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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祝薇春仍然不卑不亢地跪着,她微低下颌,目视前方,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这宫里本来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前世的她不也这么含冤而死?更何况这些底层的奴才,命运完全由不得自己做主。

要想活着,就要往上爬;要想笑到最后,就要站得最高。何况还要报前世的血海深仇,她必须得赢。

祝薇春这么想着,眼神也愈发坚定起来。

盛成帝撇了一眼跪着的三人,祝薇佳和卫可琴都被刚才的情境吓得有些瑟瑟发抖,唯独祝薇春却淡淡地跪着,即使看不真切她的脸色,他也能一眼看出她的镇定。

他不禁暗暗吃了一惊,一个小小的采女面对这样的场面竟然如此处变不惊,倒还真是让他另眼相看。随后他饶有兴趣地看了看皇后和艳嫔,说道:“皇后,爱妃,对于这位采女的去处,你们有何看法?”

皇后和艳嫔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眼神都意味不明,各有各的打算。

艳嫔眨着她那万种风情的眼睛,卖乖地说道:“臣妾位分卑微,实在不敢妄加言语,还是请皇后娘娘定夺吧。”

周若锦心里清楚,今天的事情,看起来好像是几位采女之间的小打小闹,实则与各方势力也是千丝万缕的联系。今日这件事本来是可以压下去的,但却因着她“混不吝”的性子,硬是闹到了皇上这里,让那两个才采女受到了如此重的惩罚。

她知道现在无论她给祝薇春提什么样的去处,难免会给她招来风言风语,她干脆把事推到皇后那儿去。

皇后淡然一笑,娇嗔道:“这会儿倒谦虚起来了。”

随后又看向盛成帝,“皇上,臣妾觉得不如让她继续做她的采女,观察她一阵子,待到小选时再看她的造化罢。”

皇后脸上一直挂着端庄的笑意,艳嫔的想法她怎么会不知,她的宫女本就有与祝薇春私下联络的嫌疑,她如今无论对她是赏是罚,都难免令人生疑,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盛成帝笑了起来,“这样也好,”随后正色看向秦莲,“你身为她们的管事姑姑,要对你手下的人严加管教,别再出今日这样的乱子了。”

秦莲慌忙向前叩首,“是,奴婢定当严加管教。”到底是宫中见过世面的老人,言语中恭敬却不慌乱,尽是沉稳。

盛成帝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对皇后说道:“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朕还有奏折要批,先回御书房了。”随后又眼角带笑地看着艳嫔,“朕今晚去看你。”言语中尽是温柔。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艳嫔有些娇羞地笑了。皇后的脸上依然挂着端庄的笑,在座的宫女太监也是见怪不怪的样子,可见艳嫔有多受宠爱。

盛成帝随后便离开了,身后的太监宫女急忙跟上。

“臣妾(女婢)(民女)恭送皇上。”院子里,异口同声地响起。帝王至尊,是何等的威严。

盛成帝走后没多久,艳嫔也懒懒起身微微伸了个懒腰,“哎~折腾了这么久,累死了,”随即走到皇后身边,随意地行了个礼,道“皇后娘娘,臣妾有些乏了,先回去休息了。”

“去吧。”皇后有些无奈地看着艳嫔,今日这事因她而起,她跑得倒快。

艳嫔回头意味深长地望了祝薇春一眼,随后便带着她的宫人离开了。

“恭送艳嫔娘娘。”又是一片恭送声。

“秦姑姑,本宫先回去了,这两个采女就交给你了,带她们到该去的地方吧。”皇后淡淡地说道,随后便也离开了。离开前,同样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祝薇春一眼。

“恭送皇后娘娘。”最后一位主子走了,众人都松了口气,包括秦莲。她进宫这么些年,最怕的人不是皇帝,而是后宫的嫔妃们,这后宫的女人,是最会绵里藏针,笑里藏刀的。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她们,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若像琉璃这样光明正大死的,倒还好,最可怕的是,死得悄无声息,死了宫里都不知道有你这么个人存在!

唯独祝薇佳和卫可琴两个心仍是悬着,她们不知道等待着她们的究竟是什么。

浣衣局倒还好,无非就是洗洗衣服,虽然辛苦,但比起冷宫那个可怕的地方,还是好得多。卫可琴一直在颤抖,进宫这么久,关于冷宫的传闻也听得不少,如今自己还未得皇上赏识,所有的想法还未实现,竟就被生生破灭!

卫可琴面如死灰,已经不作他想,不过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是,今日这件事,明明是她状告别人,怎么她自己倒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想来想去,她把罪责都推到祝薇春身上,于是她恶狠狠地看着祝薇春。有些歇斯底里地低吼道:“祝薇春,是你!是你设计害我!”说着有些失去理智,就要上前拽扯祝薇春。

祝薇春只好向后退让,秦莲见状,忙示意宫女拉住卫可琴,“大胆,是你自己非要告状,如今这个结果,也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你们把她带到冷宫去,找魏姑姑交接。”说罢,示意宫女将她带下去。

“祝薇春,就是你,你这个贱人……”谩骂声渐行渐远。祝薇春却面无表情,她前世遭的谩骂还少么,只要能让前世的仇人付出代价,即使遭天下人辱骂又何妨?

院子里只剩下祝薇佳、祝薇春、秦莲以及几个宫女。祝薇佳眼里的怒火仿佛要喷发而出,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经营,都白费了。这一切,都拜她这个嫡生妹妹所赐!不过她还是想抓住最后一颗稻草,随即转变脸色,可怜兮兮地看着祝薇春,希望能得到她的帮助。

祝薇春见祝薇佳这副样子,心里顿生厌恶。前世只要一见她这个样子,自己就会心软帮她,由着她,哪怕明明知道她要和她抢男人,她也会心软纵容她,她真是为自己前世的仁慈感到愚蠢。

祝薇春避开祝薇佳的目光,假装没有看见她楚楚可怜的目光。“妹妹难道真的忍心看着姐姐去那浣衣局,整日淘洗衣裳?”祝薇佳见她避开自己的目光,心里的怒火又更胜一筹,暗暗想着等到回府时,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但她脸上依然是楚楚可怜的模样。

“姐姐,这是皇上的决定,我也没有办法呀。”祝薇春有些愧疚地说道,心里却在冷笑。

“那你为什么要说我私下联系表姐的事?!”祝薇佳终于忍不住,大声质问道。虽然她心底里觉得她这个蠢妹妹不可能有害她的心思,但今日的事,还是让她怒不可遏。

“我……我只是说我们去帮表姐打络子……”祝薇春一副紧张兮兮,无辜不已的样子。

“祝薇春,你有没有脑子!你知不知道这样胡说会害死我!”祝薇佳说着就要上前动手,愤怒已经让她失去理智,完全忘了身旁还有秦莲的存在。

“够了!祝采女,你这性子,确实要到涣衣局里好好磨磨。”祝薇佳这才停手,随即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秦莲,发现她正冷眼看着自己,不免有些心虚。

“把她带到浣衣局找李姑姑交接。”秦莲示意身旁两个宫女将祝薇佳带下去。祝薇佳不敢反抗,她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看着祝薇春,眼神仿佛能吃人。祝薇春却面不改色,镇定地看着她被带走。

祝薇佳,游戏才刚刚开始呢。前世我念着亲情不与你计较,你却那样害我。这一世,我绝不会对你有半点儿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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