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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天傍晚,蓉城。

夕陽漸漸下沉,橘紅色的光暈撒滿了整個天空。

湯圓走在回家的路上,望著周圍熟悉的場景,彷彿覺得隔了一個世紀般長久。

她真的沒想到自己竟然還能再穿回來!

是的,她曾經的生命就消失在這個夏天,戛然而止。

當手腕上的血流盡後,她原本以為閉上眼睛就會永遠消失。

誰知卻穿到了一個三歲小女孩的身上,而且是在一個不知名的古代。

那時候她的靈魂不穩,身體裡小女孩原有的求生意識很強烈。

她無法再次做出傷害自己身體的事,剛開始就像一個看客一般活在小女孩的身體裡。

那是一個戰亂四起,名不聊生的饑荒時代。

原主的家人在逃荒路上,為了一袋紅薯,將三歲的她賣給一個雜技團,至此開始了她一路流浪演藝的生活。

雜技團班主姓李,名老鬼,是西南地區雜技團一帶中出了名的吝嗇狠厲角。

可想而知,年幼的她經過多少毒打與拳頭,才能活下去。

這個時候的她連飯都吃不飽,每天都是稀飯野菜湯。

每天最大的渴望就是飯裡面能多點米粒,少挨一頓打,哪還有心思尋死。

待她慢慢長大靈魂穩定下來,手頭有點積蓄,渴望自由的心願越來越強烈了。

她想光明正大成為一個自由人出入在街道上。

想舒舒服服的睡到日上三竿,不用每天日出就起床訓練。

她更想有自己的一個小窩,能更怡然自得的做飯看日出,而不是跟十幾個少年擠在一個破屋裡。

於是在她13歲那一年,她終於攢夠了贖身的銀兩,鼓起很大的勇氣向李班主提出要離開的事情。

誰都知道李老鬼愛財如命,捨棄一個年紀稍大不聽使喚,還經常與他對著幹的丫頭,從而換到一些能再去買四五個小鬼頭的銀兩,她篤定對方會同意。

果然,對方很大方和氣的同意了,他笑眯眯表示讓她再待一晚,好讓師兄弟們晚上給她辦個歡送會。

她還以為對方終於仁慈了一回。

誰知當天夜晚趁著她喝多了,他就帶人闖進她的房間,誣告她偷了雜技團的錢。

甚至打斷了她的腿,搪塞了一個不仁不義的名頭將她賣給了紅樓苑。

她從未有過那樣絕望的時刻。

就算她曾經用現代知識給這個雜技團帶過稍許改觀以及利益,但也經常因為現代人的思想與對方發生衝突。

她果然是還太單純也太過愚蠢,竟然會天真的認為一個睚眥必報的人能放過自己。

她不應該這麼衝動,這是她自找的。

為了避免清白被毀,在被關進紅樓苑柴房的第二天晚上,她就劃破了自己的面龐。

隨後她被毒打了一頓,被貶到廚房裡做燒火丫頭。

她不是小說女主的命,也沒有盛世美顏,更不會圓滑世故,只能出此下策才能保住自己唯一的美好之地。

因著可怕的面容,病弱的身軀,幹活有點不利索。

廚房的人看她不順眼,經常不給她飯吃,導致她飢一頓飽一頓。

一個月下來,她瘦的只剩皮包骨頭了。

但她從來不放棄,只要有口吃的就奮起幹活,對人從來都是一副笑眯眯忍苦耐勞的樣子。

慢慢的,大家都開始接納她,她的生活才稍微好轉一點。

連她自己都覺得意外,在現代那麼自由的天空下,就因為不肯欺辱就絕望自盡了。

而在這痛苦難熬連吃飽都奢求的絕境之地,竟然迸發了生的渴望?

她無比後悔曾經的舉動,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原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她卻在來紅樓苑第三個月的時候,遇到了一個終生難忘的人。

玉心茹,曾經的官家大小姐,因為家裡跟造反的王爺有關聯,男丁全部被砍頭,女性全部被送入青樓或軍營。

兩人相識在熟悉的柴房,原因是玉娘子不願受辱要自盡,被綁了在柴房。而她,是個送飯的丫頭。

“好好活下去吧,至少你活的好,將來或許還能見到你的親人幫扶一把。”

“而我,就算再想見也見不到了。”

這是她對玉娘子唯一說的兩句話,隨後遞給對方几個粗饅頭,在對方默默流淚的視線中走出了柴房。

三天後,玉娘子終於想通被放了出來。她來到廚房門口,定定的望著湯圓,只問了一句。

“你可願意跟著我?”

溫軟的聲音衝進耳膜,湯圓看著面前這個嬌美又溫柔的大小姐,毫不猶豫地點頭回答道:“我願意。”

隨後五年,她一直跟在玉娘子身邊,幫扶著玉娘子從任人捏擠的小白兔慢慢變成了春風得意的花魁。

這一路走來尤為艱辛,但結果也是令人滿意。

如今的她已然是紅牌花魁身邊最受寵的丫鬟,平常都是被眾人恭維的對象,就連紅樓苑的老鴇媽媽看到她這個丫鬟也得叫一聲圓兒姐。

五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很多人,湯圓腿傷早已治癒,臉上的疤痕經過每日的保養也消失了一大半,稍微擦點白暇膏也可以遮掩掉。

原本算苗條的身形卻是越來越妙曼多姿了,與玉娘子走在一起不像丫鬟,倒像是姐妹。

兩人感情很好,奈何天不遂人願,原以為兩個人一起努力多掙錢來贖身,但玉娘子卻在最後關頭愛上了一個所謂的江南才子。

眼見著好友深陷入愛情的旋渦裡,她苦勸對方都無濟於事,只能暗地裡悄悄的為對方做打算。

果不其然,那個所謂的才子在溫柔鄉里待了幾個月後,便開始厭倦了玉娘子。

表面虛與委蛇,實際早就嫌棄她是不潔之身,竟然有天夜晚準備捲走玉娘子的金銀首飾跑路。

當晚他就被暗地裡監視的湯圓給逮住了,人贓並獲,隨即被暴怒的她給狂揍了一頓。

哦,忘了說,湯圓從雜技團到青樓,唯一的愛好就是練拳頭。

她雖然瘦小,但是天生大力,在雜技團她靠著拳頭打服了一眾師兄弟,才能安然度過那麼多年。

這一天晚上,她好久沒出手的拳頭,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而可憐的玉娘子卻被傷透了心,生了一場大病。

原本紅潤多彩的臉蛋短短幾天下來就變得枯黃不堪,灌了多少湯藥都是於事無補。

湯圓知道,玉娘子這是心如死灰,藥石無補了。

猶記得玉娘子臨終前的最後一句話:

“小圓兒,姐姐我這輩子是看不到希望了,我也過夠了這種生活。但你不一樣,你一定要努力的活下去,答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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