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晚来一秒，爸爸就会死掉，到时候……”
我苦笑一声，缓缓回应：“可那又如何呢？”
“我小时候，也因为保护被家暴的妈妈被他一起毒打到要死。”
林耀的眼睛依旧波澜不惊：“可他毕竟是我们的爸爸，血浓于水。”
我垂头落下一滴泪，紧接着质问起他：
“小时候趁妈妈不在，他为了讨好上司，把他和我锁在厕所，你却在厕所外面愣愣地听我哭喊，我忍了。”
“他偷走我的压岁钱拿去给外面的女人花，你说男人至死是少年，等过几年他总会收心。”
“后来妈妈被他毒打，你躲在我身后说家丑不可外扬，我和妈妈又忍了。”
“为什么？”
“为什么你总能替他开脱，事不关己地劝我们家和万事兴？是因为鞭子没打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吗？”
我一字一顿，几乎控诉地朝他喊。
可林耀还是不为所动：“既然都忍了那么多年了，为什么现在又忍不了了。”
“你说我自私，那你凭什么又自私地替我决定不让我们出生？！”
“一家人不就是这样打打闹闹的吗？谁家没有本难念的经？”
“女人为男人奉献不是天经地义吗？上大学搞事业难道没有结婚生子重要吗？”
“就算被凌辱被打，你怎么知道妈妈就并没有乐在其中呢？说不定当初还是她自己主动的呢！”
我自嘲地笑笑，果然跟他讲不通的。
“可如果，你即使出生了，也会在18岁那天被妈妈下毒而死呢？”
林耀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却又很快平复好心情：“这一次不会的，我会撮合他们让他们正常恋爱结婚，妈妈就不会恨爸爸了。”
我嘴巴张了张又合上，想说的话随着血水一起咽了下去，只回复了一声“嗯。”
他不在乎张凤霞的人生，他读不懂张凤霞难以言说的痛苦，他冷漠地观看张凤霞被殴打虐待的闹剧。
他是张凤霞生命的观众，却只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我知道与他再纠缠这些已经没有太多意义，十八年来既得利益者的享受又怎么会共情被剥削者的痛苦。
“如果你想死，现在就去自杀，以后不要再来干扰林龙和张凤霞的婚姻。”
“就算是为了我，他们死也要在一起，不管谁受了天大的委屈。”
林耀拍拍屁股走人，扬起的尘土散落我全身。
我知道林耀不会轻易放弃，他不舍得放弃自己的生命，更不舍得放弃无限娇惯他的父亲像保姆一样含辛茹苦照顾他的母亲和可以无止尽吸血的姐姐。
他一定会想法设法撮合林龙和张凤霞，而我，绝对不会再让母亲掉入那一个强奸家暴又酗酒丈夫的深渊。
起码，我会尽我所能帮助张凤霞实现梦想，给予她选择的权利，至于她选择的结果如何，那只能由她来决定。
我还是回到了外公外婆家中，我想要照看着张凤霞，为了她不受人为的伤害，也为了在仅剩的时间里多看她几眼。
张凤霞看见我满身疮痍瞪大眼睛想问我话，却被我堵了回去。
“从现在开始，你只能问我有关学习的问题直到高考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