
是刀刃刺入血肉的声音。
霍司言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缓缓倒下。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衬衫。
他看着我，嘴角费力地扯出一个笑。
“知棠…这次…我没让你受伤…”
“祝你…幸福”
说完，他缓缓倒了下去。
现场彻底陷入混乱，沈清清被冲上来的保镖死死按住，嘴里还在疯狂地咒骂，最终被警察带走。
后来我听说，沈清清因故意伤害，被判处了15年有期徒刑。
霍司言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伤愈后出国，再无音讯。
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提起过那些人和事。
过去的十年，像一场荒唐的噩梦。
幸好，梦醒了，而身边的人，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