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一时之间懵了，他去过哪里？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突然地一点模糊的红色和灰黑的土地的画面跳出来，带来深入灵魂的疼痛。
怎么会？他到底忘记了什么？
控制不住地去思考，却只有更深刻的疼痛，让额头冒出一阵阵冷汗。
在他撑不住之前，一只手摸上他的额头，拭去了他的汗珠。
“不要想了。”
禁地里的事情肯定要后期遇到一些大事，解锁了一些条件才可以恢复记忆，现在想不过徒增烦恼。
谢晏的指尖停留在沈时沾着血污的脸颊上，只是那力道轻得像一片羽毛。
“你不会想起来的，哥哥。”
他的视线从沈时茫然的眼睛移到他紧抿的唇，那双血红色的眸子里翻涌着浓稠的失望。
他讽刺地勾起唇角，而后缓缓地问道——
“为什么你还是要做出那个选择？”
沈时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没有弟弟……什么选择？”
“是么？”谢晏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裹着的委屈几乎要溢出来，“沈时，你心口上的东西，你以为只是块胎记吗？”
沈时瞳孔骤缩。
那个位置确实有个丑陋的图案，是他记事起就有的，他一直以为是胎记。
【！！！卧槽！精准定位！这还能是编的？】
【沈哥的反应！他绝对有这个胎记！】
【所以是真的弟弟？沈哥是真失忆了？】
【这委屈的小语气……我的心都揪起来了呜呜呜】
【人气值+40……+35……+22……】
谢晏看着他微变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光亮，可那光亮很快又被更深的黯淡取代。
他收回手，指尖在空气中虚虚地蜷了一下，像是想抓住什么，最终却只是无力地垂下。
“十年了啊……”他重复着这句话，这次不再是偏执的喟叹，而是充满了疲惫的怅然，“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呢？”
他抬起头，雪白发丝垂落在苍白的脸颊旁，血红色的眸子里水汽氤氲。
“我以为找到你就好了。我以为你看到我就会想起来的。”
“沈时，你不能这样对我。”
沈时喉结滚动了一下，竟说不出反驳的话。
眼前的人明明顶着谢晏的脸，此刻却流露出一种与那张脸毫不相符的、近乎纯粹的委屈。
“既然你不记得，那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谢晏缓缓后退一步，拉开了与沈时的距离。
那双血眸里的情绪一点点沉淀下去，变得平静，“刚才是最后一次。在你想起我之前，不管你遇到什么，我都不会再出手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轻得像叹息：“反正……你也不需要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双血红色的眸子里骤然掀起一阵剧烈的波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在剥离。
下一秒，那抹决绝和委屈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片茫然的空白，连带发色和瞳色也恢复了原状。
【！！！怎么回事？这眼神又变了！】
【刚才那股劲儿呢？怎么突然放空了？】
【好像……切换回去了？】
【我的白发红眼美人啊，怎么颜色都变回来了？！所以说谢晏回来了，刚才是被弟弟上身了？！】
谢晏猛地晃了晃脑袋，像是宿醉未醒。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黑色的瞳孔里映出沈时的身影，以及对方脸上那未干的血迹。
镜子里的诡异……没了？
地上的血……干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了看沈时，脑子里像塞满了棉花，混沌一片。
刚才……发生什么了？
他好像……说了些什么？还做了些什么？
为什么沈时看他的眼神这么奇怪？还有点……复杂？
【！！！是谢晏！真的是谢晏本人回来了！】
【前面的疯批美人弟弟呢？怎么说没就没了？】
【哈哈哈哈他这懵圈的样子太真实了！看来刚才那段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啥】
【沈哥：我现在该打他还是该认他？在线等，挺急的】
【人气值+25……+18……+10……】
谢晏晕乎乎地，似乎才回想起了刚才干了什么，被强烈的羞耻感和恐惧感淹没。
他想起来了！他刚才好像抱着沈时喊哥哥！还把血蹭了人家一脸！甚至……好像还说了什么很中二的“找了你十年”？！
谢晏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看着沈时那张一半沾血、眼神复杂的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完了。
这下是真完了。
沈时不会又把他当场解决了吧？
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双手抱头，摆出一个标准的投降姿势，声音抖得像筛糠：“沈、沈时大佬……有、有话好好说……别杀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做！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沈时看着眼前这个瞬间切换回怂包模式，甚至带着点谄媚的谢晏，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起来。
这前后反差……未免也太大了。
看来是被上身了，以谢晏的能力也绝无可能钳制他还杀了镜诡。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再次落在了谢晏身上，带着审视，带着探究。
他伸出匕首，直指谢晏的眼睛。
“把刚才发生了什么详细地说清楚，不然我不介意再杀你一次。”