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英搖頭:“我沒看出來娘不高興,她讓我沏糖水招待客人呢。”
“行,那抓緊送過去,我一會兒給老三媳婦兒送藥去。”鄭月娥說。
李秀英燒熱水的時候小聲問:“二嫂,老五和老六不會受皮肉之苦吧?”
“我看不能,娘那脾氣可不善,能這麼穩當肯定是心裡有底,咱們見機行事,機靈點兒。”鄭月娥是個有主意的,叮囑李秀英不能再說別的了,說多錯多。
妯娌倆正商量。
李老夫人看到了面如金紙,昏迷著的蘇芸娘,還有旁邊熬得兩眼通紅,拉著蘇芸娘手的蘇福娘。
她對蘇福孃的印象可太深了,就一天不見,小姑娘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沒了精神,眼睛和爛桃子似的。
“一次沒醒?”陳瑜問蘇福娘。
蘇福娘搖頭:“早晨二嫂給喂藥都喂不進去,是我給渡進去的,娘……。”說到這裡,蘇福娘是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二姐是不是挺不住了啊?娘啊,要是二姐有個好歹,我就去把唐家人都殺了!”
陳瑜雙唇抿緊,還不等說話,李老夫人轉身出去了,叫了李福讓他快馬加鞭的回去取老人參來,再把德安藥鋪裡的婦科聖手寧樹青叫來。
吩咐完,李老夫人進門來,看陳瑜正在給昏迷不醒的蘇芸娘行針。
沒人招待,李老夫人也不在意,反倒是在旁邊掉起眼淚來,想到了自己年紀輕輕就去了的女兒,悲從中來,對蘇芸娘更是憐惜了。
好半天,蘇芸娘長嘆一聲甦醒過來。
蘇福娘趕緊出聲:“二姐,二姐你別睡了,我去給你拿點兒吃的行不行?”
“福娘。”蘇芸娘睜開眼睛看到憔悴的小妹,眼淚湧出來:“我不會死的,我要給孩兒報仇!”
“對!報仇!五哥和六哥都把唐家砸了一回了,娘說了,天擦黑還去砸,我也去!”蘇福娘說。
李老夫人掉著眼淚竟笑了,福娘這孩子的性子爽利的很,招人稀罕,至於說要去砸唐家,李老夫人覺得那都是輕的!
好端端的姑娘嫁到婆家,為婆家傳宗接代容易嗎?人不行了不請郎中救命,竟然用破席子捲起來不聲不響的扔到了孃家門口,這還是人能做出來的事?
也虧著陳瑜會醫術,人暫時看著死不了,不然那就是死路一條啊。
陳瑜不約束蘇福娘說話,這才看著真實,李老夫人為啥來看芸娘,未必就沒有辨別真假的目的。
只是陳瑜不知道李老夫人還有一個早夭的女兒。
“娘。”蘇芸娘看著陳瑜。
陳瑜點頭:“不怕,咱們一家子都給你做主,你給娘挺住了,只要你好起來,想怎麼和老唐家算賬,娘都陪著你。”
蘇芸娘心裡百味雜陳,恨嗎?不是沒恨過,要不是娘只顧著賭錢的四哥,自己不能落到這步田地,可這一次能活過來,也是孃的功勞,特別是聽到娘對福娘說的那一番話,芸娘沒道理不原諒,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娘還有治病救人的本事。
李秀英送來糖水,看到蘇芸娘醒來,趕緊出去給端來了粥和雞蛋,鄭月娥端著熱水過來,到陳瑜跟前:“娘,您陪著貴人去正屋歇著吧,我幫著二妹洗一下。”
陳瑜點頭,握了握蘇芸孃的手,起身請李老夫人回去了自己的屋裡。
李老夫人看著屋子裡可以說簡陋的擺設,問:“大妹子這是幾個閨女啊?”
“我三個閨女,芸娘和福娘是老二和老三,大閨女嫁人了。”陳瑜話音剛落,李老夫人都吃驚了。
又問:“那另外兩個是兒媳婦?”
陳瑜點頭:“是的,一進門搭話的是老五媳婦兒,月娥是我二兒媳婦,還有老三媳婦兒身體不好。”
李老夫人豔羨的說:“大妹子好福氣啊。”
這話一點兒不假,陳瑜也覺得蘇家的兒孫、媳婦都好得很,雖然日子過得窮點兒,但是家庭氛圍真不錯。
“也有不省心的。”陳瑜打了個嗨聲,沒繼續說。
李老夫人拍了拍陳瑜的手臂:“誰家還不是呢?我病重的時候身邊也就只有忠兒,要不是忠兒孝順,那些個媳婦兒都巴不得我嚥氣兒呢。”
陳瑜有猜測,但沒想到李老夫人能這麼說出來,兩個人的交情還不算深。
“這樣吧。”李老夫人說:“我今兒是為了芸娘來的,這閨女讓我想起來了我的寶娘,寶娘那會兒沒救回來,始終是我心裡的疙瘩,大妹子啊,我攀個親,認個幹閨女成不?”
陳瑜一時不知道如何說了,看著李老夫人:“這個……。”
“大妹子別多心,我不要芸娘到我身邊來,孩子受委屈了,以後日子不好過,有我這個乾孃在,唐家那邊也得掂量掂量,如果孩子要回去過日子,以後別讓人磋磨著,如果要和離,我也能給孩子撐腰,能和離不能下堂,風言風語能殺人啊。”李老夫人說的懇切。
陳瑜趕緊起身就要行禮,李老夫人伸手就扶住了陳瑜:“我厚著臉皮來了,擔不起這個禮,這事兒還得咱們家閨女點頭,大妹子幫著問問行不?”
這會兒工夫,李福帶著人參和寧樹青就到了蘇家門口了,陳瑜讓李老夫人一起過去,芸娘願意的話,陳瑜樂見其成,李老夫人看到芸娘想到了自己的女兒是心結,真要是能認了乾親,那也是兩全其美的。
寧樹青先給蘇芸娘診脈,再看了陳瑜給寫的方子,起身就給陳瑜鞠了一躬:“在下才疏學淺,受教了,受教了。”
陳瑜有些不好意思了,寧樹青鬍鬚花白,怎麼看都得五十開外了,中醫這個行當越是年紀大,醫術自然就要精湛不少,陳瑜不能託大,側身不受寧樹青的禮:“寧大夫可折煞老婦了,我這方子也是得來的成方。”
旁邊,李老夫人出聲了:“樹青啊,你給這孩子好好看看,怎麼就小產了?”
寧樹青轉過身對李老夫人抱拳:“是外力衝撞導致,本就氣血虧虛才導致血流不止。”
“那就是說,這是謀殺了。”李老夫人話音剛落,外面吵吵嚷嚷的動靜就到院子裡來了。
“哎呀我苦命的孫兒啊,你咋就沒了呢?”唐馬氏鬼哭狼嚎的就進門來了。
陳瑜目光一沉,好樣的,這個節骨眼兒還敢來,自己也就不用客氣了!
起身出門,站在門口看著馬氏,揚聲問道:“親家母,你這是來奔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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