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回到家，径直走进陈丽娟的房间。
将那份糖尿病报告和从医院带回的胰岛素笔，一起塞进了她那个花哨的买菜包里。
我刻意将报告的一角和胰岛素笔的笔帽露在外面，只要拉开拉链，就能一眼看到。
做完这一切，我回到客厅，静静地等待。
果然，没过多久，张伟回来了。
他一脚踢开门，脸上带着不耐烦。
“医院怎么说？孩子没事吧？”
他的关心，只针对我肚子里那个所谓的“张家种”。
我靠在沙发上，手下意识地护住小腹，脸色苍白。
“医生说……”
我话没说完，起身时“不小心”撞到了沙发边陈丽娟的包。
包掉在地上，拉链被震开。
一支蓝白相间的胰岛素笔，咕噜噜地滚了出来，停在张伟脚边。
我像是被吓到，猛地捂住嘴，眼睛死死盯着那支笔。
“这……这是什么？胰岛素？”
我声音颤抖，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恐和茫然。
“妈……妈有糖尿病？”
张伟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猛地弯腰，一把抢过地上的胰岛素笔和包，动作粗暴地将东西塞回去。
“你少管闲事！”
他压低声音，恶狠狠地瞪着我。
“别在我妈寿宴前给我惹麻烦！”
他的反应证实一切。
我的心沉到谷底，又被滔天恨意顶上来。
我抓住了他的胳膊，眼泪瞬间涌出，声音尖利起来。
“什么叫惹麻烦？你妈有糖尿病！她有病还敢在直播里那么吃？她不要命了？！”
“张伟！那可是烤全羊！寿宴上那么多人看着，万一她出事了怎么办！”
我哭喊着，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顺势捂住肚子，表情痛苦。
“我……我最近也快撑死了！我感觉我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挤爆了！”
“万一！万一我死了，孩子没了，你妈的直播还怎么做下去！你们的钱还怎么赚！”
我提到了钱，他最在乎的摇钱树。
张伟的理智彻底崩断，他被我逼得心烦意乱，那张伪装的脸终于被撕得粉碎。
“你他妈给我闭嘴！”
他一把甩开我的手，面目狰狞地对我咆哮。
“我妈就是因为糖尿病严重，才需要你这个容器帮她转移！你忍忍不行吗？”
“等寿宴赚了大钱，我们全家都享福！你跟着沾光还不知足！”
容器。
他叫我容器。
我看着他扭曲的脸，心脏被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他竟还觉得是恩赐，恶毒地补了句：
“那蛊药神着呢，只要你乖乖待在家里，别到处乱跑，我妈就是吃下一头牛都没事！”
“你最好给我安分点！”
我低下头，任由滚烫的眼泪滑过脸颊。
肩膀剧烈地抖动，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呜咽。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藏在口袋里的手，指尖轻轻按下了录音笔的停止键。
清脆的“咔哒”声，淹没在我凄惨的哭声里。
陈丽娟，张伟。
你们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