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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伏在案边的两道身形一高一低,身后的黑影甚至能将昭南完全包裹。

他将双手枕在脸下,离得近了便能闻见傅觉止身上的松香。

这一下过了半月,筹备宴会的时间比较紧张,昭南白日跟着福海学了不少东西,夜里就很早犯困。

他眼皮有些重,墨发散在身后,困得浑噩:“按照规矩,王爷的生辰宴主要由我参谋。”

昭南嘴巴一张一合:“但福海公公帮了我许多。”

傅觉止坐姿端正,垂眼看着他:“怎么?”

昭南的情绪很好懂,就像现在,是有点别扭的意思。

“我觉得很麻烦他。”

明明是自己的工作,却总要别人帮着完成。

昭南别扭地睁开眼,神情认真,看着傅觉止诚恳道:“但我了解得差不多了。”

“王爷明年的生辰宴,我定能准备完整。”

少年的面容还有些稚嫩,但说出口的话,却有种一诺千金的意味。

福海是傅觉止从父亲封地带到阙京的太监,跟着他已有十余年。

不说安排宴请这种小事,就算让福海代替昭南去死,也没人会觉得有何不妥。

可他认为这样不对。

傅觉止指尖支着额角,清冽的视线向下,一寸一寸审视过昭南的面容。

窗外的月光洒进室内,他抓住了其中一个字眼,又笑着在口中重复一遍。

“明年?”

眼下天子难掌权柄,外戚涉政祸乱中枢,百官但求自保罔顾国运,大昌朝堂危如累卵。

更何况周边各国豺狼环伺,届时与南疆交战,他们定要趁势死咬下一块肥肉。

傅觉止无法保证大昌还会不会有明年。

但今夜听昭南说了一回,心里竟隐隐生出一些微妙的感觉。

他指节叩了叩桌沿,道:“娄洲。”

来人推门进房,双手捧着一个官皮箱。

昭南抬起脑袋,见娄洲将箱子放在自己眼前,不禁坐直了身子。

傅觉止抬手松了松衣襟,道:“这是找匠人打的几副耳珰。”

他站起身,阴影笼罩住昭南的身形,动作间带起几分淡淡松香。

身侧传来人体的温热,昭南骤然被傅觉止揉了揉耳垂,便怔愣地抬起眼。

略微粗糙的指腹一掠而过,他望进傅觉止黑沉的眼睛,听见他说。

“希望夫人喜欢。”

……

昭南那日捧着箱子回房,被院里伺候的下人笑得心神不宁。

如此疑惑了两天,在第三日的清晨,他被王府里的长史带去了学馆。

想来傅觉止说话很有分量,昭南跟在娄洲身后,看见翰林院大儒笑脸相迎,才第一次有了“我是关系户”的感觉。

不过只要是和“上学”两个字扯上关系,昭南就困得脚步虚浮。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坐在书斋里的长案上了。

周边人目光如炬,安静的气氛让人窒息。

直到一句话打破沉寂。

“王爷夜里磨牙吗?”

“……”

昭南看着那人凑过来的脸,一时无言。

大抵是傅觉止平日的形象清俊宛若谪仙,在众人的印象里不外乎是手掌大权的能臣。

其余人见此纷纷炸锅,誓要从昭南这里得出一线八卦。

毕竟人类在谈论这种事时总是滔滔不绝。

不过昭南没和傅觉止睡过,自然不知道王爷夜里磨不磨牙。

他摸着下巴沉思,谨慎道:“这种事我不清楚。”

话音刚落,书斋里鸦雀无声。

昭南身后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压低了声音与人交谈。

“王爷勇猛无比,夜夜笙歌……”

“小王妃体力不济,竟被折腾得昏死在床,不省人事,这才对王爷磨牙的真相一概不知……”

昭南:“……”

回家吧孩子,回家吧好不好。

你比较适合去写黄文。

他恼羞成怒,一拍桌子就要找人兴师问罪,一转身,却见霍承川从门外溜了进来。

“咦?”

昭南被他揽住肩膀左右摇晃,言语间透着欣喜若狂:“我最末尾的排名终于要后继有人了?!”

昭南:“……”

被他这么一打岔,昭南莫名生出一股想要踹人的冲动。

但他还有想问霍承川的事。

两人冷静下来,对视一眼,下一刻将头紧紧凑在一起。

昭南压低了声线,用着气音问道:“我昨夜核对请帖……发现陛下姓李,王爷却姓傅,莫非……”

霍承川挑眉看了他一眼,见他满脸严肃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不是什么皇室秘辛,我告诉你就是了。”

他悠哉悠哉地拨开折扇,俨然一副说书先生的模样。

“昔年,王爷的父亲追随太祖征伐北境,身中四枚狼牙毒箭却紧攥帅旗岿然不倒。临危之际仍能运筹帷幄,收复失地全境。”

“金州既定,傅老将军以虎符为聘,求娶宸照长公主。先帝特颁恩旨,傅家世代承袭镇北王爵,封地遐北,享半幅天子仪仗。”

“这般殊荣无双,只可惜——”

昭南恍然:“可惜什么?”

“只可惜将军与公主英年薨逝,王爷在十四岁便继承了王位。”

霍承川收起折扇,叹道:“依照祖制,王舅理应留在封地,但往后一年,太后怜其年少孤苦,特地召王爷入京奉养。”

昭南听得晕晕乎乎:“十五岁入京,到现在已经八年了?”

“是。”

霍承川皱紧眉头,道:“八年间,就算是祭祖,王爷也再没回去过。”

身后传来响动,一道清冷的声音落在耳畔。

“可明眼人都知道,八年前太后召王爷入京,是因为忌惮其封地私兵,这八年里,也是太后一党不肯放人。”

昭南怔了怔,不禁抬眼去看。

来人长着一副俊美凌厉的好相貌,身量高挑,说话更是掷地有声。

霍承川挤眉弄眼,把脸藏在扇子后小声提醒:“谨言慎行,谨言慎行。”

“这有何惧?”

那人嘴上虽这么说,但还是闷咳一声,压低声音:“他们不管我们百姓死活,那我小声阴阳几句怎么了。”

昭南心中不免赞叹,道:“敢问阁下是?”

少年笑起来,转身在他旁边落座:“学馆魁首孟英俊,家父大理寺少卿孟荫。”

昭南一听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当场拉着他书斋结义。

孟英俊笑得畅快,慢悠悠在昭南眼前比出一根食指,谦虚道。

“不才,常年霸榜第一的,正是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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