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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11岁那年,我打碎了妈妈最珍贵的陶瓷,哥哥周书聿想也没想就替我顶了罪,连最热爱的赛车事业都甘愿放弃。

只因我随口一句“喜欢”,未婚夫南璟山翻阅大半个国家也要为我找到那枚珍贵的红钻。

但直到20岁那年,真千金周昕然的突然出现,让他们一夜间收回对我所有的偏爱。

晚宴上,周昕然得罪了外贸的大亨潘老头。

周书聿却在对方找上门时,直接把我推了出去。

“你替昕然享了这么多年的福,是时候该偿还了!”
那老头是圈内出了名的花样多,我被他折磨得甚至找不到一块好的皮肉。

连死时眼睛都睁的合不上。

我知道,我终究是不该肖想那本就不属于我的宠爱。

可为什么警方发现我被分尸抛落街头,要他们俩去认尸的那晚——
最恨我的两个男人却哭得近乎失声?
1.
我猛然睁开眼,第一映入眼帘的是周家老宅的家门。

前一周发生的事情如梦魇般死死地缠绕着我,让我不由得起一身恶寒。

无止境的凌虐、潘老头失手的误杀、还有最后毫不留情的分尸。

我被那潘老头硬生生地塞进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抛进了滚滚的浪潮中。

我下意识扶上门把手,身子却一下子就穿了进去。

我难以置信地站在原地,看着近乎半透明的脚底。

原来不是梦,我真的死了。

发怔之际,我被端菜的佣人走路带起的风卷进了餐厅,局促地停在欢声笑语的餐桌前。

今天来的不止周家人,南家那边的人也全来了。

我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南两家的订婚宴。

女方是周昕然,而男方是我的未婚夫南璟山。

纠正一下,前未婚夫。

我忍不住垂眸,看向南璟山那双曾经满眼都是我的墨眸。

我想起,尚还青涩的男孩约我在无人的教室,笨拙地给我带上传家的贵妃镯,说这是南太太才能戴的。

我嫌贵重说不要,南璟山却红着脸抓住了我的手,小心翼翼地请求我不要拒绝他。

这样口口声声说非我不娶的南璟山,现在却紧紧地抓着周昕然的手。

十指紧扣。

“哥哥,芷白姐怎么还没回来呀?”周昕然盯着餐桌上唯一空缺的位置,小鹿般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周书聿。

周书聿盯着那无人的座位眉头紧蹙。

“没规矩。”

他偏头,“李婶,周芷白怎么回事?”
李婶面露难色:“少爷,周小姐她已经快一周没回家了。”

周书聿眉头蹙得更深了,形成一个明显的“川”字。

“一周没回家?她让你这么说的?”
李婶慌忙摇头。

“不敢啊,少爷!周小姐向来不会夜不归宿的啊!会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
周昕然眼尾抹红,“我明白,芷白姐肯定是还在生气,气我和璟山……”
周书聿眉心的青筋微微跳动,生出一股没来由地烦躁,他拿出手机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周书聿:你去哪儿鬼混了?今天是昕然的订婚宴还玩消失,你就这么见不得她好?】
【周书聿:你又想通过这种方式阻止订婚宴?收起你那些小心思!现在立刻回周家来!】
我飘到周书聿的身后,看见那些带刺的文字心脏还是忍不住抽疼了一下。

确实,以前的我没少干过蠢事儿。

我认为无论怎么样,说我偷走了周昕然的人生也罢,赖我替她享了福也好。

但至少我和南璟山之间的感情,是真的。

我闹过、吵过,认定是周家的威胁强行改变了南璟山的意愿。

不过,每闹一次,我的心就越寒一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南璟山会在我和周昕然之间摇摆,慢慢地演变成优先选择她。

甚至最后,在我胃痉挛昏迷过去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不是把我送往医院,而是喊人带来了工具,宁愿弄折了我的手也要把那传家的镯子摘下来。

