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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拽着我往屋里走时，我回头看了眼奶奶的房间。门还开着一条缝，黑漆漆的像张开的嘴。
妈妈把我按在床上，手指冰凉：“今晚不许踏出房门一步，不然我就打你！见到的事情也不许出去乱说！你只管在家里好好待着就好了！”
她看了眼我怀里抱着的姐姐的枕头，声音突然哽咽，“妈妈就剩你跟弟弟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这样妈妈才能放心。”
房门关上后，我把脸埋进枕头，上面还有姐姐头发上的桂花油味道。
半夜，我被压低的声音吵醒。透过门缝，看见妈妈在扯爸爸的袖子：“全村都在说闲话！王婶今天看见我就躲……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你让我怎么办？”
爸爸蹲在门槛上抽烟，烟头的光一明一暗：“能怎么办？送医院就是找死。”
“那也不能……”妈妈的声音突然拔高，又猛地压低，“我受够了！再这样下去，我就带小阳走！”
烟头“滋”地一声按灭在门框上。
爸爸把烟头狠狠碾灭在门框上，木头上烫出一个焦黑的洞。
“行吧。”他的声音突然哑了，“那就把娘送走，不然全家都得疯。”
妈妈的手揪着围裙边：“怎么送？村长那边……”
“后山有个废砖窑。”爸爸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明天就说娘半夜自己跑了。”
我蜷缩在门后，指甲抠进门板的裂缝里。
第二天一早，我抱着妈妈的腰不撒手：“妈，你别去看奶奶……求你了……我不想妈妈你也疯了……姐姐已经疯了，我不要失去妈妈……”
妈妈的手掌贴在我后颈上，冰凉冰凉的：“傻孩子，妈不会疯的，你照顾好弟弟，相信妈妈，妈妈一定不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她弯腰亲了亲我的额头。
晚上妈妈真的抱着我睡了。她的手臂环着我，心跳声“咚咚”地传到我背上。
半夜我被醒时，发现妈妈不在床上。
院子里传来“砰”的撞击声。我光着脚跑出去，看见月光下妈妈披头散发地扑向爸爸。她的指甲在爸爸脸上抓出三道血痕，嘴里自言自语不知道说着什么，然后傻笑了起来。
奶奶的房门大敞着，里面黑得像口深井。
爸爸一边挡着妈妈的抓咬，一边往后退。他的后背撞在井台上，突然从身后抽出一根麻绳。
“小凤！”爸爸的声音带着哭腔，“你醒醒啊！”
妈妈突然一口咬在爸爸肩膀上，她的眼睛在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清明，和姐姐发疯时一模一样。
妈妈转过头，目光落在我身上。那双总是温柔的眼睛现在像两块冰。
“畜生……”她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小畜生……”
“跑啊！”爸爸的吼声撕破了夜空。
我的脚却像生了根，眼睁睁看着妈妈就要朝我走来。
就在要碰到的一瞬间，爸爸猛地扑上来，用肩膀把妈妈撞开。
“来人啊！”爸爸的喊声惊醒了整个村子。
最先冲进来的是隔壁的张叔，他手里还拿着赶牛的鞭子。看到发疯的妈妈，他愣了一秒，立刻甩出鞭子缠住妈妈的脚踝。
“按住她！”张叔朝后面喊，“跟老陈家闺女一个症状！”
越来越多的人涌进院子。五六个男人才把妈妈按倒在地。
我瘫坐在地上，呆愣着看着发疯了的妈妈。
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到底为什么她们都疯了？奶奶的房间到底有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