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你叫她什么？妈妈？”
说出这句话的正是一直沉默的女儿，林晓枝。
看着她高高皱起的眉头，我不知怎的，心里倒是舒坦了一大截。
周若然带着一脸谦谦君子的笑意看向林晓枝，声音极为冰冷，
“这是一份血缘断绝书，你立刻在上面签字，我还能留你一条活路！”
“你让我老婆签就要签？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要是在这出了事，先没命的……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饶江就捂着血流不止的脑袋大叫起来。
我招呼周姐到我旁边坐着，拍拍她的手，顺道塞了一把瓜子。
“别抽抽了，我们俩就当看戏~”
此刻的林晓枝再也不淡定，甚至像个泼妇，
“我知道了，林国芳，这八成是你养在外面的鸭子吧，这些都是他请来的演员吧！”
“还叫妈妈，我看你死了下去有什么脸面见我爸！”
啪～
又是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不愧是雇佣兵，这力度打下去，林知晓的半边脸直接肿起来，像刚泡发的馒头。
她和饶江拥促在一起，刚刚的气焰顿时全无，现在就像个待宰的小鸡仔，
可总有人不到咽气那一步就不信命，
饶江颤颤巍巍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对着那边就是一顿栽赃陷害，恶意夸大地解说事情经过。
电话那头的声音也是愤怒至极，扬言要给我这个老东西好看。
打完电话的饶江又抛得跟个二五八万一样，
一手指着自己脑袋上的伤，一手指着周若然，
“给你最后的二十分钟道歉时间，不然等我上头那位来了你就嚣张不起来了！”
6
周若然并没有接茬，而是转身看向我，小声说，
“妈，你难道一直没让他们知道你是做什么的？”
我摇摇头，看了一眼周姐。
当初是准备在两个孩子结婚的时候告诉他们的，
但是周姐劝住了我，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要是饶江现在做的都是假象，
等我说了自己真实身份，那倒是惹是生非，还不得我去给他擦屁股。
思前想后，我觉得合理，就一直没说。
这才导致了饶江越来越嚣张的做派。
周若然似乎是想到什么，突然生气地看着我，
“那你也没有跟他们提过我？”
这一下，着实把我搞心虚了，
我求助似的看向周姐，但这女人的眼神一下就晃向窗外，但是耳朵却灵敏地动了两下。
我讨好般地笑两下，努力挤出两滴眼泪，
“妈妈的好大儿，你这也看到了，妈妈不提起你，其实是在保护你。”
“你看看这两个混账，对我的退休公司都眼馋成这样，要是知道我还有个京都首富儿子，那他们的算盘还不得打得震天响？”
周姐在一旁频频点头，
周若然倒是冷哼一声，
“嘁～我才不会被你骗了，明明就是你怕我知道他们这样对你，
你这是在保护他们！”
果然，知母莫如子，我赞赏地点点头。
赞扬的话还没说出口，病房的门再次被一脚踢开。
那一刻我都心疼这个门，
跟着我，受苦了，阿门～
只见一秃顶小老头跟条泥鳅一样滑进来，精准地到达饶江的身边，
甚至连看都没看我们一眼，
“谁，谁把我们的区经书记打成这个样子？
奶奶的，老子让他知道融都跟谁姓！”
刚放完狠话，这小老头顺着饶江的手看过来，
下一秒，直接一个利落的滑跪，匍匐在我的床前，浑身发颤。
连个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都到这一步，饶江和林晓枝都还没搞清楚自己踢到钢板，
还一个劲地拉着小老头，
“王市长，你这是干嘛，你得为我主持公道啊！”
我不屑一笑，这一笑直接吓得小老头抖三抖，
“对不起林大院士，是我有眼无珠，求您高抬贵手，原谅我刚刚的无心直说。”
一时之间，林大院士四个字像个炸弹一样，炸在了林晓枝和饶江的身上。
因为放眼整个融都，乃至京都，林大院士四个字就相当于古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还不等她俩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周若然俯身拍拍小老头的肩膀，
“那你再看看，我是谁啊，王群山！”
此话一出，王群山讪讪地抬起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落下，
一双瞳孔瞬间放大，
“京-都-首-富，周若然？”
这句话再一出，直接化成原子弹，炸得两人是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我戳戳周若然的手臂，示意让他收敛一点别搞错针对对象。
接收到我提示后，周若然亲自扶起王群山，让他打哪来回哪去，
今天可以当他完完全全没有出现过。