只因周昕然的一句,喜欢。

南璟山还说,昕然的前20年太苦了,不就是个镯子吗?她喜欢就让给她。

也是在那时候我才真正对南璟山攒满了失望。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我就再也没机会开口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

我好想告诉周书聿,想让他放心,这次我是真的不会、也没办法阻止这场订婚宴了。

周书聿左等右等没等来我的消息,心中的不悦如藤蔓般肆意蔓延。

“先开饭,等她回来,我再好好教训她。”

周昕然眼睛一亮,对着李婶使唤:
“那李婶,你先去把芷白姐的餐具撤下来吧。”

李婶没话说了,正准备动脚,周书聿冷声先出:
“留在那儿,她没规矩,周家不能没规矩。”

周书聿将手机反扣在桌上。

下一秒,手机震动了两声。

翻开,是我的回复。

2.
我比周书聿更想知道“我”发了些什么,稍微凑近了些。

【周芷白:我想一个人静静,短时间不会回周家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挑动了周书聿皮下的神经,他即刻摁灭了手机,冷冽的眉头压在深邃的眼窝上。

周昕然神色有些不自然,“哥,芷白姐回了些什么啊?”
“又在闹脾气,离家出走这一招都用出来了,我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几天。”

周昕然蹙起细眉,“我们要不要去找找芷白姐啊?毕竟是女孩子……”
南璟山手中的筷子一顿,但很快就恢复正常,给周昕然夹了一块鱼肉,挑走鱼刺。

“她性子向来骄纵,在外面没人受得了,过两天就回来了。”

周书聿附和一句:
“嗯,周家把她养得太精贵了,放心吧,她离不开周家。”

我的眸子颤抖了下。

虽然周书聿和南璟山这种冷漠的反应在我的意料之中,但真当亲耳听见他们左一句念我“骄纵”右一句念我“精贵”时,胸腔还是忍不住翻涌一股苦涩。

可是,原来的我,不是这样的。

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发育落后了一截,不仅身子比不过同龄人,就连成绩也差他们许多。

那些人叫我病秧子、花瓶,说我的存在就是在丢周家人的脸。

我的性子也被带得软弱,几乎走哪儿都低着脑袋。

是周书聿教训了那些欺负我的家伙,顶着挂彩的脸蛋笨拙地揉着我的脑袋:
“芷白,谁欺负你就要欺负回去,别怕,天塌下来还有哥哥给你顶着。”

也是南璟山捧着我的脸蛋,那双澄澈的眸子盛满星辰大海:
“不要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乖乖,好希望你的小脾气再多一点。”

一个爱人,一个至亲,他们把我养成了众人口中蛮横的大小姐。

现在面对那条我出走的消息,眼底却满是细碎的嘲意和不当真。

也是,无论是南璟山还是周书聿,他们的感情本就是该归属周昕然。

是我,守着那些缥缈的回忆,一直沉浸在不切实际的梦中。

这场订婚宴没了我的阻挠,进展的很顺利。

半场,周昕然不胜酒力,被南璟山抱出了餐厅。

不知为何,我的身体不听使唤地跟了出去。

“璟山,我好难受,可以扶我进房间休息一下吗?”周昕然随手指了个房间,“就这里吧,我走不动了。”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瞳孔微怔了一下。

那是我的房间。

3.
几年前,自从周昕然回来后,我的主卧被周书聿叫着让了出来,搬进了这个连保姆房还不如的房间。

南璟山唇瓣微张了一下,随后低声带着哄意:
“嗯,好。”

我下意识地飘到了自己的门前,双手挡着自己的房门。

不可以,不可以进我的房间。

那是我最后可以温存回忆的地方了。

可这具魂魄就是这样的没用,明明死守在门前却形同虚设,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穿过我的身体,裹挟着我进了房间。

