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邁巴赫招搖大擺地出了雲水灣,沒有忌諱遮掩。這裡是富人區,每天進出的豪車不計其數。
車後排的男人靠坐在背椅上,身上的襯衫領口方才被捏的有些褶皺,領帶歪了半寸,沒來得及整理。
他微微仰著頭,松下手腕上的銀表擱在中控臺上,略微重地呼出口氣,算是放鬆。
黎雲琮順著後視鏡向後看了一眼,男人半眯著眼小憩。
他收回視線,不自覺又看了一眼,神情猶豫,欲言又止。
終於,他忍不住提醒。
“要打給江小姐嗎?”
車子彎彎繞繞,在出雲水灣的大門前才想起兩人至今還沒交換聯繫方式。
黎雲琮下車和門口的物業交涉,看門的保安是眼見著業主坐著這輛京牌本地邁巴赫進的門,在核對了姓名和別墅門號後,自然報出了聯繫方式。
羅靳延睜開眼瞥向黎雲琮:“不用。”
黎雲琮張了張口,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視線有一下沒一下地看著羅靳延。
羅靳延總算是意識到什麼,抬手用指尖在薄唇上揩了一下,沾染著一抹嫣紅。
他一愣,按下後排的按鈕,升降臺緩緩落下,車燈亮起,他對著車鏡看了看,倏地笑出聲。
江黎下車前,兩人還在難捨難分。
女人呆坐在他腿上,一手環抱住他的脖頸,一隻手捧著他的臉,呼吸加重。
兩人吻的意亂情迷,江黎那雙眼幾乎要柔成一汪春水,就那麼仔細地看著他,從眼睛到嘴唇。
羅靳延用拇指颳了刮她的唇,上面的紅被吞吃的差不多,連下頜都被暈染,桃粉一片。
“下次換個顏色淺點的。”他說。
江黎應了,他又說:“等下記得補妝。”
江黎那時還不懂,晚上已經沒有工作和活動,入了夜還要補什麼妝。
她的手一路下滑,捏著他的領帶,好像一肚子的話想說,最後只說了一句。
“我以為你忘了。”
羅靳延抱著她的腰問她:“忘了什麼?”
問完,環著細腰的手一滯,不忘了補一句。
“這樣是算在剛才那十萬塊裡,還是要額外支付?”
江黎笑出聲,貼著羅靳延抱他:“開價之前的豪氣都去哪裡了?羅先生什麼時候變成這麼小氣的人了。”
羅靳延扣著她,回頭對著她的臉頰輕輕一吻。
髮絲繁亂,也不知那一吻貼沒貼實,她感沒感覺到。
“能省還是要省。”他彎著唇笑。
江黎閉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靜了一會才回復。
“我以為你忘了我。”
澳門不夠大,也並不像她所說的,那是她最後一次去澳門。
她的工作需求她到處去飛參加應酬活動,四年裡,她去過澳門很多次,但卻是真的再也沒見過羅靳延。
見不到,更不知道以什麼樣的身份去見。
羅靳延沒有要她打欠條給他,那一百萬,她用了自己的初吻去還。
她和他之間就像是萍水相逢,浮萍一過,沒了交集,就再蕩不起一絲漣漪。
四年時間,誰會記得當初一個只遺留下一個吻的女人?
是不記得,還是不需要記得。江黎閉上眼,這樣的話想過千百遍。
羅靳延的手掌溫熱,順著她的側腰上下撫摸著,他的動作輕柔,比起撫摸,更像是滿足自己的私慾。
他說:“你是第一次敢在澳門砸我場子的人,很難忘。”
江黎輕笑一聲,從羅靳延的肩膀上起身。
她跨坐在男人的腿上,腳上勾著的銀色小高跟褪去一半,就那麼勾在腳尖上,兩人貼的近,足以感受對方的體溫。
江黎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好一會,她勾著他的脖頸,突然鄭重地道了一句。
“羅先生,好久不見。”
羅靳延的視線落在了女人開合的唇瓣上,沒了那一抹殷紅的暈染,反倒是多了幾分自然。
他喉結滾動著,突然泛起一絲乾渴,卻也鄭重地回覆著江黎。
“我現在就在看著你。”
這樣的氛圍怎麼都太曖昧,江黎又開始臉頰發燙,又是那種燒灼感,她開始不敢直視羅靳延,坐立難安。
羅靳延好像很喜歡看著她,他的目光始終追隨著她。
他倚著,饒有興趣的調笑著江黎。
“你臉紅了。”
這樣逼仄的空間,她又坐在他的腿上,逃也無處可逃,只能勉強視線迴避。
“嗯,還不算太失禮,對嗎?”
羅靳延眉頭一挑,眼裡帶著戲謔,回憶了一下。
“你對我什麼時候有過禮?”
從四年前她用三萬塊一把的紅木椅砸了他上百萬的開臺,再到四年後她在遊輪上他的房間裡大膽開價,囂張地說她不做他這樁生意,她對他,哪裡什麼禮貌。
江黎開口,好一會沒發出聲,對上羅靳延的視線,辯無可辯。
“抱歉,我下次注意。”
羅靳延彎著唇笑了笑,抬起手將她額前略微凌亂的髮絲撥到耳邊,看了一眼她緋紅的臉,大掌在她的大腿側輕拍了拍,示意她起身。
“回去吧。”
今夜已經溫存的夠久。
江黎聽話應聲起身,抬腿時腳上半掛著的小高跟掉落,她空了一隻腳,驚呼一聲。
這才算是失禮,江黎的臉再度漲紅。
羅靳延推了推眼鏡,將鞋子撈起遞給江黎,後者一把奪過套在腳尖上。
他調笑著:“上次在我房間扔在一件外套,這次又是鞋子。這叫什麼?有來有往?”
江黎抿著唇,小聲小氣嘟囔一句。
“有來有往也要還回來才是,你不還就不算。”
羅靳延輕點著下頜,表示明白:“那件外套被我帶回了香港,下次如果你有興趣,自己去取。”
江黎穿好鞋子抬頭看向羅靳延,眼裡是不解。
“你不拿給我?”
“這樣才算是有來有往。”
江黎閉上嘴,羅靳延這樣的人,居然還會陪著她周旋。
她整理好身上的衣裙披肩,挺直背脊端正地看著羅靳言道。
“羅先生,再見。”
羅靳言看著她笑而不語,她這樣端正嚴肅,唇瓣上亂花了的紅卻出賣了她。
他點頭:“再見。”
她推開車門下了車,矜持的沒有再回頭。
羅靳言透過車窗看著她的背影,每一步都走的搖曳生姿。
黎雲琮識趣地等了好一會才上車。
男人靠在背椅上,神情放鬆。
他沉默了好一會,終於忍不住開口:“香港那邊打來電話,唐生聽說您來了京北,約你回去打牌。”
羅靳言何等聰明,只一句就明白唐文德背後的意思。
他抬手推著眼鏡:“告訴他,我不需要欠他的人情。”
“江小姐……”
“和他無關。”羅靳言打斷他。
他透過車窗外看向別墅,暖黃色的燈下映著女人窈窕的身影。
他沉聲,篤定。
“我的人,和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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