一听这话，这小老头想都没想，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饶江连他的裤脚都没抓到。
倒是林晓枝显得格外淡定，甚至变得有些谄媚。
她缓缓挪到我的床前就开始挤眼泪，
“妈，哥哥你们骗得枝枝好苦……”
一句话，倒成了我和儿子的不是，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丫头的绿茶天赋如此过剩？
“妈，既然你这么厉害，哥哥又是京都首富，那您那288的报名费完全可以让哥哥退给我们啊，何必闹成现在这个局面呢！”
我一口气没顺过来，这丫的还在琢磨我288的退休金！
周若然这时候倒是不说话了，反而和周姐坐一边，开始嗑起瓜子。
那态度就是在说，对啊，谁让你不跟他们说我这个帅气多金的好儿子的！
我苦涩一笑，盯着林晓枝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我本来以为是饶江逼着你不让你替我说话，现在看来，完全就是你在背后操纵着他的所作所为。”
“我和你爸辛辛苦苦养你二十多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的书你的教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从现在开始，我和你断绝母女关系，明天就会有人联系你，做资产清算，你现在立马带着这个混账东西消失在我面前，滚！”
林晓枝的脸色瞬间毫无血色，
但从小的养尊处优造就了她的一身傲骨，
拽着饶江就离开，
“好，林女士，这是你说的，希望明天你不要后悔
到时候，就算你朝我磕头，我都不会再叫你一声妈。”
7
两人一走，周若然快速地处理了房间里的护士，然后给我升级到更贵的超级特护病房，这次的门是钢制的，只能用虹膜开启。
终于不会再随随便便被一脚踹开。
我一边和周姐在房里吃着特级厨师做的营养餐，
一边联系我的律师和会计做资产清算，
直到最后所有受益方更改为周若然一家，我的名字成了一个独立的户口本，
我才安心地长舒一口气。
这一晚，睡得格外安稳。
次日，我正和周姐在网上搜索资料，做环球旅游的攻略时，
突然就刷到了一个封面挂着我照片的直播间，
点进去一看，竟是林晓枝和饶江二人在医院楼下开直播。
在我还愣神的时候，我的小绿突然开始叮叮叮响个不停。
有同事的，还有社区舞蹈队发来的社交软件的截图，
上面写的全是我自私自利，最可气的一条还是说我为了让自己过得快活，
竟然强迫女儿把孩子打掉，就是为了避免照顾孕妇。
不仅如此，林晓枝在直播里哭得梨花带雨，
在深秋的季节穿V领短袖室外直播，露出身上细长的淤青和烟头烫伤的痕迹。
在直播里，她说我从小打压，逼着她弹琴练字，没有呼吸时间。
说我在老伴死后，患上抑郁症，心情不好就对他非打即骂，甚至逼她自残。
一桩桩一件件，说得神乎其神。
要我不是他亲妈，我都得附和着骂上两句。
儿子的电话打了过来，言简意赅：“弄死，还是往死里弄？”
我好生安抚，“乖儿子，你放着，妈妈亲自来。”
我给律师打去电话，“三分钟，让所有网友知道事情真相！”
李律师知道现场情况，也知道林晓枝涉及其中，还是问了一句要不要排开她。
我直接拒绝，“给她活路他不走，那我就要让他知道冷血无情到底长什么样！”
果然，不愧是李律，分针刚过三格，前天在社区我被饶江殴打的视频，和昨天在医院病房里夫妻两人合伙想要弄死我的视频覆盖整个平台。
顿时，全网风向顺转，
刚刚还在替戏精夫妻俩骂我的，现在全都在直播间骂得飞起。
【林大孝女，你可真是要把我笑死啊】
【饶大女婿，你说你爸妈那时间，干点什么不好，要把你生下来】
【知道的是林大院士花自己的退休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剜你们身上的肉】
【为了栽赃自己的母亲，连孩子都能打掉，你就不配做女人】
【这两人一生都要绑死，别再霍霍他人了】
……
很快两人的住址，信息都被网友扒了出来，
更是有黑客扒出饶江的家庭信息，
赌博的妈，杀人的爸，还有一个吸毒的妹妹，
而再看林晓枝的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
原来，她早就知道，却把我和她爸都蒙在鼓里。
本以为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们二人应该夹着尾巴赶紧跑，
可林晓枝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摞我和周若然的照片，
照片上我俩举止亲密，甚至穿得都有些暴露，
一石再次激起千层浪，
什么骂我为老不尊的，臭不要脸的比比皆是。
这次我没等周若然打电话给我，
我先给他发了四个字：往死里弄！
立马那边回了一个【收到】
周姐害怕我又一闭眼醒不过来，连忙给我顺气，顺手喂了我一口榴莲蛋糕，
我看着手机里面的林晓枝，默默摇头。