明明我应该已经没有痛觉了,但他们穿过我时却好像有万箭齐发般穿过了我的心。

好难受。

周昕然被南璟山轻轻放在我的床上,男人娴熟地捏了捏她的细软的垂肉,细长的手指又摁了摁耳后的穴位。

“好点了吗,乖乖?”
我的世界骤然翻江倒海。

乖乖,他曾经只对我叫乖乖。

即便周昕然出现了,他也还是用这称呼唤着我。

所以我自私地把这两个字认定成了我的专属,就算我不再是周家千金也还能拥有的那种专属。

还有那熟练的放松手法,曾经在无数个日夜安抚着我的神经,伴我入眠。

我没想到,眼睁睁看到这一切比南璟山对我说“分手”的冲击力还要大。

蓦地,周昕然起身,柔软的唇贴了上去。

“璟山,我爱你。”

南璟山眼神微微发怔,看着面前绯红着面颊的周昕然,并没有立刻回复。

周昕然垂眸,眼底发涩眸光微转。

“我知道,你和我订婚是可怜我,是家里逼迫,我明白,你和芷白姐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的感情,我根本没办法……”
几乎是一瞬间,南璟山捧起了周昕然的面颊,用热烈又坚定的吻堵住了她的嘴。

“不要这么说,昕然。”

绵息交错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地冲击着我的耳膜,明明身处黑得看不见五指的房间,眼前的人在做什么我却能感知得清清楚楚。

曾爱我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在我的房间,身下压着别的女人。

我发了疯地想跑出房门,却好似有道桎梏将我死死地拴在了原地,只能接受眼前的场景对我的心肉一下又一下地凌迟。

南璟山的动作一大,撞掉了我桌上的许愿星瓶。

这是南璟山送给我的生日礼物,硕大的许愿星瓶满满的都是他叠的蓝色星星。

他说,每一颗都代表他想对我说的话。

他还说,让我在和他结婚的那天才能打开。

可我食言了。

因为我想给南璟山机会,所以每当他因为周昕然抛下我一次,我就会拆开一颗。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慰藉自己他还爱我。

许愿星有99颗,但这么多年来,每颗里写的话我都能背下来了。

南璟山,你抛下了我不止99次。

我条件反射地冲过去想要接住,换来的也只有瓶口破碎的声音。

一颗颗的许愿星被南璟山一脚踏过,如同他对我的爱意一般被他踩灭在脚底。

我伸出手去刨动那些碎片,却只能看着身子无力地穿过散乱的星星。

我想哭,却没有流泪的能力。

只能躲进那狭窄的衣柜,听着他们欢合的喘息声。

之后的几天,我只能呆在南璟山的身边。

他三餐规律、工作照旧,没了我这个烦人精骚扰他,他眉眼都舒展了不少。

只是很偶尔的偶尔,我会看见他盯着和我的对话框发呆,却始终什么也没发。

今天,是我死的第14天,周书聿举办了一场派对。

很巧。

邀请对象之一,是杀我分尸的潘老头。

举办地点,是抛我尸的那片海域上。

4.
周书聿主动找到潘老头,和他敬酒。

我看着潘老头的那张刀疤脸,陡然胃中翻江倒海。

我忘不掉不见天日的那么几天,我是如何被这个混蛋凌虐的。

因为我的不服从,身上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到骨的刀痕只增不减,催情用的药物更是没断过。

甚至我的伤口上已经生了肉蛆,在啃食我的活体,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也没有丝毫放过我的意思。

“潘叔,我替昕然再次向您道歉。”

周书聿的神清诚恳至极,甚至在他一贯看不起、来钱黑的潘老头面前,为周昕然低下了那高贵的头颅。

我自嘲地笑了笑。

我又想起那一晚,周昕然喝多了对潘老头出言不逊,甚至还拿酒瓶砸了对方的脑袋,缝了整整5针。

等人家带人找上周家时,我就那么被他推了出去。

他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式,却偏偏选择了最伤害我的那种。

“哪里,哪里,小姑娘,不懂事儿很正常!更何况,你们周家不是早就补偿过我了吗?”
他笑得邪乎,声音放低。

“你们周家有你这种懂规矩的掌门人,有福了。”

