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耐地皱皱眉,转向福满:“有劳公公传话,皇祖母召见,我自然是一百个愿意的。”
“好好,太后见了您必定欢喜,”福满笑逐颜开,身后几名宫女簇拥过来,他托起我的手,引着我便往外走,“太后说了,您什么行装都不必带,宫中都给您备下了。”
我止住步子,回过头,向父亲行了个礼。
他铁青着脸,但又不能真的阻止我,只勉强点了点头,说:“你到了宫中不要惹事,为父过些日子便着人去接你。”
接我回来给外室的女儿腾出位置么?
我笑了笑,没再理会,稳稳坐上了宫中的车轿。
看他这模样,是还没反应过来我从此不会再任他鱼肉,只以为我是一时转了性。
他必不会善罢甘休。
可这于我而言,这倒是件好事。
他不递把柄,我又怎么好将他做的烂事通通公之于众呢?
父亲,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我到宫中之后,便将这些年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同皇祖母说了。
她心疼地搂着我,指着我后颈一块小小的胎记,说当年亲眼见到我出生之后,她就失去了最疼爱的女儿。
太后本就想将我带到宫中抚养,可我父亲却执意不愿,只说历经丧妻之痛,需由女儿告慰心灵,她只得作罢。
“这些年你与我们不亲近,叫我好生伤怀,”她轻抚我的面颊,蹙眉道,“如今方知,原是有人一味挑拨,当真可恶!”
我依偎在皇祖母怀中,短暂地感受着久违的血脉亲情。
天家威势可以借用,天家亲情却不可沉溺,这个道理我也向来是懂得的。
是以,我没有再多说,只擦了擦眼泪,见好就收:“如今有皇祖母护着我,我什么都不怕了。”
太后有心补偿,给我修葺了富丽的宫室,拨了好些人伺候。
皇帝舅舅也给我送了个大礼,破例依着比母亲次一等的规制,册封我为安乐公主。
左右皇室这一代人丁稀薄,多出我这么一个皇亲,他们也是乐见的。
这两个月,我当真是过得格外安乐。
——直到侯府派了这个丫鬟来。
“回去告诉父亲,我会去的。”
我搁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往皇祖母宫中走。
雀儿愣了半晌,忙在宫卫的催促之下回去复命了。
云织有些不解,问我:“公主,侯府不是对您不好吗?您为何还要回去?”
“惹不起才要躲,”我满意地拨弄着手中的红梅,轻笑道,“惹得起了,那便是有仇不报非君子。”
“有道理,”云织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明日我们多带些人回去,定要将这些年的债讨回来。”
次日一早,我起来化了个严妆,给皇祖母请过安,便带着一队文武随从出了皇宫,到了侯府街巷。
街巷里,香车宝马云集,放眼望去热闹非凡。
这可远远超出了一个姨娘生辰宴的规制。
我勾起笑脸,瞧着堂前那一队敲锣打鼓的戏班子。
父亲连戏台都已经搭好了,这场好戏,我定然要陪他唱得精彩。
“阿祈来啦,还不快进去,你一声不吭地走了,一去就是多日,可叫母亲想得好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