这次是你非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的。
8
周若然雷厉风行，迅速安排专业团队介入。
他们先是对林晓枝手中照片的来源展开调查，很快就发现是饶江通过不正当手段雇佣黑客从周若然公司的备份服务器里盗取的。
紧接着，他们以侵犯隐私和非法获取数据为由，将饶江和背后的黑客团伙告上法庭。
同时，周若然利用自己在媒体界的人脉，联系各大权威媒体对整个事件进行深度报道。
记者深入采访了我曾经的同事、朋友、邻居，还有社区里亲眼目睹饶江殴打我的居民。
这些人纷纷站出来为我发声，讲述我在工作中兢兢业业、为国家科研事业做出的巨大贡献，以及在生活中善良和蔼、乐于助人的一面。
随着调查的深入，更多关于林晓枝和饶江丑恶行径的证据被挖掘出来。
饶江在外面欠下巨额赌债，为了偿还债务，他和林晓枝才打起了我退休金和资产的主意。
而林晓枝，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和物质欲望，不惜和饶江狼狈为奸，甚至编造谎言来诋毁我。
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林晓枝和饶江在直播间里彻底没了底气。
他们试图关闭直播，但网友们的怒火已经被点燃，纷纷要求他们出来道歉，给公众一个交代。
直播平台也对他们的账号进行了封禁处理。
周若然还找到了林晓枝在直播中所说的“被我逼迫自残”的所谓证据——一份医院的诊断报告。
经过专业医生的鉴定，这份报告是伪造的。
原来，林晓枝为了让谎言更可信，竟然指使饶江花钱买通医院里的工作人员开具虚假诊断。
随着事件的持续发酵，饶江所在的公司得知了他的所作所为，为了避免公司声誉受损，将他开除。
林晓枝也因为在网络上的恶劣影响，现在是走到哪都被人丢烂菜叶子。
两人一下子陷入了绝境，就连最简单地去菜场买菜都没有人搭理，
中途林晓枝来过医院一次，被周姐拒在门外。
他在门外哭得撕心裂肺，句句都是求我原谅，却句句没有道歉，对不起，她做错了！
我最终还是仁慈，让周姐放她进来。
短短一个星期，已经瘦得不成人样，
我拍拍床边，示意让她坐过来。
然后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沓资料，内容是饶江背着她在外面有了小三和一个三岁的儿子。
里面全部都是饶江和这个女人数年来的纠葛，包括大额转账，一家三口去全国各地游玩，最令我震惊的是，这个女人竟然就住在我正对门。
林晓枝看着手中的资料，眼眶逐渐泛红，脸色也越来越差。
终究还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怕她做的事情再出格，我觉得我还能救她一把。
给他这沓资料，是想让她认清枕边人，不要继续糊涂下去。
“妈，这不是真的，饶江不会这样对我的……”
我轻轻地抚摸女儿的背，“这是国家调查出来的结果，妈妈难道会害你吗？”
女儿沉默不语，一味哭泣……
待她哭够了，我以为她终于能懂做妈的良苦用心，
却不成想，她说出来的话让我彻底心寒。
9
“妈，我觉得我要回家亲自问饶江，他明明说过只会爱我一个的！”
“他这样做只是怕我生孩子受苦而已，找这个女人也一定是因为我没有做足一个妻子的义务”
“只要你把钱给我，把你所有的钱给我，再让哥哥把公司送给饶江，他一定会继续爱我的……”
看着她37度的嘴想说出零下40度的话，我笑而不语，只是一味点头，送她离开。
没成想当天晚上，我就在电视的中央新闻频道看见了林知晓和饶江，还有他的小三和孩子。
只不过不同的是，林知晓活着，其余三人死得拔凉拔凉的，
听新闻报道说死的还怪惨的，身中数十刀，小三的脸被划拉的面目全非。
林晓枝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嘴里还在念叨着，他最爱我了，死都要证明他爱我的。
过了几天，我收到监狱的传信，内容是林晓枝希望我能在她被枪决之前见她一次。
字里行间全是忏悔，但也会夹杂着几句说我也有罪。
我笑着撕碎信纸，扔进了垃圾桶。
出院那天，正是林知晓被枪决的日子。
我虽然没有去见她，但我仍让周若然把车开到离监狱不远处的路上。
一声枪响，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也吓落了我的眼泪，
孙子见状，连忙爬到我身上，用小手笨拙地给我擦眼泪。
“奶奶不要怕，小宝会保护你的”
我看着小宝紧蹙在一起的眉头，慢慢给他抚平，
“嗯，奶奶不怕，奶奶以后就跟着小宝屁股后面混了。”
日子还是那样过，和周姐陆陆续续玩遍了大半个地球，
广场舞也跳得越来越手拿把掐。
看着小宝从读书到恋爱再到结婚生子，
我心里的石头总算是完全放下。
百岁当天，我安详地闭上眼睛，再也没有醒来。
梦里，我再次和老伴重逢，
还有永远停留在小时候的枝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