潘老头干完杯中的酒,点了个头就吊儿郎当地走到了其他地方社交。

周书聿喉咙上下滚了下,眸色里也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情绪。

他看着手机里在一个小时前给我发的消息,只剩一个红色感叹号,眉头越蹙越深。

一旁的助理装着胆子上前,轻声询问:
“周总,这么多天都不见周小姐,会不会是真的出什么事了?我们要不报警吧?”
“我给你安排的工作太少了吗?”周书聿熄屏,“这周芷白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她现在估计就等着我去找她,把她的信用卡全停了,我看她还能躲多久!”
助理咽了咽,“周总,上一周的账单,并没有任何周小姐的消费记录。”

周书聿瞳孔明显一怔,向来沉着的呼吸头一次有了一丝紊乱。

“只是她玩了什么小聪明罢了。”

他步履乱掉朝甲板上走,似乎是在掩盖什么。

一出内舱,此起彼伏的笑声响起。

“老潘,可以啊,连周芷白都上了!她那哥哥还有未婚夫知道了不气死啊?”
“你看看,才从国外回来不知道吧,那周芷白啊是个假千金!早就没以前风光了!”
潘老头嘴中含着一根雪茄,嗤笑:
“反正在我眼里,和鸡没区别,就是性子烈不听话,不然我也不会让兄弟伙挨个来一遍。”

“不过,周家确实给那妞养得水滑,那小腰扭得可乖了,我玩了好几天……”
潘老头话到一半,一股热流从头顶传来。

周书聿手上拿着烟灰缸,身上嗅不到一点温度。

5.
“妈的,臭小子你疯了?!”
潘老头作势要起身,就被周书聿抓住了领子。

下一秒,重重地一拳直接砸在了潘老头身上,鼻梁直接调了个方向。

周边的人见势头不对,试图上前拉周书聿。

而男人却仿佛失了智,一下又一下地砸着潘老头的面颊,直至自己的右手满是鲜血。

记忆恍惚一瞬,一个年少的身影和眼前的男人重合在一块。

“芷白,哥哥答应你,以后谁说你,哥哥就揍谁。”

“哥哥会保护你一辈子,所以芷白,不准怕任何人,听到了吗?”
我不知道,这次,周书聿也是在履行那句年少时的承诺吗?
周昕然扑红着眼睛上前拉周书聿,试图阻止他。

怎料周书聿直接甩开了她的手,下一秒——
“扑通”!
一阵落水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尖叫声响起:
“有人落水了!是周昕然!”
周书聿这才回过一点神,右手因为过度使力已经没了知觉,不受控制地发颤着。

潘老头含糊不清地念着狠话,却因为差了口气直接昏倒过去。

他茫然地看向落水的方向,已经有人跳下水把周昕然捞上来了。

他刚刚,做了什么?
周昕然吐了两口水,扑红着眼睛看向海面,哭喊着:
“我的镯子,我装镯子的盒子掉下去了!”
周书聿缓过神,倚靠在游艇内舱门上,缓了好久才和助理开口:“去联系捕捞团队。”

捕捞团队赶到之后,立刻开展了捕捞活动。

其他人看着甲板上被抬走的潘老头,忍不住窃窃私语:
“这周书聿怎么回事?为了个假千金得罪潘老头,周家以后有苦头吃了。”

周昕然缩在周书聿的怀里,“哥哥,刚刚为什么……
她咬唇,没办法说出后半段话。

我看着默不作声的周书聿,其实我比周昕然更想知道为什么。

周书聿长呼一口气,眼底蒙上看不清的雾气。

“我只是不想让周芷白给周家蒙羞。”

“可……”
“行了,昕然,刚刚是我不好,你先进内舱换身衣服吧。”

捕捞活动进行了3个小时,南璟山也急匆匆地赶到了现场。

“找到了!”捕捞团队收到潜水员传回的信息,开始打捞。

或许,老天爷真的喜欢造化弄人。

那块曾属于我的镯子——
正正当当地落在了装我尸体的行李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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