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为了生存！”
安南目光沉默的望着帝皇雕像。
“原体！”
就在安南陷入沉默之时。
卡兰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宿主筛选完毕，意志评级A级以上者，237人。自愿签署了《堡垒守卫誓约书》。”
这位忠实的战斗兄弟，声音里罕见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自愿？”
安南的目光没有离开那些闪烁着稳定猩红指示灯的培养槽。
237个光点，如同237颗跳动的心脏，即将被投入命运的熔炉。
卡兰低吼：“为了人类！”
【警报，侦测到高强度非接触式能量扫描，来源：近地轨道！目标锁定：本区域，威胁评估：持续观察中！】
就在这时，智库突然传来警报声。
安南猛地抬头，仿佛要穿透合金穹顶直视轨道上的天刃战舰。
“走！去下面看看。”
安南的声音比库房更冷了：“三百个守卫需要盔甲、食物、能量，天使在看，我们没有一秒可浪费！”
——
工坊区，酸雾弥漫。
铁锤暴躁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对着手下怒道。
“再强行运转，核心就烧成渣了，这批甲壳是堡垒修复的关键，耽误了工期，我们都得完蛋！”
“峰值调低5%，聚焦高频震荡波段。换B-7酸液，减半加注，循环频率提升15%。”
就在这时，安南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还不等铁锤反应过来。
他就已经走到控制台前，手指在复杂的符文阵列上快速点按。
铁锤愣了一下。
但就在这时，原本刺目的红光转为代表极限运行的、不那么稳定的黄光。
他顿时松了口气，但声音依旧沙哑沉重：“原体，但……B-7库存只够三天了。这样搞，提取率……怕是要掉到四成以下。”
安南的目光扫过工坊。
一个断了右臂的老兵，用仅剩的左臂和牙齿固定着沉重的导流管接口。
几个妇女防护服下的脊背被汗水浸透，指关节因过度劳作而肿胀变形。
他们的眼中没有抱怨，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的专注，榨取着废料中最后一滴价值。
“四成也比零强。”
安南目光扫过断臂老兵用身体固定管道的景象。
“优先保障防御阵列，堡垒的骨头不能断。我的营养膏份额，拨一半给夜班。”
他转身，不再看铁锤惊愕的表情和试图劝阻的举动，径直走向出口。
他一边走，一边对卡兰吩咐道：“每一克合格金属，都是要塞的命脉，更是那三百个孩子活着走出培养槽的保障！”
铁锤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随后他对着工人们咆哮：“听见了吗？！原体看着呢！给老子榨，榨干这些废铁，一滴都不能剩！”
安南坐着升降梯下行。
“原体，根须告急。”
卡兰紧随其后道：“新菌毯长势不足，守卫营养液基质供应跟不上。血池原料杂质超标。”
“嗯，去看看。”
孢子农场深处。
根须老妇人颤抖的机械臂拨弄着黯淡菌毯样本：“太慢了……养分像毒药……”
“放弃C区，集中供养A、B核心菌毯。”
这时安南，来到他身边，蹲下身，手指轻轻触碰菌毯边缘。
瞬间，一股微弱但极其顽强的生命力反馈，顺着指尖涌入他的感知。
直到这时，根须这才发现他。
她浑浊的眼中立刻涌起心疼和惶恐：“原体！您怎么能碰这个……脏……”
“能净化土壤，产出食物就不脏。”
安南站起身，语气平淡道：“放弃C区，集中所有养分供应A、B核心区。血池那边，卡兰会亲自去督战，确保原料纯度。”
他目光直视根须道：“告诉我，十天内，A区核心能否稳定产出守卫基础营养液基质？”
根须浑浊的眼中迸发出属于老兵的决绝。
“能！拼了这把老骨头，能！只要原料跟得上！我……我亲自去A区盯着，不眠不休！”
“好。”
安南微微颔首：“好。十天后，我要合格样本。””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根须对着那顽强蠕动的菌毯，仿佛在对着一个战友低语。
“老伙计……听见了吗？咱们…加把劲啊！”
“走吧！我们去分配中心看看。”安南对卡兰道。
“是，原体。”
分配中心通道。
“卡兰连长！这不公平！”
两人刚走到分配中心，卡兰就被人拦住了。
石柱的嘶吼带着绝望：“我们修工事搬重物，配给一减再减！罐子里的人还没出来就占那么多？！”
卡兰的声音如铁壁。
“《厄里斯圣典》增补条款，堡垒守卫计划最高优先级！他们的配额是维系蜕变的关键，是你们活下去的盾牌！减掉的配额，保障战士、骨干、老幼！”
“可我们也要力气干活！这样下去……”
“否则怎样？”安南从卡兰身后走出，冰冷目光。
“否则，等天使的剑再劈下来，你们用饿得发抖的胳膊去挡？还是指望老人孩子？”
“你们现在还能质疑，是因为战士在流血，工人在毒雾熔炼，根须在泥地榨取生机！堡垒守卫？”
他声音陡然拔高，“是他们用未来和生命，赌你们活下去的机会！他们的配额是买命钱！买的是你们三万条命的希望！觉得不公平？脱下工装，拿起枪，去防线最前沿，用血肉换公平！敢吗？！”
死寂。只有粗重呼吸和羞愧低垂的头颅。
“卡兰，按配额执行。任何人再敢扰乱秩序…”安南目光扫过众人：“战时法令处置。”
——
悬空廊上，安南俯瞰工坊微光，脚下震动传来。
【洞察扫描持续中，强度稳定。】智库的警告在脑中低鸣。
卡兰如影随形。
“卡兰，”安南声音低沉如渊：“我们抵押掉的未来…在她们的注视下，真能换来一线生机吗？”
卡兰沉默，右拳重重捶胸：“别无选择，原体。为了人类存续。”
安南闭眼，再睁开时，黄金瞳孔只剩磐石决绝。他转身，步伐沉重而坚定，走向那基因库中搏动的237颗猩红心脏——在天使冰冷的凝视下，跳动着名为“生存”的残酷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